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初秋的翠城,稻田黄了,梯田特别美。白娇周末要回家帮忙收割,郑少宇和阿卢要赶工程。洛慈天还没亮起来,准备步行到梯田去。
出了门却看到郑少宇的车开过来。
“我说了我自己去就好,你不是还要赶工吗?”
“我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呢,能挤得出来送你这一会。”郑少宇接过洛慈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座,等她坐好,给她系上安全带。
一路上,山路颠簸,只要郑少宇不开口,洛慈就不说话,担心影响郑少宇开车。两人只是偶尔相视一笑。
“阿慈……”
“嗯?”
郑少宇踩刹车,挂空档,拉手刹,停下车。转头凝视着洛慈。
“怎么了?”洛慈疑惑地眨着眼睛问。
“没,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忘了什么事没交待阿卢。”郑少宇说,重新启动车子。
“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别耽误你工作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一条汗水从太阳穴流下来。
“你热啊?”
“没有啊,是啊……也不是,就是开这山路有点紧张。”郑少宇转头看看洛慈,甩了个媚眼。
“切。以你的驾驶技术可能嘛。”洛慈不相信,回郑少宇一白眼,轻捶了一下他的胳膊。
郑少宇笑笑用手背擦去汗水。
梯田,当田边升起第一缕光,金色的阳光照在金色的梯田上,混合浓浓雾气,一副充满色彩层次的美丽画面在眼前铺展开来……
“哇……真是太美了,太美了!”
洛慈也无法形容心中的兴奋,她甩掉帽子,昂着头迎接着阳光。头顶,静谧的蓝天,丝丝缕缕的白云若有如无漂浮着,像碧玉上的瑕疵。这份醉人的美好感受紧紧包裹着洛慈,令她疯狂……她一个人在田头双手紧握着拳头,超远方大喊:“梯田!你太美了!”
郑少宇也学着她向远方喊:“梯田!你太美了!”
两人相视大笑,郑少宇转身又喊:“洛慈!你太美了!”
“郑少宇,你是大帅锅!”洛慈嘻笑着大喊。
“洛慈,你是小美人,郑少宇大帅锅喜欢你,喜欢你!我喜欢你!”郑少宇喊。
洛慈侧身一愣。
郑少宇双手扶着洛慈的肩把她拉近来,“我喜欢你,阿慈,你也喜欢我对吗?”他像是鼓足勇气般急促地说,脸有些微微的涨红,“阿慈,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好吗?”没等洛慈回答,郑少宇一把搂过洛慈。郑少宇把香香软软的洛慈拥进怀里得那一刻,他感觉就像他缺失的那一部分找到了,“咔嚓”就镶成了完整。洛慈贴着郑少宇,头伏在他的肩头,感受他澎彭的心跳热热的隔着他黑色保罗衫传出,少顷,洛慈的双手攀上郑少宇的脖颈……郑少宇情不自禁捧过洛慈的脸,深深吻下去。
杨正家的书房里,烟雾缭绕,烟灰缸满满的烟蒂。
杨正戴着大大的耳机斜靠在椅子上,用鼠标翻看洛慈和兴兴的合影。
相片上的洛慈甜甜地笑着,兴兴搂着她的脖子也笑得开开心心……
最近,洛慈的笑脸总时不时地冒出来,有一种难过的感受也随之蔓延,折磨着他的心。在电脑前看了半天相片的杨正觉得饿了,打电话让楼下餐厅送饭上来。因为是房东,餐厅经理总亲自送菜上来。
“杨老板今天想吃什么呢?”
杨正的眼前又浮现洛慈手抓白切鸡,吃得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来。
“老样。”
“好,那就是一碟白切鸡文昌鸡,再炒个菜心,酸菜鱼头汤。
杨正对着一盘文昌鸡发呆发愣,一会看到洛慈在对面嘻嘻笑着抓一块鸡肉,一会看到她穿着那套在商场缠着他给买的粉色吊带短裤,顶着高高丸子头认真拖地,一会看到她跟兴兴像两个小孩子在地板上搭积木……
杨正放下筷子,回到卧室,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打给陈小辉。
“问到阿慈消息没?”杨正有气无力地问。
“没问到,人家哥哥洛洋都不愿意说妹妹去向,就怕你再去骚扰人家。不是我说你阿弟,你他妈是那种典型的喜欢你也不争取,得到你也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疼惜的人!人家跟你的时候就不知道对人家好。早就告诉你就好就收,看你还上哪找一个待你儿子如亲生你儿子待她如亲妈的女人。”陈小辉噼里啪啦一顿说。
杨正手机搁在耳上,双手抱着枕头,弓着身子躺在床上,等陈小辉说完,虚弱地说:“这想一个人,还真他妈折磨人。比犯烟瘾还要难受,太难受了……”
“哈哈,你那叫相思病啊兄弟!靠,杨正为一个女人犯相思病这要传出去得让人多不可思议。既然这么想,就去追回来啊!”
“现在人我都不知道去向,怎么追?”
“你要真这么在乎人家,那就拿出点诚意来,上门去问嘛。”
杨正放下电话,开了衣柜,抓了件天蓝色的保罗衫套上,拿了床头柜上手机车钥匙,开到洛慈家。
杨正在洛慈家巷口徘徊了几次还是没有进去。
杨正家,赵秋芳又对呆到电脑前的杨正喋喋不休:
“一连几个月了,天天看你在家呆着,吃饭也是叫外卖,再不出去,你该发霉了。我得出去了,霉到我了。”赵秋芳一边收往挎包里收拾钱包钥匙,一边嘀嘀咕咕。
“我霉死了,这样你就什么都可以控制了不是更好!”
“还怪我是吧?唉,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们。”
“还不是因为见不得人家白白享受你打拼下来的福。”
“我看我不告诉你真正原因你得恨我恨到墓头长草,我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反对你和洛慈结婚,全都是为你好的,大师说了,你们若结婚,你不到四十就会被她克死,所以,你们不能在一起!”
“什么?!!”杨正手里的鼠标啪重重地砸到桌面上。“什么神经病荒唐理由!”
“你才神经病,看又发神经了不是!”赵秋芳从鞋柜取了鞋换上。
“我说你……你,算了,说出来太歹毒了,我说过的,你爱咋咋地,不跟你吵。你还是别出去疯了,下午记得早点去接兴兴!”
杨正拿了车钥匙,抢先一步,摔门出去。不理会赵秋芳在后面嚎叫:
“要接你去接!”
下午五点,洛明中和邻居在打麻将,吴小利坐在旁边看着。
吴小利看到杨正走进院子,但她故意装没看见他。
杨正走到洛明中身旁,怯怯地问:“洛叔,请你告诉我,阿慈去哪了?”
洛明中抬头看到杨正刚想回答,对面阿吉伯打出一个八万,洛爸一听八万,连忙转过来抓起八万,用力拍桌子上,再把手里一放,激动地欢呼:
“终于糊了!哈哈哈!”
“洛叔……”
洛明中一边喜滋滋收钱,找钱一边说:“杨正啊,阿慈几个月前就去了翡城,她在……”吴小利拉拉洛明中的胳膊,示意他不用理他。
“你都听你妈话不结婚了,你还有找阿慈做什么。娶不了她,是你没福分。”阿兰姨叠着麻将,鄙夷地说。
“真正要娶要嫁的,天兵天将都挡不住啦。”阿吉伯把面前的三组六对牌连成一条说。
杨正一言不发,立在一边等着答案。
吴上利讨厌杨正,倒是洛明中整天乐呵呵的,他从不担心他那精灵般的女儿嫁不出去。
“很久没阿慈消息,我想去看看她。”杨正打破沉默,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真诚。
“你们不是早已经没关系了吗?”洛明中边洗牌边愉快地说。
当然不是对杨正愉快的,运气好,连连糊牌,当然开怀。
“你不用理他,都是因为他,阿慈才跑那么远去工作,以前每周回来,可能怕回来听到人家议论,这都一个月没回来了!”吴小利愤恨地说。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洛明中拍拍洛妈手,哄道“说吧,是翠城小金阳还是小绵羊了。”
“小金牛!”洛妈没好声说。
“谢谢……我走了……”
杨正一走,吴小利回过神来:“老洛,杨正问阿慈在哪个幼儿园干嘛,要去找她吗?”
旁边阿伯说道“不然问来干嘛……”
然后洛爸洛妈同时醒悟:“龙眼……赶紧,赶紧追他出去……”
杨正车子刚掉头,后视镜里就看到洛妈就抱着一个红色购物袋赶上来。他熄了火,下车迎上去,边摇摇手示意洛妈慢点。
洛妈气喘吁吁把购物袋塞到杨正怀里:
“是……是蜂蜜和龙眼,帮……我带给阿慈。”
杨正在弯弯的山路上以110码开足马力赶往翠城。兴兴在身边的时候,他眼中只有女儿,他不会记得洛慈是谁,突然间他那么想她,疯了般想要见到她,连杨正自己都觉得惊讶。
手机来电,显示“美女8号”,他脑海掠过的模糊印象里仿佛是在某个晚上,崔中华的酒吧里他靠在一位穿着金色紧身低胸裙的美女温软的胸前,答应带她去全市最贵的海上餐厅吃饭的……
杨正按下静音键,任由电话断了再打,打了再自行了断……
他表情凝重,熟练地操纵着方向和速度,左转弯,右转弯,再左转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他脑海里模糊不清闪过无数他“爱”过的女人,到后来奉子成婚的兴兴妈妈,唯有洛慈清晰地浮现,让他坐卧不安,百抓挠心。而这一个,他却没有把握住,曾经属于他的,已经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