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的事情架不住一个用心。
虽然庞欢欢对于G区的项目方案各种不确定，汇报结束后，不管是出于领导的鼓励还是真正的合格，石富春颇为赞赏庞欢欢的能力。汇报结束的档口，为了提振士气，石富春与大家约定，等与懂成的沟通结束后，他会办个庆功宴。项目虽然未必最终顺利拿下，但以目前的态势看，人和势均在，想不CD难。自然，这种把握是不能公布于众的。
庞欢欢送石总、张总和石副总离开会议室，她整个人像梦游一样。
早上她六点不到就来了公司，因为反正也睡不了两个小时，索性回来再看一遍方案。一到公司，发现那个把她仍在路边的人也在。两个人像僵尸一样，黑着眼圈双眼无神。
作为和解，石长海示意她开会结束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庞欢欢点头默认，觉得自己也实在扛不住到下班再回家。两人非常默契的谁也不提几小时前的事情。
项目组的成员因为得到老总的赞扬，心气很高。本来就都是新进公司的职员，大家加班加点的熬了多少个夜晚才得到这么个效果，等一级二级三级领导都挪出了会议室，抑制不住的困倦和兴奋掺杂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就凑出了一个结论：下午能不能就休了，大家去放松一下？众人将目光转向他们的领导。
庞欢欢自己都是要残了的状态，根本无法阻挡这么热切的眼光。她点点头：“保持低调。”
收拾好资料，她准备中午趁着午餐时间回家。眼看着十一点半就到了，大家已经陆陆续续结伴而出。她关好电脑提起包就要离开，张鼎林在办公室门口叫她。预感不是很妙啊，尤其现在的她困的连腿都觉得是酸的。
石富春很少在下面办公区出现，虽然不过上下层的距离，由于平时出现在公司的几率就比较少，所以，即使是张鼎林，对大老总的到来还是带着几分恭敬的。所以，庞欢欢的一星半点儿的疲惫此时显得就不那么重要。
石富春笑眯眯的看着庞欢欢进门，像个慈祥的老人一样，和刚才会议室里的严谨态度完全不同。
“庞小姐，这次的方案辛苦你啦。”
庞欢欢弯弯嘴角，很谦虚，也很拘谨。上次和张鼎林一起晚宴招待懂成的泰格，她当时还没有这种拘谨感。不知为什么，现在反而觉得不知回答什么。她点点头，又觉得不太够，“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石富春很满意这个回答，“嗯！说得好。公司现在得到个人才不容易，发现个人才也很不容易。刚才和鼎林商量的是，以后正式请你作为这个项目的主管，小海还年轻，也缺少经验，相信你更能从下而上的帮助他。有什么问题及时汇报，我们会全力支持你们。”
石长海和庞欢欢并排面对石富春而坐，两个人其实都没什么心思表示高兴。庞欢欢也不知道此时该怎么表示，她不能再说一次“我会努力的。”想想还是谦虚的说：“其实我也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项目，您能相信我，我就很高兴了。”
张鼎林插科打诨般得拍着自己的胸口：“可不是我眼光厉害么！伯乐啊我！”
四个人颇有灵犀的哈哈一笑，庞欢欢侧脸看看石长海，见他也看着她，像是在说：“这会儿不累了？”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平时也很少有机会聚在一起。”石富春提议。
石长海却赶紧拦住：“爸，我和欢欢姐昨晚上到现在还没时间休息呢，我看饭免了，下午我们想都回去调整一下，两天后还要去懂成呢，您可不能把欢欢姐累坏了。”
石富春又是哈哈大笑，“行啦，你懂得好好爱护你的爱将，没白费你张叔叔的眼力。行啦，我俩去吧。”
庞欢欢送走了两个大领导，丝毫不浪费得来的休息机会，拎起已经收拾好的背包就往外走。石长海跟在他身后，穿过办公区，一直到进入电梯，他才开口邀请她，“我送你吧。”
刚才的说明会，刚才与石富春的交谈，他们像是在演戏，虽然庞欢欢不在意被别人牵连着斥责，也不代表她没有情绪。但是，石长海的邀请更像是道歉，她更想化解掉这些不愉快。
“好啊，我正累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呢。”
“怎么会，我刚才跟你跟的很辛苦。”他顿顿，“如果你更虚弱些，或许我可以背你离开，庞欢欢小姐因工作加班太累晕倒什么的。我也可以就此落一个暖心领导的形象。”
她连连咳嗽好几声，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离谱想象力，“我还没那么虚弱。你不也挺累的了。要不算了吧，我坐出租车回去。”
“不累。”他揉揉脸，“我看起来不是很累吧？太逊了。”说完还特意鼓着眼睛对庞欢欢呲牙。
“狂奔，你看着不累。”她坏坏的笑了，“就是老了十岁。”
两人说笑着走向车位，冷不丁的听着后面有人大声喊“庞欢欢！庞欢欢！”停车场的空旷回音让进出餐厅的人都侧头看向他们。庞欢欢仔细看看周围一圈，才从一辆面包车旁看到声源。桂芬姐正挥着手向她。
桂芬姐一路小跑着过来，“刚好碰到你，不然又拖好几天，我都被催得没辙了。”
庞欢欢莫名其妙的等着桂芬姐缓上一口气。
“工程部的张佳琪你知道吧。她上次也参加我们聚餐了，见你和懂成的人挺熟，就托我问问你，看能不能再组织一次跟懂成的聚餐，费用他们工程部出，说是为了促进两个公司的交流。具体什么门道我也不太了解。你看这事行么？”
当然不行！可是不能直接拒绝：“我最近真是挺忙的。如果有机会，我会问问以前的哪些同事，看看能不能凑成这个事。”她很疲惫的朝向她：“你看我现在还有那个精力么？”
“没错，得等你有时间了。没事，这事又不急。”
汽车喇叭“啪”的一声响，桂芬姐才发现车里坐车石长海。她赶紧挥挥手，表示问好。然后拍拍庞欢欢的胳膊：“拜托你啦啊！”说完又快速的跑回面包车边。
庞欢欢坐进车里，石长海调侃她：“你还挺有背景啊！”
“背景？什么颜色的？我只知道眼前一片漆黑。”
石长海不置可否，将车溜出停车场。等红灯的时候，他从后座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你的升职手续，自己填完吧。”
庞欢欢接过东西仔细的看了手填的信息，似乎是石长海的笔迹。她没想到自己能连升三级。这在石达这样的公司应该也是不多见的。当然，空降的就不算了。
她收起资料，将东西往怀里一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感到压力？”
“不，是复杂！”她想了一下，继续说，“我其实只是一个很努力的人，算不上人才。谢谢你！”
石长海将一只手朝向右前方指：“你看那里，那里的博达大厦是我爸爸二十年前盖的。那个时候，他只是个包工头，自己有时还会上到工地检查施工质量。”
庞欢欢第一次听说石富春的起家经历，好奇的问：“二十年？可我不是石总啊。不是不相信自己，我觉得我不该在这条事业道路上走太久。”
“那就是你的选择了。颜料师和你不是一样的情况，他不照样在经营自己的画廊。这不冲突。”他将车左转进入主路，然后调整好驾驶路线，自己放松的靠进座位里休息。
“G区的项目没有我方案里这么简单。未来会有很多的不可预测的变化和风险，其实这是我没法给自己信心的地方，也没法给你更多的承诺和提示。”她确实能力有限，一个区域的开发，她来主控，这事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欢欢姐，我又没让你写生死状，你怎么看上去那么悲伤？”他侧身看着她，“再说，谁能知道未来的事？就算你说了我也未必信啊！”
庞欢欢脸朝前方又转向他：“真是大材小用了你。”
是啊，未来的事谁能说清呢？就算自己现在信心满满的保证G区项目没问题，任何风险她都能顶住，石富春、张鼎林或者石长海就能相信她么？怎么可能！人家只是任用了一个可任用的人，而不是找到了神。是自己太过自负和闭塞，这些公司的细碎的小情节她完全没放在眼里。现在，算是个突破口吧。
临下车前，他善意的提醒，如果明早没车开，他可以过来接她。庞欢欢推辞道：“不用，我明早打算跑步去。”
石长海看看车外冷风吹散一地的落叶，拌着刚下的星星雨，“加油！欢欢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