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而《诗式》、《诗境浅说续编》则对第一首全诗逐句评解:一谓首句‘冷烟低’,言不朝即暮之时也;二句‘月向西’,言风景凄然之候也。两句为三句伏根,盖此时唱竹枝,其言不能不悲凉矣。具此两层意思,但说猿鸟一层,不必明言人何以堪一层,而自含在其中,此因物以寄兴,最能含蓄者也。“一曰”首句唱‘竹枝’之地,次句唱‘竹枝’之时。后二句言唱至最凄咽处,峡口之寒猿鸟,同时惊起而啼,异类皆为感动,极言其音调之悲。王渔洋诗“断雁哀猿和竹枝,殆本此诗也。”
白居易有《后宫词》两首,这里选一首。另一首云:“雨露由来一点恩,争能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燕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均系抒写宫女孤凄生活的“宫怨诗”。唐代,尤其是中晚唐之际,失宠嫔妃的宫怨悲剧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所以反映后宫女子悲苦命运的诗文很多。这首代宫女所作的怨词,也是她们心灵深处久久隐藏的凄惨的悲鸣。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全诗以极其浅显通俗而又简捷明快的语言,抒写“红颜未老”的失宠嫔妃的孤寂和幽怨。封建帝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三千”,荒淫无度,醉生梦死,歌舞癉平,喜新厌旧,数不清的年轻嫔妃被抛弃,打入冷宫,诗人深谙其内幕,对这一社会问题,不仅屡上奏折苦谏,而且连连写诗讽咏。后两句诗笔回转,颇耐品味。“红颜未老”、“恩先断”,按说“色衰宠弛,情之常也”,而却红颜未老竟失宠,等于把矛头对准封建皇帝,“非有夺爱在中,即为谗妒使然也”,一腔幽思,“斜倚薰笼坐到明”。“薰笼”,竹笼焚香,薰衣使之具有香气,也可以取暖。“斜倚”,状其懒散逼真;“坐到明”,个中多少幽怨!无比深刻地反映了当时宫女被抛弃的遭遇和命运。结句一位宫女斜倚薰笼,一直坐到天明也未入睡,那夜永难熬、等等盼盼、觅觅寻寻……动作情态,形象生动,言绝而意未绝,留给读者以无尽的思索。
第一、二句先实写,后虚写;实写人物,虚写歌声。失宠的宫女“泪湿罗巾”、“梦不成”,因为失宠被贬入冷宫,昔日被宠幸的欢乐时光连梦都梦不成,那么只能以泪洗面湿透罗巾了。第二句同首句形成强烈的对比,被新宠幸的嫔妃夜深了还在前殿轻歌曼舞、寻欢作乐;那隐隐约约的“按歌声”,在失宠宫女的心灵深处该是何等巨大的震憾,又是何种酸痛的滋味?前后映照,两相对比,失宠新宠,一悲一欢,一衰一兴,天壤之别,在含蓄之中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本诗直致明快,“十分幽怨,十分寂寞,禁宫中辄唤奈何”。诗人写宫女的流泪、梦不成、听歌声、斜坐直至天明一系列的动作,从侧面描写人物心绪变化,一种幽思,层层怨怅,极尽往复回环、缠绵悱恻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