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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萧萧兮雨啾啾

天色阴凉,细雨绵绵。

冀州南阳城外三十里处有一个村落,名叫王家村。这里住着四十几户人家,此时正值晚饭时分,大人们忙了一天都在家中休息,只有一群孩子还在村口追逐打闹。

“独孤云,你给我站住······”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带着一群半大孩子边跑边冲前喊着。跑在前面的独孤云扭头瞥见一群人追了上来,心中叫苦不迭,赶忙使出全力向前跑着。

原来,那带头追赶的孩子名叫王大宝,绰号“小霸王”,这一带的小孩子都以他为首。这村中孩子大都姓王,只有独孤云是外姓人,且因他无父无兄,母亲多病,在这里无依无靠,所以别的孩子经常欺负他。适才王大宝和一群玩伴见天空下了小雨,便打算回家吃饭,看到独孤云匆匆忙忙的从村外赶回,便上前去叫他,想再戏耍他一番。不料独孤云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只顾赶路回家。王大宝见他竟敢对自己视而不见,顿感威信受损,不禁恼羞成怒,气呼呼的追了过来。别的孩子见有戏可看,也都起哄般地跟了来。

不知何时,远处的乌云又聚拢了些来,天色越发阴暗了,雨也愈发密致了。一些柴草堆被雨淋湿后,发出了几声微不可查的声音。

独孤云跑到柴草堆这边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扑倒在地,两只小手掌杵在地上抢出血来,他感到两手火辣辣的疼,还未及做任何反应,后面的王大宝已经追了上来。只见王大宝一脚踹倒想要爬起来的独孤云,然后骑在独孤云身上,照着他的后脑勺“啪啪”就是两记爆栗,直打得他脑袋嗡嗡作响。随即,后面的一群小孩追了上来,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上去对着伏在地上的独孤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了一会儿后,王大宝见雨势越来越大,便叫停众人,对被踩在脚下的独孤云吐了口吐沫,“呸”了一声,骂道:“野种就是野种,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别的孩子也学着王大宝的样子,对着独孤云“呸”了一声,骂了几句“野种”,便一哄而散,各自回家了。

一道惊雷闪过,雨势忽然加大。黑夜袭来,凄风苦雨,都加在了一个瘦弱少年的身上。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啊······”独孤云伏在泥泞中,小声啜泣着,他想不通那些人为何老是找自己麻烦,想不通为何自己老是受这种欺辱,难道是因为自己没爹吗?想起那句“有娘生没爹养”的话来,他越想越气,越是觉得委屈,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被雨水浸湿的地面满是泥泞,独孤云挣扎着想从中爬起来,可是刚动了一下,就觉得周身痛楚难当,呻吟了一声,便又摔倒。他胸口处被硌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有件重要东西,忙从怀中掏出一物,原是一包药材。原来独孤云自幼与娘亲相依为命,而娘亲总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后来大病一场,花去家中所有积蓄。近来她病情日重,独孤云只好到城中去讨药,这包药材是他在药铺苦苦哀求了一天才得到的。他见这包药材无损,想起家中病重的娘亲,想必她又会摸着自己的头说“小云好乖”吧。想到这里,他顾不得疼痛,咬着牙站起来,拖着满身泥泞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家中走去。

大雨依旧下着,被侵湿的柴草堆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其中一个柴草堆忽然动了动,然后“哗啦”一声,半截柴草滑下地面,一个人影从中闪了出来。只见此人身高七尺,背负宝剑,头上扎着四方髻,腰间斜跨酒葫芦,一身月白色短打衣犒显得此人精悍利落,此刻这漫天风雨竟似被一层无形劲气挡在体外,寸进不得。那人落地后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像大梦初醒一般。随即,他拿起葫芦灌了口酒,晃了晃头,看向独孤云消失的地方,微微笑道:“嗯,有点意思。”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独孤云到家之时雨已经渐渐小了下来。

“娘,我回来了。”独孤云推开破旧的门板,跑入屋内,从怀中掏出那包药材对躺在床上的女人说道,“娘,我去给你熬药。”

床上那个女人没有反应。

一丝不祥的预感缠上独孤云的心头,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娘,你睡着了吗?”

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回应。

独孤云愣愣地走近几步,只见那个女人侧卧着,双目紧闭,面色死灰,一只手臂蜷着,另一只带玉镯的手无力地垂下床沿儿。独孤云轻轻地推了推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道:“娘,是小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小云啊。”

那个女人像睡着了一样,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独孤云又上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向她的鼻下,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旋:不要啊······

触手冰凉!

“轰隆隆~”又开始打雷了。独孤云嘴里呢喃着什么,不可置信地向后退,被门槛绊倒了摔在地上。他一时忘记了疼痛,眼睛望着那个身影,手脚并用向后退,一直退到院中,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从未感觉到雨水竟是如此冰冷,一直冷到心里!

“呜呜···娘···啊···娘啊···”

远处的天空打了一道雳闪,传来殷殷雷声。独孤云身子一震,使劲全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身上更显单薄,只见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在肉里,渗出血来。他抬头视天,凌乱的刘海儿下闪现一双血红的眼!

一道巨大的闪电游过天空,天地为之一亮,也照亮了独孤云略显扭曲的面庞。只见他面目狰狞,冲天戟指,“为什么啊——”

“轰——”雷声徒然炸响,独孤云似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应声倒地,昏迷过去。

“好大的怨气!”不知何时,一名中年男子已然立于院中,只见他背负宝剑,腰悬葫芦,此刻双眉紧锁,看着不省人事的独孤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突然,漫天雨势瞬间收敛,但见天色阴沉异常,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来人感觉周围气氛猛然间变得诡异起来,他抬头观天,只见漫天乌云正在迅速收拢,片刻间便凝结成一朵磨盘大小、漆黑如墨的黑云。这朵黑云飘至小院上方便停止不动,空气中安静异常,独闻黑云内噼啪爆响,蓝光闪动。

那人见黑云朝着独孤云缓缓压下,心道不妙,忙强身而出,抱起独孤云。

与此同时,黑云停止下压,一段冰蓝色电弧撕裂空间,一闪而落。那一瞬,仿佛时间静止,万物定格。

“嗡——”一圈环形冲击波扩散开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夷平了方圆百丈内的所有东西。其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田木瓦石,俱作焦土。天雷之威,可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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