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总是这么不当心。”汪书昊皱眉。
“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说我……”林盈歌语带哭腔，也不知被触碰到哪根神经了，只觉得连心的疼。
“别哭别哭，”汪书昊听到她要哭就头皮发麻，“来，我背你去校医院。”说着就佝起背拉着林盈歌伏上去。
林盈歌也不客气，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扑上去差点没把他压垮。
“怎么样，我很轻的吧？”林盈歌脚好受些了，发现有人背着的感觉还不错，语气也轻快了些。
“轻什么呀，比以前重多了。”汪书昊说道，虽然其实并不感到吃力。
“以前？什么时候？”
“忘了吗?还是我们高一的时候，”汪书昊脚步逐渐放慢，他背着林盈歌走在校园的青石板路上，陷入了一段回忆，那回忆并不久远，却因为青涩而蒙上一层轻柔的面纱。
“上高中时，我们俩第一次不在一个班，我总担心你这个爱哭鬼会动不动哭鼻子，叫新同学笑话，”他的语气愈发柔和起来，“刚开学我就去你教室门口等你，结果你挽着一个女生的胳膊走出来，兴冲冲地跟她聊天也不搭理我，虽然有些失落，但我也开心你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朋友……”
“那个小敏吗？”林盈歌也被他勾动了记忆，“但她最后没成为我的朋友。”
“是的，因为你太单纯，把自己有的东西都给人家，还以为人家会记得你的好。”
“可她家庭条件是不好呀，我只是把自己的东西分享给她，她为什么反过来恨我呢？”
“过了这么多么年你还是没想明白吗？”汪书昊叹了一口气，“也真白白浪费你一筐眼泪了。”
刚上高中那一天林盈歌的新同桌是一个干净朴素而微微有些害羞的姑娘，林盈歌兴奋地和她打招呼，迅速活络在一起，以为自己又找到个好朋友，她发现这个叫小敏的姑娘家庭条件并不好。但她也不在意，跟小敏形影不离，在外面买了好吃的总分一半给小敏，叔叔阿姨们给她的新奇玩意也常带来给小敏，在小敏被一些纨绔子弟嘲笑土气保守时，也是她挺身而出……
但她忽略了小敏接受她的慷慨时难堪的表情，也忽略了一群漂亮女生羡慕地问她衣服的品牌而她随意回答时，或是她不耐烦地将一些男生写来的情书晾在一边时，小敏嫉妒的眼神。
直到那群漂亮女生气冲冲地跑来质问她，为什么向男生说出她们在寝室里开的玩笑，譬如谁谁谁家里很有钱却俗气的很，或谁谁谁成绩很好却长得像呆瓜……在女生的圈子里她们总显得自己眼光高过一切，其实那些男生正是她们费尽心机打扮的原因。
林盈歌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群声称要和自己断交的女生，当瞥到人群后面不敢看她的小敏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拨开面前熙攘的人群，她漠然而目不斜视地走开，走过小敏身边时她停顿了一下，而小敏的躲开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天晚上汪书昊在学校的一个角落里找到林盈歌时，看到的她抱着自己双膝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样子让他第一次体验到心疼的滋味。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汪书昊在她身边坐下来。
“你怎么来了。”林盈歌者才注意到他来了，这是一个问句，却更像一个陈述句，就好像她早知道他会出现一样。
“因为怕你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我得一如既往像个管家婆一样看着你呀。”汪书昊想逗她，她今天看起来没有哭，是终于长大了么？
“你知道了？”
“女生们的那张嘴，想不知道都难。”汪书昊撇撇嘴。
“她们说什么了？”
“没……也没什么。”
林盈歌苦笑了下，流言蜚语若不添油加醋极尽修辞夸张之能事，也就不叫流言蜚语了。
“你怎么不解释？”汪书昊知道林盈歌不是那种说小话的人。
“不需要，相信我的人自会相信，不信的就让这八卦好好滋养下她们无趣的生活吧。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谁？”
“小敏。我知道是她说的，我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一直没哭的林盈歌此时却啪嗒掉下一滴泪来，声音也堵住了一样，“被人背叛的感觉真的好讨厌。”
她还是这么容易流泪，汪书昊沉默了，其实他比林盈歌会看人，那个小敏，从最初他就不觉得是个单纯的人，但没想到她会对林盈歌做出这种事，本来最开始想劝林盈歌不要和自己世界太远的人走得太近，可看她对那个小敏这么关心，他想说不定人家也有很好的一面，只是自己太主观片面了，可此刻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林盈歌，让她受到伤害。
“我们回家吧。”汪书昊小心地建议道。
“我不想走路了，我没有力气。”林盈歌还是自顾自地掉泪。
“那……我背你好不好？”说这句话时他突然不敢看林盈歌的眼睛。
“嗯……”林盈歌没有注意到他在黑夜里微微泛红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