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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歌德作品精选(5)

有精灵的生命,

活跃在附近。

浮云已澄清,

我看出是活泼的

升天幼儿之群。

他们摆脱了扰扰红尘,

结成环形,

神会心领

上方世界的

绮丽新春。

他初来到,

应与幼儿为朋,

向完美不断增进!

升天的幼儿们

我们愿意接待他,

他还像个蛹宝宝,

现在一旦得到手,

天使押品要保牢。

浑身裹在茧壳中,

代为层层剥去掉!

圣神生命得福佑,

便已长大而美好。

崇奉玛利亚的博士

(在极高极洁净的石龛中)

这儿自由眺望,

精神无比昂扬。

有美人兮结成行,

飘摇飞往上方。

中有庄严圣体,

星冠璀璨辉煌,

我向光辉瞻仰,

天后万寿无疆!

(狂喜)

世界上最伟大的女帝!

让我在蔚蓝的

寥廓天宇下,

瞻仰你的奇特!

请你容许,侠气与温情

激荡着男子的心胸,

并以圣洁的爱之乐趣

向你呈奉。

你一旦严格命令,

我们的勇气便不可战胜,

你只要稍加安抚,

突然间我们又矜释躁平。

最纯洁的处女,

受尊敬的圣母,

为万民而选出的女王,

位与诸神相侔。

轻云冉冉,

在她周围包围:

原来是赎罪女子,

一群荏弱的娇鸟,

齐集膝下,

餐风饮露,

祷告恩恕。

圣母啊,你是不可触扪,

但不阻止

那易受诱惑的人儿,

虔诚地向你走近。

世人不易拯救,

沉湎于声色玩好,

有谁凭着本身力量,

挣断欲望的镣铐?

踏着光滑而倾斜的地皮,

多么容易失足!

媚眼,祝福和吹嘘,

怎不叫人着迷?

光明圣母冉冉飞来。

赎罪女子合唱

你飞在天乡高处,

几度低回,

垂听我们的哀求,

你是伟大无比,

你是大慈大悲!

罪孽深重的女子

(《新约》《路加福音》第七章36节后)

我以爱情向圣母祈祷,

泪洒圣子脚上,

滚滚如涂香膏,

不顾法利赛人的讥嘲,

我持此瓶向圣母衷请,

瓶中芳香流溢不尽,

我凭鬈发向圣母陈词,

柔软的发丝曾擦干神圣的肢体

——

撒马利亚的女子

(《约翰福音》第四章)

我指井水祷告圣母,

亚伯拉罕曾到此放牧,

我以水桶祷告圣母,

耶稣解渴时唇与接触,

清泉滚滚,

源远流长,

永世常清不竭,

流向四面八方——

埃及的马利亚

(《圣徒故事集》)

鉴彼至圣地,

卸下救世主,

鉴彼无形臂,

阻我入门去,

潜居沙漠中,

忏悔四十年,

临终诀别辞,

字字沙中传——

三女合唱

你不拒绝罪大的女子

向你身边靠拢,

你使忏悔的益处

上升到无穷。

这儿有位善女,

偶然一次失身,

过失出于无意,

请你广开鸿恩!

赎罪女子之一

(旧名葛丽卿,紧靠上去)

往下看,往下看,

无比伟大的圣母,

无比光辉的圣母,

请慈悲地一顾我的快乐!

我早年的爱人

已回来,

不再是那样的呆木。

升天的幼儿们

(作包围运动而近前)

他的肢体

已比我们长得强壮,

对我们的忠心看护,

将给予重重的奖赏。

我们过早夭殇,

对人世茫然不省,

他却见多识广,

可以指导我们。

赎罪女子之一

(旧名葛丽卿)

新来者被高洁的精灵所围绕,

神智尚未非常清醒,

他还预料不到新鲜的生命,

便已列入神圣之群。

瞧吧!他摆脱了任何尘世羁绊,

抛弃了旧日的腐臭皮囊,

从云霞重裹中

显露出第一股青春力量!

请允许我将他指导,

他还目眩于新的天光。

光明圣母

来吧,升向更高的境界!

他感觉到你,会从后面跟来。

崇奉玛利亚的博士

(俯伏膜拜)

悔悟柔和之人,

仰沾浩荡天恩,

从此革面洗心,

共同超凡入圣!

任何向上意志,

无不对你皈依!

处女,圣母,女神,天后,

希望慈悲始终不渝!

奇特的合唱!

一切无常事物,

无非譬喻一场,

不如意事常八九,

如今如愿以偿,

奇幻难形笔楮,

焕然竟成文章,

永恒女性自如常,

接引我们向上。

小说

《少年维特之烦恼》

1、故事梗概

盛春五月,维特为了摆脱生活的烦恼,离开多年生活的城市,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镇。那里风景优美,维特投身于大自然迷人的怀抱,一种奇妙的欢愉充溢着他的整个灵魂。他躺在草地上,能感受到博爱天父的嘘息。这里的人质朴、完美,使维特欣羡、忘情,他和他们一起开怀畅饮,纵情谈笑;或进行郊游,举行舞会。他为孩子们作画,帮助少女们把水罐放在她们的头上。

六月的一天傍晚,维特和几个姑娘去参加村里的舞会,顺道约绿蒂同往。当他来到猎庄,跨进门去时,一幕动人的情景映入了眼帘:一个模样娟秀,身材适中,穿着雅致的白裙,袖口和胸前系着红色蝴蝶缎带的年轻女子,那么慈爱地把切成大小不等的面包分给围在她身旁的六个弟妹,然后看着他们各自高兴地跑开。她就是绿蒂。维特的整个心灵都让她的形象、声音、举止给占据了。一路上,维特与绿蒂热烈地交谈起来,维特的整个灵魂都被她那活泼伶俐的小嘴和鲜艳爽快的脸庞给摄走了。

在舞会上,绿蒂跳得妩媚、轻盈,整个身体和谐之极。他搂着这个无比可爱的人儿,带着她轻风似地飞旋,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这时,一个妇女向绿蒂两次说起阿尔伯特这个名字。维特问阿尔伯特是谁,绿蒂回答:“我与他可以说已经订婚了。”维特顿时心烦意乱。舞会结束后,他俩激动地站在客厅窗前,相互对望着,绿蒂噙着泪花,维特也热泪纵横。

从此,维特再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有绿蒂在他的心目中,他几乎天天去看她。维特在爱河中心醉神迷了。每当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着绿蒂的手指,每当他俩的脚在桌子下相互碰着,他的血液便立刻加快了流动,当她在谈心时把自己的手抚在他的手上,谈高兴了便把头靠近他,使他的嘴唇感觉到了从她口里送来的天香时,他真像是让电击中了,身子直往下沉,脚下轻飘飘地完全失去了依托。

不久,阿尔伯特回来了。他是一个沉静、理智的人。他也很爱绿蒂,爱她勤勉,爱她母性般的温善。他对维特很好,一起散步,一起交谈。一天,维特和阿尔伯特发生了一场由自杀问题引起的争论。阿尔伯特对什么都冷眼旁观,说自杀是愚蠢行为。维特则爱憎分明,说任何事情都要弄清原因,不能妄下结论。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维特心中充满感慨:在这世上,人跟人真难于相互理解!

维特感到世界上只有绿蒂无比亲切,也感到绿蒂不愿失掉他。他对绿蒂日夜思念,常常做梦,可是醒来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无法忍受的苦痛使维特不再犹豫,他于九月的一天忍痛含怨地离开了绿蒂。

维特回到城市,在公使馆里当秘书,想从工作中求得解脱。但是,在这里,一切世俗和官场上的鄙陋习俗,又增加了他新的恼烦和苦痛。公使吹毛求疵,里嗦,活像个老太婆。同僚们都热衷于地位,时时戒备对方。维特认识了一位谦逊仁慈的伯爵,伯爵也器重他。一天,他到伯爵府上吃饭,可没想到正碰着当地的贵族男女来此聚会。他们发现维特时,立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去和她认识的一位小姐说话,小姐也不敢答理他。终于,伯爵委婉地叫维特离开。这一来,维特走到哪里,都有人或同情或嘲讽,嫉恨他的人说:“这下瞧见了,那种妄自尊大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维特无法忍受无赖们的侮辱,愤而提出辞呈。

辞去公职后,维特途经故乡,追忆充满幻想的童年时代,又在一个侯爵府的猎庄作客。他曾想去投军,想去参观矿井,想去……但都成了泡影。他悲叹自己是孤独的漂泊者。最后,他决定再去接近绿蒂。

时隔一年,维特重返乡间,又来到绿蒂身旁,这时绿蒂已经结婚。维特旧地重游,但景物全非。那热恋女主人的青年农民未能如愿以偿,反被解雇了;他拜访自己曾为他们作过画的两个孩子,而那小弟弟竟已夭折;善良的老牧师已经死去,院里枝繁叶茂的胡桃树也被砍掉了……时令已是秋天,树叶枯黄,维特的心也像秋天一样凋零凄凉。

维特对绿蒂的爱,虽然无望,却依然那样强烈、专一和执着,那样日思夜梦,梦魂萦绕。他开始借酒消愁,绿蒂劝道:“别这样,想想您的绿蒂吧!”他回答说:“不只是想!你时刻都在我心中。”一次,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他默默地坐着;她知道他多么痛苦,久久地望着他。他真想跪倒在她脚下,搂住她的脖子,以无数的亲吻来报答她。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她的形象四处追逐他,充满他整个心灵。

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花草都枯死了。一天维特到河边散步,看见一个身穿绿色破衣的人在岩石间徘徊,好像在寻找什么。原来这是一位因爱情失意的疯子。后来,维特知道这人原是绿蒂父亲的秘书,他爱恋着绿蒂,被绿蒂的父亲发觉后,他因此丢了差事,结果发了疯。这个故事深深地震撼了维特,他感到周围一切都是黑暗,没有任何希望……

一天傍晚,阿尔伯特对绿蒂说:“为了我们自己,我请求你,想法使他对你的态度改变一下,别让他这么老来看你。据我了解,这儿那儿已有人在讲闲话啦。”绿蒂默不作声。

维特处于一种坐卧不安的状态,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狂躁,一天夜里在梦中,他把绿蒂搂在怀里,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用千百次的亲吻堵住她那说着绵绵情话的嘴。醒来后,他回忆这令人销魂的梦境时,仍感到幸福,但更感到失望和痛苦。他辞世的决心越来越坚定了。

绿蒂下了决心,想尽一切办法打发维特离开,用行动来证明未辜负丈夫的感情。圣诞节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维特去找她,只有她一个人在房中,绿蒂要求维特在圣诞节以前不要再见她,还要他忘掉她,维特感到苦恼不堪。这时,阿尔伯特回来了,气氛十分尴尬。维特回到家里,放声大哭。第二天,他给绿蒂写了一封信(信是在他死后才发现的),信中写道:“已经决定了,绿蒂,我要去死,……一个冷酷的事实猛地摆在我面前:我生活在你身边是既无希望,也无欢乐……你可别忘了我……”

圣诞节前夜,维特怀着最后见绿蒂一面的心情,违约来到她家里。阿尔伯特碰巧有事外出去了。绿蒂心慌意乱,她便坐在钢琴前,弹奏法国舞曲,但怎么也弹不流畅。她请他朗诵他翻译的苏格兰诗人莪相的诗。他全身颤抖地捧读着,眼里已噙满泪花。两股热泪也从绿蒂的眼中进流出来,悲痛和怜悯使她动弹不得。维特浑身哆嗦,断断续续地念道:

春风呵,你为何将我唤醒?你轻轻抚摩着我的身儿回答:“我要滋润你以天上的甘霖!”可是啊,我的衰时近了,风暴即将袭来,吹打得我枝叶飘零!明天,有位旅人将要到来,他见过我的美好青春;他的眼儿将在旷野里四处寻觅,却不见我的踪影……

这几句诗的魔力,一下子攫住了不幸的青年。他完全绝望了,一头扑在绿蒂脚下,抓住她的双手,把它们按在自己的眼睛上。绿蒂的神志顿时昏乱起来,抓住他的双手,把它们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伤感地弯下身子,两人灼热的脸便偎在一起了。他用胳膊搂住她的身子,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同时狂吻起她颤抖的、嗫嚅的嘴唇来。“维特!”她声音窒息地喊,极力把头扭开。“维特!”她用无力的手去推开他和她紧贴在一起的胸。“维特!”她再喊,声音克制而庄重。维特不再反抗,从怀里放开了她。绿蒂向他投了深情的一瞥,便逃进隔壁房中,把门锁上了。维特在门前轻声唤道:“绿蒂!绿蒂!只再说一句话!一句告别的话!”绿蒂不作声。他等着,央求着,最后喊道:“别了,绿蒂!永别了!”

这一夜雨雪交加,他全身湿透,十一点钟才回到家里。

深夜,维特写完给绿蒂的信,然后开枪自杀了,他身上穿着同绿蒂第一次跳舞时穿的长靴、青色燕尾服和黄色马裤。第二天一早,佣人发现维特死在地上,忙四处报告凶信。绿蒂一听便昏倒在地。当晚十一点,维特被安葬在他自选的墓地里。绿蒂的父亲领着儿子们送葬;阿尔伯特没能来,绿蒂的生命叫他担忧。没有任何教士来送葬。

2、原文赏读

……

一种奇妙的欢畅渗透了我整个灵魂,使它像我正倾慕的春日清晨般甜美惬意。我现在是独自一人,庆幸自己得以生活在好像专为我这种灵魂创造的环境里。我的好人,我快乐极了,完全沉潜于静止存在的感觉中,艺术工作已搁置一边。我目前难以作画,一笔都不成,而就在这一瞬间,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于一个比较伟大的画家。当可爱的山谷周围升腾起雾霭,高高的太阳憩息在浓密幽暗树林的顶端,只有一缕缕光芒偷偷射入这片林中圣地,我躺卧在潺潺泉水边的茂盛草丛里,贴着地面细细观察小草千姿百态的风情,当我感觉到草茎间有个小虫飞蛾的难以测度的小世界正贴着自己的心,我就感到了万能上帝的存在,他按自己的设想创造了我们,我就感到了博爱天父的气息,他答应我们遨游在永恒的欢乐之中。亲爱的朋友,当我的眼睛模糊,周围的世界和天空就像爱人的形象已溶入我的灵魂——我就总是希望:唉,假如能够再现,假如能够写下活跃在你心中的这般丰富、这般温柔的东西,该有多好,它会成为你灵魂的镜子,正如你的灵魂是万能上帝的镜子!——我的朋友,然而我失败了,我完全折服在大自然壮美景象的威力之下。

……

各式各样人物我已经结识很多,知己却未能觅得。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人,居然使那么多人欢喜我、仰慕我,而让我心里悲伤的是:其实我们只同行了一段很短的路程。假如你问这里的人怎样,我必定对你说:到处都一样!人类真像一个模子铸造的东西。大多数人为谋生而耗尽一生的大部分时间,只剩余一点点空闲时间,却又为之焦虑不安,千方百计予以消磨。唉,人啊,人啊!

然而人又全都那么善良!有时候我忘了寂寞独处,就和他们一起共享人类还会玩味的乐趣,或围坐在一桌美味佳肴前坦诚地谈笑,或及时举办一次郊游,一场舞会,或其他诸如此类活动,全都对我大有裨益。只是我仍未能忘怀,自己还有很多潜藏的力量,不仅未获施展而日益枯萎,而且还得小心翼翼地掩饰起来。唉,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缩紧了。——但是遭受误解竟是我们这类人的命运!

唉,我青年时代的女友已经消失,唉,我为什么要认识她!——我真该说:“你是个傻瓜。你追求人世间并不存在的东西!然而我的确拥有过她,感到过她的心,她的伟大灵魂,与她同存好像提高了我,因为我也能成为自己愿望所要做的人。仁慈的上帝啊,那时我难道有一丝一毫心灵力量不曾发挥么?我难道不曾在她面前抒发我一心一意拥抱自然的整个奇妙感情么?我们的交往难道不是以最细腻的感觉、最敏锐的睿智织成的永恒的锦缎?而全部这一切,即或是儿童式的淘气也无不烙上了天才印记。而现在,唉,她大我几岁,也比我更早进了坟墓。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不会忘记她坚定的信念和上帝般的宽容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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