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汉卿没有否认林摅对他们的判断,只是奇道:“凶徒手背上应有齿痕,难道不可作为证据吗?”
林摅道:“那贞莲惊惧之间咬了凶手一口,到底咬到什么程度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若没有留下齿痕、或者有也不够清晰怎么办?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我就这样把堂堂的国舅爷传讯来,岂不是要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吗?”
此时的闵汉卿和紫惜不仅对林摅准确的判断力感到惊讶,更对他的沉稳和机智甚为钦佩。从而也明白自己错怪了林大人。
紫惜抱拳道:“汉臣鲁莽,言语多有得罪,望林兄海涵!”
林摅含笑摇头:“无妨。”接着轻声道:“我们还是回开封府再议吧,此处人多眼杂呢。”
紫惜和闵汉卿点头会意,三人刚刚走到景德门,却见侍女银鲛正面带忧色的等在两人的官轿前。
紫惜奇道:“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急事吗?”
银鲛看了一眼林摅欲言又止。
紫惜对林摅已经颇为信任,摇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银鲛仍有所避讳地说道:“大人,自您上朝后,绿蚌和红螺就到附近集市采购瓜果、菜蔬、还有一些炊具用品,因为原来府中这些都不齐备。可是直至现在也没回府,四老爷(狴犴)和灵芙小姐已经出外寻找了,婢女实在着急,故而来此等候您。她们两个初来汴梁,人生地不熟,一定不会走远,此刻未归恐怕是遇到麻烦事了。”
开封尹林摅对自己管辖地面所发生的事自然十分关心,听罢插言问道:“绿蚌和红螺是谁?”
紫惜解释道:“那是小弟的两名侍女。”
“哦?”林摅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紫惜一眼,接着道:“贤弟还是先去寻找她们的下落吧,我这就回府衙派人来协助贤弟,请略述她们的样貌以便查访线索。”
银鲛道:“她们的样貌都和我差不多,只是一个绿裙一个红衫。”
林摅看了一眼银鲛,更加奇怪地暗想:这位闵贤弟倒是有趣,听闻他乃是吕洞宾仙长的弟子,怎么身边没有道童侍候、反都是美艳多姿的女子啊?他的那位师妹就更是倾国倾城,两人举止间也甚是亲昵,观此人又不像是好色的登徒子,莫非……
紫惜没空研究林摅心里想着什么,绿蚌和红螺都有法力,平常人根本奈她们不得。怕只怕是混迹于人间的妖魔精怪暗中作祟,那就有危险了。故而道:“如此多谢林兄。”接着转对闵汉卿道:“兄长,您与林兄回开封府吧,小弟稍后再去。不过您与林大人谈话间还是小心为妙,现在的府衙其实才是瞩目之地呢。”
闵汉卿虽替紫惜着急却不便多言,只能点头跟随林摅回转开封府。
紫惜打发走了自己的轿子,在僻静处将官服化为便装,与银鲛一起赶向了集市。
刚进集市,两人就发觉了异常。路两旁散落的菜叶,踏碎的瓜果还没有收拾干净,有些商贩的摊位也留有破损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经有过激烈的打斗。
紫惜和银鲛相视一眼心中暗惊,不用问,两人已经被人掳去。在四名侍女中,本是蚌螺化身的绿蚌、红螺,法力稍差,胆子也最小,可是由于绿蚌善于烹饪,红螺精熟女红,做事又伶俐乖巧才被龙王派到女儿身边服侍。紫惜见她们的性格和原身一样,总是柔柔弱弱、小心翼翼,一点风吹草动就胆颤心惊要藏起来的样子,故而对其也格外照顾怜惜。如今被掳的偏偏是她们俩,怎不让人担心呢?
两人来到一个扇子摊,见小贩还在心痛不已地粘合修补着开损的扇面,便故意问道:“你的扇子都破成这样了还拿出来卖,莫非平日里就是这样糊弄人的吗?”
小贩见来了主顾,本来很高兴,见对方这么说刚想反驳,可是再看自己的扇子,确实已经没有几把完好的了,只得叹了口气:“唉,今天是没看黄历啊,早知道就不出摊了。”
紫惜道:“莫非遇到什么倒霉事了吗?告诉我,如果确实堪怜,你这些破扇子我全要了。”
小贩一听来了‘福星’,立即左右观望后小声道:“这位公子爷,您是不知道啊,今天这集上来了两位红衫绿裙、美得像海棠花似的女子,谁知道没多久就让郑国舅给看见了。那厮本是花中的恶鬼,色里的魔王,平日里稍有姿色的都不肯放过,更何况如此绝色的呢。
起先那厮还只是死皮赖脸的跟着人家,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见那两位小姐躲躲闪闪不理他,便开始动手动脚。谁知道人家是有法术的,一下就把他打飞了出去,那些狗奴才过来帮忙也被打得东倒西歪。我们这些人平时没少受他们欺负,正看着解气呢。谁知道过来个老道,好像是和郑国舅认识。说什么这两个女子是妖精,仨人就开始斗起法了。
我的天啊!真是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啊。他们打架不要紧,我们这些人就惨了,闹得是筐倒锅翻摊子散,真是一片狼藉啊。最后那老道喷出了股黏糊糊的东西,那两个女子好像中了毒体力不支,结果就被郑国舅绑回府去了,还说什么降妖捉怪,为民除害,我呸啊!他才是最大的祸害呢。”
“那个老道呢?你可认得?”
小贩道:“那个老道虽然偶尔也在这一带溜达,却不知是什么来路,为虎作伥之后,自然是跟着一起回府领赏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见他吐的那个东西,碧绿碧绿还臭烘烘的,说他是个妖精还差不多。”
紫惜弄清了原委,更是心急如焚。忙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递给小贩说了声:“除去赔给你的,剩下的给别的受损商贩分分。”拉着银鲛就向集外走。
“惜儿!”
紫惜闻声猛抬头,却见狴犴和灵芙正从后面另一侧急匆匆赶来。
“姐姐,你怎么来啦?”灵芙问罢怒道:“那个郑尧佐真是疯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人,我要去一把火烧了他的狗窝!”
“芙儿稍安勿躁。”紫惜强忍怒气轻声说罢,转对狴犴道:“四哥,你与芙儿先去暗中保护红螺和绿蚌的安全,银鲛姐姐回府看好门户。正愁引他不出,他却送上门来。我去开封府找林大人安排布置,今夜,我要抓凶徒、大闹国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