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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物春秋(8)

“频繁收到你奉送的两封信,服读很惊怕,起先在彭、泗的时候,就听说你的将领都说一定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以我的意思来看,可以说这样议论没有道理。去年九月,你派参军先僧瑗给我送信表示你的意思,并且秘密告诉我事情成功之后让我作宰相,想要我具有周公旦那样的美德,以后再次见面就到了今天。难道是意念中的理数难于推脱,结果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过去因为幸会,又蒙你有加给我宰相职衡的顾念,思想要报你厚爱我的德仁。滴水之恩,当甘泉涌报。那里料得到,一朝之间,事情会与愿望相违背。你崇尚奸邪的人,自从到西楚服任,相信邪佞细碎的道听途说,忘记r为国治政要奉守之节的重要,沈溺在下流狡黠的志意之中,毁灭了君臣宗室的恩泽,习玩朝廷加给你的最大的恩宠,超过正常限度很远,达到了非人所望的程度,面对祖宗的七庙,你要自己去颠覆它。就是闭着眼睛做事,结果也没有象这样恶劣的。及至进一步枉妄地向四面八方广泛散发战书,将战书送到遥远的地方,招募不义之徒。这就是所谓丹心与微诚,不曾照亮在高悬的明镜面前,赤诚与幽志,也只是徒有虚表在平日。我翻来复去地思考,方始感悟到人心易得,知己难求的道理。你只想到往昔要提职的事,没有想到好的教导要源自根本。难道看到了徐遗宝的失败,鲁爽投降朝廷,却不知道仗义行事大有人在,岂不是感到可惜!作人的臣子,那么就要想到尽忠于他的事,引诱人并把他引向叛逆的道路,君子所说的忠、恕二字,难道就是这种意思吗?如若不行忠、恕,那么择木而栖的飞鸟,就会因此而不集结在你这里了。那些挑选妾姬的人。喜欢她轻薄善变和逢场作戏,而求娶妻子,则敬重的是她能够忍辱负重,遇险蹈难。倘若唯命是从,承命如响,你将用他的哪一方面呢?循着车毂的印迹追导,一定会发现车子的处所;不奉守礼法行事,祸害就会随之而来。我私下为你耽心,恐怕荆、郢地方的那些仗义之士,已经暗自有了要二心于你的想法,不单是京都里边那些没用的大臣,要秉承大义,不二心于朝廷。你虽然心里迷乱,行迹往复不定,还是希望你能勉励自己,再作好的打算。柳元景抚军忠诚悲壮慷慨,素来有亮节和赤诚,有新亭的功勋,没有谁能够赶得上他,而他胡乱地相信奸人的虚言假意,受他们欺骗,结果受牵连,遭到贬斥和谤毁,不是很清楚吗?

我有幸被启用在没有贤人的时候,受孝武帝训诫,作为征讨你的前驱,精兵已经暂时驻扎到靠近你们的路上。各地镇抚的军将骆驿不断地紧接着发起前来。原来是太傅、骠骑将军的刘骏继承了大统,御驾亲征,他乘车亲自统率六军前来讨伐你。威风抖抖,精神振奋,很远的地方都受到震动。人民如百川汇流般统一在他的意气之下,群情激昂,敬慕大义的人多如山林,战船与战马整装待命如四方潮涌般盘旋在各地,战旗飘扬连绵千里。千钧一发之际,任我执鞭秉锐,与你争锋周旋。接受朝廷的命令,我会当仁不让,道理上也不允许我推让不受命。你与君子之道缘尽而作了寇贼,与人民相互礼遇的关系也就绝灭了。我执笔就你的二封来信给予回答,百感交集在我的心中。”

刘义恭任命抚军柳元景守据姑孰为元帅,偏帅郑琨、武念戍守南浦。臧质直奔梁山,在离王玄谟营地里左右的地方扎营。刘义宣屯驻芜湖。五月十九日,西南风刮得迅猛,臧质乘风顺水流攻打王玄谟的西营,冗从仆射胡子友等人迫战,失败,丢下营垒,乘船渡河投靠王玄谟。臧质又派将领庞法起率几千兵从洲外奔袭南浦,仍然让他们从后面去攻击王玄谟。他们与郑琨、武念率领的军队相遇,庞法起大战,失败,将士落水而死几乎殆尽。二十一日,刘义宣到梁山,臧质从上方出军东面攻打王玄谟。王玄谟分别派游击将军垣护之、竟陵太守薛安都等人出营地袭击臧质军,大败臧质,军中士卒一时间全部投水。垣护之等人借用风势纵火烧臧质的战船,风猛火盛,烟雾覆盖了江面。刘义宣这时屯驻西面,火势蔓延烧光了他在西面的营垒。王玄谟派去的将领乘风火的威势,纵兵攻击刘义宣、臧质,一时间全年崩溃瓦解。

刘义宣与臧质失去了联系,各自乘一条船逃走。东土士庶人都投降了王玄谟,西土刘义宣的部属,追随他的船只还有一百余艘。他的女儿在这以前嫁给了臧质的儿子,过寻阳时,刘义宣入城领了女儿,将她载上车子也一齐向西逃奔。到江夏,听到说巴陵有朝廷的军队,被抄断了出路,又折回来进入迳口,步行去江陵。随从他的人纷纷离散殆尽,手下只有十人左右。他的脚痛不能够行走,在老百姓那里弄了一辆剐有车盖的车子载着他自己行走。没有了粮食,沿途靠讨乞过活。到江陵城外,派人报知竺超民,竺超民用羽仪兵排列迎接刘义宣。这时城外还和以前一样,有带甲兵众一万余人。刘义宣已经进入江陵城,还和以前那样出面听取奏事,会见宾客。他的手下翟灵宝告诉他,让他抚慰将士和宾客,认为“臧质违背了指挥授任应该遵守的规则,因此招致失败,现在修理兵器,整顿队伍,更加变为以后打算。以前汉高祖刘邦竟然有百次的失败,最后还是取得了胜利,创立了国家大业。”而刘义宣忘记了翟灵宝所说的意见,失言说:“项羽还有一千次失败。”大家都掩口而笑。鲁秀、竺超民等人仍然是刘义宣的得力干 ,想集中合编残余部队,再次一死战,而刘义宣被恐怖畏惧十昏了头脑,神不守舍,进到屋里不再出来。他的部下心腹,争相奔散叛变。鲁秀向北而逃,刘义宣不能再自成自立,想跟鲁秀一道去。于是将戎装穿在里面,外边盖穿常人衣服,用口袋装粮食,带上佩剑,携同儿子刘韬和他喜欢的爱姬五人,都穿男子衣服相随而行。江陵城里纷乱不堪,刃剑纵横,刘义宣大为恐惧,从马上掉下来,反过来又步行进城。竺超民将他送出城外,又将马给他,竺超民就此返还江陵城据守。刘义宣希望追赶上鲁秀,看到将领们送鲁秀投罪了北方的少数民族。刘义宣既然没有了鲁秀这个惟一的归宿,还没出外城,将士们全部逃恨离散,只剩下刘韬和他的五个爱姬、两个黄门跟随他。夜里又向城里返回,进人了南郡的一所空房子,没有床,席地而坐到第二天早晨。派黄门郎报知竺超民,竺超民派一辆旧车子,将他装载送交了官方。刘义宣被送交给狱户,坐在地上叹息说:“臧质那老贼奴耽误了我。”开始与五个爱姬一同在监狱里,寻即五个爱姬又被调遣出来。刘义宣哭嚎着对狱吏说:“平常不知道苦,今天与爱姬们分别才知道苦就在这里。”

大司马江夏王刘义恭和诸公王八座给荆州刺史朱修之信说:“刘义宣反逆王道,背叛皇恩,自己走上了逆不道的绝路。为了维护君臣大义,可以不顾念亲戚,古代和现代都有同一的准则。不论是将他诛杀,抑或是将他囚禁致死,都不会过份。何况他的丑恶行为,大逆不道的志意,已经远远近近扬起了对他仇恨的火焰。锋芒指向朝廷,屯兵缠绕京郊,对朝廷侵害威逼深重,君主与臣子都不能按时就食。依赖朝廷的英明,祖宗的神灵保佑,罪人已落得应有下场,七庙不曾坠毁。有司刑狱给他定罪,依典大辟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考武帝的慈恩下降给他,怜悯他愚蠢迷惑不醒人事,不得已抑制法律,表达皇室亲戚的和人感情。我们每次奏请都不予省察诏准。人与神都害怕凄惶,于心震动。刘义宣自己绝于天命,没有道理不容他不接受。为了国家朝政的大事,我作臣子的责任重大。要随便对他专行大戮,用以申明国难。但是加给他斧钺的刑罚,又有伤于圣上的仁爱。那就给予他宽弘博大的恩泽,让他自己处死自己,对上可以保全天子的仁德,对下可以表明朝廷的宽宏。临到写信,悲哀感慨,不能够再多说。”信未到达荆州,朱修之到江陵,刘义恭已在狱中死了。死时四十岁。世祖听从奏请,将刘义宣还葬在江宁。

刘义宣有儿子刘惊、刘恺、刘恢、刘憬、刘惔、刘侯、刘悖、刘韬、刘伯实、刘业、刘悉达、法导、僧喜、慧正、慧知、明弥虏、妙觉、刘宝明共十八人,刘恺、刘恢、刘恢、刘悖一起在江宁墓地赐死。刘候、悉达早年夭折,其余都与刘义宣一道被朱修之杀害。蔡超和咨议参军颜乐之、徐寿之等刘义宣的全部同党,一并伏诛受刑。蔡超,是济阳考城人。蔡超的父亲民蔡茂之,开始侍奉庐陵王刘义真读书,后来官到举荐贤才,蔡超与原始宁令同郡江淳之、原征南参军会稽贺道养一并受到兴安候刘义宾的上表推荐。竺超民,是青州刺吏竺夔的儿子。

刘恢字景度,既是刘义宣的长子,从小能辩聪慧,刘义宣非常喜欢他。年龄才一岁,拜为南谯王世子,任给事中。刘义宣赴荆州后,刘恢常被留守都邑。太祖想让他从西楚返回,于是任命为河东太守,加任宁朔将军。不久,征任为黄门侍郎。刘劭弑杀刘义符,自立为皇帝,刘恢任侍中。刘义宣发兵起义,刘劭逮捕了刘恢和他的弟弟刘恺、刘恢、刘惊、刘憬、刘候并将他们关押在宫外,派敬骑常侍沈焕防守他们。沈焕暗自有归顺刘骏的意思,对刘恢等兄弟几人说:“我会同你们祝福与共,请你们不要忧虑。”到臧质从百下上杀广莫门时,刘劭命令沈焕杀死刘恢和他的几个弟弟。沈焕不但没杀他们,还解开他们身上的桎梏,率领他所领的数十人与刘恢等人奔向广莫门。欲出城门,守门的人拦阻他们不让出门。沈焕说:“臧质已经杀来了,刘劭都已经逃走了。他们是司空的几个儿子,都能够替你们谋得宝贵,岂止是只为你们免除祸患而已,请不要相与阻拦。”这时,正好臧质赶到,因而得以出了城门。刘恢到新亭,即任侍中。寻即迁任侍中、散骑常侍、西中郎将、湘州刺史。刘义宣开始一并领湘州,后转任刘恢侍中,领卫尉。晋朝过长江以后,不设置城门校尉和校尉官职,世祖想加强城门的禁卫,因此又设置卫尉卿。卫尉的设置,是从刘恢开始的。刘恢转任右卫将军,侍中职位不变。刘义宣起兵又叛朝廷,刘恢与兄弟姊妹一起立即逃亡。刘恢藏匿在江宁百姓陈铣的家里,有人告发了他们,被官府抓获送交给了廷尉。刘恢的儿子刘善藏,与刘恢一道被处死。

刘恺,字景穆,出生后即养育在皇宫里面,所受的宠爱与皇子相同。10岁时,被册封为宜阳县候。频繁迁升,任建威将军、南彭城和沛郡二郡太守。迁任步兵校尉,转任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领长水校尉。刘劭任命刘恺为散骑常侍。世祖任他为秘书监。没有拜授,又迁任辅围将军、南彭城、下邳二郡太守。隔了一年,转任五兵尚书,进封王爵。刘义宣谋反时,讯问的人到了,刘恺躲进尚书寺内,穿着女人衣服,乘前来讯问他的车子,投奔临安公孟诩。孟诩在妻子的寝室内挖了一个地洞,将刘恺藏在里边。事情败露后,逮捕他交付给了廷尉,与孟诩一并伏罪被诛杀。刘候册封后临武县候,年龄十八岁时死,封谥号悼候。刘惊受封为湘南县候。刘憬受封为祁阳县候。

徐遗宝,字石傍,高平金乡人。开始因为在新亭作战有功,任为辅国将军、卫军司马、河东太守,未到官任,迁任兖州刺史,将军职位不变,戊守湖陆。受封为益阳县候,享有食邑二千五百户。刘义宣背叛了朝廷,派使者任命徐遗宝为征虏将军、徐州刺史,率领军队出师瓜步。徐遗宝派长史刘雍之袭击彭城,被宁朔司马明胤所击败。又派高平太守王玄楷与刘雍之再次攻打彭城。这时徐州刺史萧思话没到镇任,因此下诏安北司马夏候祖权率领五百人急驰彭城援助明胤,到达以后,攻打王玄楷,并杀了他。王雍之返回湖陆。徐遗宝又派土著将领檀休祖应援王玄楷,听说王玄楷失败,他的军队也随之崩溃瓦解。徐遗宝丢掉城池,投奔鲁爽,鲁爽失败了,只好逃入东海郡的地界。土著人斩了他的首级并送给了朝廷,他的首级被传示京都。

夏候祖权,是谯郡人,因为有功而封受祁阳县子爵,享有食邑四百户。大明年间,任建武将军、兖州刺史,死于官任。谥号叫烈子。

著史的臣子说:“襄阳庞公对刘表说:‘倘若让周公旦与管叔、蔡叔三兄弟都居处在茅屋子里面,呼藜藿之类的野菜汤,哪里还会有杀管叔、放逐蔡叔的灾难呢。’大概无论正常能否行得通,要看做儿子的如何处置,同呼吸,分形貌,所爱父亲宠爱的名份虽然相同,但是他们所拥有的富与贵的情形截然不同。追忆品味尚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实在为之叹息。

追名利破字门——范晔

范晔字蔚宗,顺阳人,是车骑将军范泰的小儿子。他的母亲上厕所时生下他,他的额头被砖弄伤了,所以他以“砖”作为小字。他过继给伯父范弘之、袭封武兴县五等侯。

范晔从小好学,博览经史,善写文章,能写隶书,通晓音乐。他十七岁时,州里辟召他为主簿,他没有去。曾任高祖刘裕的相国掾彭城王义康的冠军参军,随府又转任右军参军。入朝补任尚书外兵郎,出任荆州别驾从事史,不久又召回朝任秘书丞,因父亲去世而卸职。服丧期满,他担任了征南大将军檀道济的司马,兼任新蔡太守。檀道济北征,范晔害怕随行,借口脚有疾病,皇上不允许,让他由水路统率船队装载武器北上。军队回来以后,范晔担任司徒从事中郎,旋即升任为尚书吏部郎。

元嘉九年冬天,彭城太妃逝世了。将要安葬的时候,设奠祭那天晚上,官员故旧都集中在东府。范晔的弟弟广渊,当时为司徒祭酒,那一天正好值日。范晔与司徒左西属王深在广渊的府中住宿,夜里二人畅饮,打开北面的窗户听挽歌取乐。义康大怒,贬范晔为宣城太守。范晔不得志,于是删削数家《后汉书》为一家之作。范晔在宣城待了好几年,才升任长沙王刘义欣的镇军长史,又加官为宁朔将军。范晔之兄范暠担任宜都太守,其生母跟随范暠在所任上。元嘉六年,他们的母亲去世了,但遣人报告范晔却只说母亲有病,范晔没有及时奔赴。等到范晔启程(去看望他母亲时),又携带了妓妾跟从,这件事被御史中丞刘损上奏了,太祖爱范晔的才华,没有降罪。为母服丧期满后,范晔担任了始兴王刘濬的后军长史,兼任南下邳太守。刘濬理扬州,没有亲自过问政事,都委托给给范晔。不久范晔又升任左卫将军、太子詹事。

范晔高不超过七尺,又胖又黑,没有眉毛和胡须。他善于琵琶,能够作曲。皇上想听范晔的弹奏,多次委婉地表达这一要求,范晔却假装听不懂,最终也不肯为皇上弹奏。皇上曾经在一次宴会上很快活,便对范晔说:“我想唱歌,你来伴奏。”范晔才依旨(而为皇上弹奏)。皇上唱完了,范晔也停止了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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