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洛慈收到郑少宇的短信,说有事回家一趟,让洛慈照顾自己,等他回来,然后就失踪了。
白娇从阿卢那里打听什么回事,也只是答复说,家里有事,他爸让他回去一趟。
半个月后的一天,天刚发亮,洛慈就被郑少宇电话吵醒。
当她跑下台阶,就被郑少宇紧紧搂在怀里透不过气来。她抬头看到郑少宇眼下那两条生动的卧蚕变成大大的眼袋,脸色憔悴,灰暗如雾霾的天空。
“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发现了什么事?”洛慈揪心地问。
“昨晚没睡好。”
“不是回家了吗,不好好睡觉干嘛了呢……”
“……想到终于可以来翠城,终于可以见到你,想着想着兴奋居然睡不着了。”
“少来……”洛慈不屑。
“是真的。”郑少宇说。
洛慈虽然嘴上那样说,但是,她是相信的,相信郑少宇说的是真的,相信郑少宇见不到她这几天,不时无刻想着她,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
洛慈心想,不过是不睡一觉,脸色不至于差成那样的。她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过,郑少宇不说,她便也不问了。
“刚过来的吗,那得多早来的?”
“五点起床了。”
“这么疲惫为什么不先回去休息,又没什么急事。”
“见你就是急事。我带你去个地方,刚来的路上发现的,连我都觉得美,你一定会很喜欢。”
一路上,郑少宇不时回头看看洛慈,看看前方,又看看洛慈。
“好好开车……别看我。”
“看看,好像脸上长了点肉。”
“有吗?”洛慈双手摸摸脸。
“有。”郑少宇一本正经地说。
洛慈看看他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翻下副驾上方镜子照了照,除了被风吹出的红晕,她当然没看出变化来。她挺担心长胖的,从小就看阿兰姨似乎行动不便的样子,印象里,长胖的人睡觉都会打呼噜,像白娇。
郑少宇看洛慈认真担忧的样子,在一旁怜爱地笑着:“你再长10公斤还是一样好看。”
“才不要。”洛慈合上镜子微微撅嘴。
郑少宇有转头看着洛慈,含情脉脉。
大道上,满眼苍翠外,远远看见盛开的火红凤凰花挺拔在青山绿林中,碧空下。
“时间过得真快,凤凰花开了,好美喔。”
“嗯,是的。”
“凤凰花的花语是离别思念……”
洛慈和郑少宇异口同声地说。
“你怎么知道?”郑少宇多此一举地问。
洛慈知道是因为她总看植物的书,郑少宇也知道就奇怪了。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关于它的传说。”洛慈说。
“哈哈,你又要编故事。好,你编个我听听。”
“你看,这花开得像燃烧似的,其实它本身就是火。思念的火。从前,有个男神,他和很爱女神分开了,他很想她,他一想她,心里就会升起一把火,火越烧越旺,男神于是把火挂在凤凰栖身的树上,挂上去的火变成花,温山遍野开满的花映红了天,天上的女神看到男神,回来了。所以,这花代表着思念。”
洛慈的视线还没离开郑少宇的脸,郑少宇已经松油门,踩刹车,拉手刹静静停下车,然后故意定定地看着前方。
洛慈顺着他定定的眼光看去,立即兴奋尖叫起来:“哇,好美!”她喊着打车门,跳了出去。
前方,一片小斜坡上几株凤凰花开争先恐后地盛开着得,在日光下,苍翠的叶托着火红的花,火红的花托着蓝天上雪白的云朵。落在坡上的花朵,连成片,连成火红的一片毯。远远近近的有几头小黄牛在悠闲吃草,洛慈一口气冲到坡上去,在树下一棵一棵地转着,看着,笑着,郑少宇跟上来,笑着说:“我说的,你会很喜欢的。”
“太美了!我找不出形容词了。”她拿出手机来拍照。洛慈踮起脚尖够不着特写,郑少宇一把抱住她的腿,把她举起来。
郑少宇抱着洛慈就没再放开,他把洛慈抱在怀里,抱到树下坐下来,深深吻了她,吻着吻着居然头一靠着树干,就睡着了。
“这是有多累啊。”洛慈心疼地把他的头抱到自己的胸前,温柔地爱抚着郑少宇的头,在他头上亲了亲。
洛慈一只手抱着睡得像孩子般的郑少宇,一只手拿着手机拍拍风景,一会把脸靠在郑少宇头上眯一会,再起来玩玩手机。她看到郑少宇脑袋中间的头发有些长了,用圈在手上的橡皮筋给郑少宇绑了个小辫子,刚好,有一朵花飘落下来,落在洛慈的手边,她顺手拾起来,别在郑少宇的小辫子上。自己看着,偷偷地笑着。
郑少宇醒来的时候是中午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喊脚麻,脚麻得呲牙裂嘴的郑少宇眼睛半睁半闭,一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洛慈的手不放开。洛慈赶紧起身,准备把郑少宇也扶起来。洛慈一起来,郑少宇立马倒在草地上,四脚朝天。
“刚才干吗不就这样躺着睡,多好。”她在他的腿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那样坐着,我可以抱着你。睡着了,也不会担心你会丢。”
郑少宇望着洛慈说,他眼中深情灼得洛慈的心头热了一下。
郑少宇的小辫子还没解下来,洛慈看着又好笑。
忍耐了一会,麻劲过了,郑少宇长长吐了口气,灰暗的脸色退去了,人又神采奕奕起来。
“你怎么了,一个人在那傻笑。”洛慈不语,看着他吃吃地笑着。
郑少宇一把搂到怀里,洛慈伏在他怀里昂着头看着他的头,还笑着。
郑少宇下意识抬头去摸自己的头,也哈哈笑起来。他掏出手机来瞧玻璃上的自己,“给我扎小辫呢,嗯,不错!我喜欢我的新造型!”
手机里显示了后面吃草的黄牛,郑少宇转头看看不远处吃草的一只大黄牛说:“没骑过牛吧,走,让你体验一下骑牛的感觉!”他说完一个仰卧起坐,连同怀里的洛慈一起抱着站起来。
手机往兜里一揣,拉起洛慈向黄牛跑去。
郑少宇把洛慈横抱起来要放到黄牛背上。洛慈说:“等一下,先跟黄牛说一声。”
“哦,也是。”郑少宇在牛头前把她放下来。
洛慈弯下腰,手放在黄牛的头上,看着黄牛的眼睛,用对幼儿园小朋友说话的语调说:“大黄牛,可以让我骑一下吗?”
黄牛咀嚼着草,抬头看着洛慈,鼻子“哞哞”了两声。
“哈,你说黄牛是表示同意吗?”洛慈惊喜地抬头问郑少宇。
“嗯!黄牛说,想骑我就上来吧,漂亮的女孩。”郑少宇含笑深情地说着,抱起洛慈放到牛背上。
洛慈小心地,像怕压坏了黄般扶着黄牛的背。
“别害怕,我扶着你的呢。有什么感觉?”
“牛牛的毛好细好软,滑滑的,感觉它一动我会掉下去,心里怕怕的,哈哈。”洛慈兴奋地说。
“怎样,骑在牛背上看风景有什么不一样吗?”
洛慈抬头,看到远方说:“那边凤凰花树下有个木棚子真美!好象还有人,有烟呢。”洛慈指着前方说。
“有人有烟应该能找到吃的。”郑少宇看看表说,“走,带你去吃东西吧。”
洛慈转身做势要郑少宇抱下来,郑少宇说:“不如,我拍拍牛儿,让他带你先跑逛两圈?”
“不要。”洛慈吃惊猛摇头。
郑少宇坏坏笑着,松开扶着洛慈的手,后退个一步。
黄牛走两步换个地方吃草,吓得洛慈赶紧伏下身子,紧紧扶着牛欲哭无泪般苦着脸悄悄地抓狂,一只手贴着牛背,一只手伸过来要郑少宇抱下来,她不敢太出声,怕惊扰了黄牛。
捉弄达到目的了,一旁的郑少宇看看着洛慈的狼狈相,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他上前一步去抱洛慈,洛慈像抓救命稻草般紧抱着郑少宇的脖子,郑少宇把她的腿夹在自己腰上,抱离黄牛。
洛慈轻咬郑少宇的脸惩罚他捉弄她。郑少宇把洛慈轻放在地上,托她头,深深地吻她。
直到洛慈投降般喘着气,绵软地伏在他肩上。
“改天我把工具拉来,就在这斜坡上盖个木棚,我们就在这一起生活好不好?”
郑少宇抚着洛慈的头发说。
“嗯。”洛慈配合地说道。
“我一定要努力,给你一座属于我们俩的花园。”
“不用那么努力,我已经有花园了,你可以到我家的花园来,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哪儿都是最美好的花园。”
“我们一定会有的。永远在一起。但是,阿慈,我这可能会有些事情需要你理解,我希望你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我,不要离开我。”
“嗯,我当然会的。”
两人手牵着手,从坡上走下来。
洛慈发现郑少宇小辫子还在,花掉了。
“先把小辫子解开了。”洛慈说。
“不解了,以后这就是我的新造型。”
“你疯了,会让见到的人笑掉牙的!”
“不好吗,众乐乐。哈哈。”郑少宇从地上捡了一朵花,别左耳旁,还学着如花挖起鼻孔来。
“不要啦!好难看的!”洛慈嗔怪地伸手去抓,郑少宇闪开,没上她解。她只好依他,自己看了看,又笑起来。
附近一个像公路加油站一样的木棚边坐着一位纹脸的老阿婆,阿婆的面前摆着两个用水桶改装的简陋煤炉,一个炉上整齐码着一根根有手臂粗,烤得有些焦黑的竹筒饭,一个摆着铁丝编织的方形筐子,里面堆放着烤好的土鸡蛋,鸡蛋个很大,有些棕色的,也有些白色的,都有烟熏的痕迹。炉边堆放着些木柴,炉里的火已灭,烧了一半的木头拉出来搁在炉口。炉子挂了一些白色塑料袋。
老阿婆远远盯着郑少宇的发型看,咧着嚼着槟榔红红的嘴笑着,脸上的的纹身和皱纹像会变化的图案。
洛慈好笑地伸手去摘辫子,郑少宇又闪开了。
“哎呀,你拿下来,你看阿婆都笑你了。”
“没事,让大家乐乐。看那阿婆,脸上都开花了。多好。”
跟乐呵得合不拢嘴的阿婆打了招呼,在旁边的长木凳上坐下来。
“阿婆,你鸡蛋好吃吗?”
“一块钱。”阿婆伸一只手指,用翠城方言答非所问道。
郑少宇拿了颗鸡蛋,剥开递给洛慈。
“好吃的,自己家母鸡下的,很多。”阿婆又用方言说。
“喔,是吗。”
“嗯,是真的很香。阿婆,你今年多少岁了?”
洛慈咬了一口烤鸡蛋,用海南话问道。
“88岁。”阿婆笑着说。
“您太年轻了,看上去最多68呢,阿婆。”
洛慈惊讶地说。
“阿婆,是不是吃您的土鸡蛋和竹筒饭我也可以88岁像您一样年轻?”郑少宇诙谐问,一边打开竹筒饭。
“呵呵呵。”阿婆被逗乐了。脸上的图案又变了。
竹筒饭用山兰米和黑猪肉,香气扑鼻,他们顿时食欲倍增。
“啊。”郑少宇示意洛慈张口,一口饭却喂进自己嘴里。然后才迅速给洛慈喂了一口。
“啊。”洛慈示意郑少宇张口,把没吃完的半个鸡蛋塞给郑少宇,夺过竹筒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慢点吃。”郑少宇说。
“太好吃了!”洛慈又吃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