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给他虚张声势？让她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这未免也太幼稚。
“她怎么了？”蓝昊天不问别的，而是指着那捂着腿部，连哭带嚎的宫女。
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什么身份卑微了。腿部上的剧烈疼痛，已经快要让她晕厥，那种感觉只觉得让她想要快快死去。她从没见过这等厉害的暗器。这是淑妃特意选出来的人，就算是慎刑司的那些老嬷嬷们，对她基本上也奈何不了几分。却没想到，栽在了方颜的手里。
淑妃并没有跟着过来，蓝昊天也没有通知她，她自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中了一枪。放心，没打中要害，死不了。”方颜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要死要活的宫女。此刻，鲜血顺着她的腿流了满地，说是血流不止也不过分。
蓝昊天微微皱眉：“枪？那是个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想法总是千奇百怪？为什么你用的东西朕都没有见过？”
“普通人。恨瑾的母后，沧澜国的皇后。这个答案，可汗您满意吗？”方颜不慌不忙的回答。这个问题，早在她给蓝昊天飞刀的时候，就已经料想过了。所以话说出来，也几乎是脱口而出，让人不得不信。
“普通人？你当朕真的是傻子吗？”蓝昊天眉头皱的更深了，眼里满是打量：“你口中的枪，就是这个？”手指着方颜手中的银色手枪，疑惑问道。
方颜闭口不言。不否认，也不承认，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去。
“拿过来，给朕看看。”蓝昊天对她伸手。
“理由？这是臣妾的东西，可汗说想要看就可以看的吗？”笑话！他以为他是谁！只要方颜想，他连个屁都不是！
被这样当众拒绝，蓝昊天的面子上终究有些挂不住：“你放肆！”
话音刚落，弓箭手们又是准备，将弓箭齐齐的瞄准她。
方颜倒是不慌不忙，手中举着枪，微微晃了晃：“可汗可以试试，到底是你的弓箭手快，还是臣妾的枪快。”
她说这话时，那不可一世的自信，让人不得不相信。蓝昊天也不是亡命之徒，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眸色更沉，墨色的眸子里翻云覆雨，转而，又恢复了一往如常的淡定。挥手，让那些弓箭手退下。
“咱们在这里聊天已经够久了。可汗，您不想要救那个宫女吗？”方颜冷眸回头看着那地上已经被痛的冷汗淋漓，快要晕过去的宫女。
此时的她脸色惨白，抱着腿不停在地上打滚，嗓子也已经喊的几乎沙哑。一听这话，连连滚带爬的爬到蓝昊天面前，染着血的手轻轻的拽着蓝昊天的锦袍，小声道：“可汗，救奴婢，求您……”
说完，手垂了下去，不省人事。看来，这是晕了。
而站着的两人依旧在对峙。虽说方颜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她也绝对不会做那些滥杀无辜的事情。看着地上的宫女也实在可怜。入宫给人做奴婢，任打任骂还不说，碰到脾气不好的主子，浑身上下被打的没一处好地方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没办法，这就是命运。
她从来不信命，然而，到了这后宫中，这种感觉确实越来越深。那些宫女的不易，她也能体会，所以，她从不对凤仪宫中的宫人们刁难。
蓝昊天看着方颜，她眸中神色复杂，好似在思考什么，不过，既然她说想要救治这个宫女，他就偏不同意：“为什么要救她？她不过是颗棋子，是个眼线而已。若没有她，你也不会暴露。怎么，你反倒是心疼起来了？”
“臣妾会暴露目标，的确是因为她。不过，她也是无辜的，不是吗？都是爹生娘养的，若是被她的爹娘知道自己女儿在受这种罪，你是什么感觉？”方颜连眼都没抬，直接反问道。
一句话，说的蓝昊天哑口无言，他点头，蓦地失笑，似乎是对方颜这样的说法很无奈。他又开口道：“那，太医若是医治不好呢？毕竟，这样的伤势，他们从未见过。”
“臣妾可以医的好。”方颜自信道，说着，对旁边的人一甩头：“带走！”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大踏步的向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身后，却是传来恨瑾弱弱的喊声：“母后……”
她这才方想起来，身边一直还有一个小家伙在身边！不禁回想刚刚有没有说错了，让小家伙怀疑的地方。
幸好，蓝昊天身后有弓箭手，她说话也注意了许多，毕竟，有些话，也是不想让他们听到的。
将那宫女带到凤仪宫，紫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反倒是方颜，不慌不忙的问他们要着工具：“剪刀，白酒，蜡烛……”
紫曦有些呆愣：“娘娘，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不要问那么多，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话！”一旁负手而立站着的蓝昊天不悦道。
被这么一声怒喝，紫曦赶忙噤声，手忙脚乱的去把方颜要的那些东西准备好。
随手掏出一块帕子，堵在那宫女的嘴里，神色冰冷道：“一会儿疼你也给本宫忍着，不许发出声音，不然，本宫让你生不如死！”
对于这样暗中给她使绊子的人，方颜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救她，也无非是不想要看到有人无辜死去。但要折磨她一下，她还是下的去手的。
她手边不是没有麻醉剂，只是，好钢也是要用在刀刃上的，她还没好心到给一个毫不相关且还在背地里想要害她的人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成本。
一句话，让那宫女登时脸色煞白，连连点头，不敢吭声了。
将器具用白酒和火消毒之后，方颜一把撕开宫女的裤腿，露出她白皙的腿。
里面，一发子弹镶在肉里，上面那一个圆圆的洞，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反观方颜，一脸平静，熟练的将肉给划开一道口子。宫女嘴中咬着丝帕，想喊，却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方颜说过，若是敢发出声音，会让她生不如死。
相比那样痛苦的折磨，她宁愿选择忍受疼痛。
镊子深深的陷入肉里，方颜准确的夹到了肉里的子弹。用力一扒，沾着血的子弹就这样被夹到了放在一旁的托盘里。
又给她撒上了金疮药止血，包扎好后，整个取弹救治过程才算彻底完毕。
旁边立刻有人抬着宫女回到了华清宫，凤仪宫内又恢复了平静。
紫曦将窗打开，屋子里沾染了血的气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开窗透透气，去去味道。
“那个宫女，就算是没事了？”蓝昊天开口问道。
方颜点头：“恩，接下来，就是好好养着了。”
挥手将所有人都屏退下去，蓝昊天低头看着方颜，眸中的打量意味十足。他向前一步，方颜向后退一步。倒不是怕了他，而是她不习惯这么近距离的和蓝昊天对视。她怕这样看他，都会对眼。
蓝昊天直将方颜逼到墙角。她背靠着墙，一双大眼却是不想看他，这让他没来由的恼怒。伸出一只胳膊，将方颜抵在墙上，脸一点一点的逼近方颜，危险的眯起眼睛。
如此近距离的看，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方颜脸上的任何一个毛细孔。她脸上有着一层细细的小绒毛，此时她有些略微的慌乱，和平日里的她全然不同。
他见过她太多面。冰冷的，讥讽的，暴怒的，狠厉的。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看过一丝一毫的慌乱。
这是第一次。希望也不是最后一次。他要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你到底是谁？阿遇？还是朕的皇后？亦或者，两者都不是？你知道，你让朕看不透。”蓝昊天的气息喷在方颜的脸上，让她抗拒。她不满的扭过头去，语气却是依旧不屑：“臣妾不是说过，可汗还问？”
“朕要你亲口告诉朕！你那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你那么多的东西，朕从未见过！”蓝昊天有些恼，眸中戾气很重，被放大了的脸又一次靠近，两人的脸就快要贴近，这样的压抑的感觉让方颜很不爽。
被逼急了的方颜也不甘示弱的抬眸看上去，吐气如兰：“可汗，这世间您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难道你每见到一个人身上有你没见过的东西，你都要用这样的方法逼问人家，是从哪里来，是何人，这东西是什么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蓝昊天怒极，另一只手握成拳，带着凌厉的风，一拳打向方颜的耳侧。
意外的，他没有感到方颜受惊颤抖的样子。更多的，依旧只是平静。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时刻保持冷静，从而激发他的怒气！面对方颜，他的耐心好像越来越少了。这还是从前的他吗？
过去，不论如何，他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最让他引以为傲的理智，此刻也全都烟消云散。该死！
感受到蓝昊天的怒气，方颜毫不费力的将他推开，反客为主，一步一步的逼近蓝昊天：“可汗，从你千方百计想要调查臣妾和恨瑾的时候，从你开始纵容那些嫔妃和臣妾作对的时候，咱们之间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所以现在，您对臣妾来说，只是可汗，别无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