进至房中,母亲安排我们坐下,这时,祥林已将茶水沏好,放在了我们面前的红色檀木桌上。尚在盘话之间,从大门外又走过来一位女警官。她一踏进院子,我便认出了她。没错,她就是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位。
祥林将她迎进来,并向她介绍道:“尧晴,这两位便是大哥和嫂子。”我和晓晓同时站起身。
“大哥,嫂子。”她伸出手来,一一和我们握了手。
“祥林这位是?”我问。
“她是我内人,叫刘尧晴。”
“大哥,方才小妹多有得罪,还请大哥莫要记怀。”刘尧晴道。
“难道,你们已经认识了?”祥林诧异地问。
“是,而且还是在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欧阳晓晓接话道。
“尧晴,这是怎么回事?”刘尧晴闻听祥林询问,于是,她便将路上的事附耳对祥林说了。
祥林听完哈哈大笑。“哥,我小的时候,你常常对我说,‘你长大了要做个铁面无私的人’。这次,你没有什么怨言吧?”看似荒诞无奇的问话,其实,它蕴含的深意恐怕只有我一人能懂。
祥林夫妇面对着我们坐下,晓晓也再次坐回到了沙发上。我坐下来,母亲紧攥着玲钰的手,她坐在上首里,询问着我这十二年的生活情况。
十二年,生活中有过甜,有过酸,也有过苦涩。若要细细的将其描述,万字千言也难以述尽。面对母亲的询问,我只能回一句,“以后再慢慢向你诉说。”
我的屁股再次离开沙发,转身向东厢房走去。我轻轻的扣了下门,门并没有锁。父亲趴在床里头的桌子上,他低沉着头,一言不发。我开门进去,将身儿坐在他的身旁,一手轻轻地抚触着他那弯曲的脊梁。
父亲将头抬了起来,望着父亲红红的眼圈,我想起了那次“溺水”事件,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眼圈红了。
七岁时,在一个夏日里,邻里赵洋同我和父亲,一起到河里去洗澡。清澈的河水,泛着层层微波。笑脸相迎的荷花,在微风的抚触下摇摇晃晃。父亲将我身上的衣物除去,牵着我的小手走下了河岸。父亲将我安置在水浅的地方,嘱咐我让我扶着小树不要往里行,他和赵洋则游向河中心去了。
沐浴在温温的河水里,我的身体倍感舒爽。忽然,脚下一滑,我的手便再也抓不住那棵树了。强大的浮力把我推向了河心,我害怕极了,便止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我一边哭着,一边呼唤着:“爸,救命。”他们听到了我的呼唤声。此时,河水已经淹没了我的头颅。河水从我的口里和鼻腔里,直往我肚里和气管里灌。我拼命的学着游泳员们在水里滑动的样子,非但不行,还越沉越深。一条大鱼在我的右侧跳动着,我天真的想象着,它若能变成一条美人鱼,把我拖到河岸上能有多好?庆幸的是赵洋的水性好,他和父亲共同将我从河水的深处救了出来。
那一次,我看到父亲的眼睛红了。从此,我便惧怕到河里去游泳,甚至,连澡堂的浴池我都惧怕。小时候,我曾淌过的那条河,已变得浑浊不堪,当年的荷花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