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汐冉吃过午饭后就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乱逛,下午上班的时间还没到,就情不自禁地要在医院里到处逛。
中午的花园还有零星几个病人被护工搀扶着到处运动或者晒太阳。虽然中午太阳正值当空,但是他们都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何汐冉走在树荫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躲着阳光。
“不好意思,不知道这位小姐能不能帮我捡一下地上的皮夹?”忽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弯下身捡起皮夹,还站了一会儿才回头。
那人接过皮夹说道:“谢谢你啊,阿汐。都六年了,还是那样远离人群,帮别人也不会多吭一声。真是没有情趣。”
何汐冉微微抬起眼皮,望了那人一眼。齐耳的短发,脸色有些苍白,对着她笑时还是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身上穿着医院住院部的病号服。她双手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微微仰起头说:“苏音,你还在六年前呢。我可是没有像你那么有空时时回忆六年以前的事。你要知道,过去就是过去了,不会再回来。”她说完就低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苏音,然后转身往前走。
“阿汐,你走的时候,欢弥去找过你。”苏音朝着她的背影失声道。
她应声停下,站在树荫下脊背挺得直直的说:“苏音,我早就不是六年前的人了。不过你倒是还是像六年前一样喜欢郑欢弥啊。既然喜欢他就找他说,别在这里跟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你住院是因为腰吧?是郑欢弥亲自操的刀。要是要报答,就去找他,别在这里对着我说。对着我说他也不见得会听得到。”
说完她就慢慢地往前走去,没有理会后面的苏音。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的枯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心情也没有刚来时那么舒心,都是多管闲事惹的祸。
顺着树荫走回住院楼一楼大门口,转身走进门时还瞟到苏音依旧坐在树荫下,托着腮仰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站在电梯门前,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电梯,直到耐心耗尽,才转身走向楼梯。慢慢爬上三楼,经过三楼电梯门前,电梯竟然叮的一声开了。与此同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封短信。她停在原地掏出手机查看信息——你陈阿姨刚刚生完孩子,什么时候有空闲就过来住院楼看一下吧。在住院楼南楼三楼3065病房,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来自何勋容。
她看完就把短信删了,手机就着手上的动作滑进白大褂的大口袋里。刚跨出一步就被电梯里的人喊了一声:“阿汐。你去看了陈阿姨吗?”
她的身子愣了愣,机械地转过头看向电梯里微微笑着的中年男人,跟六年前没什么两样。那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到她身旁,眼光还是柔柔的说:“你回来了。你回老宅子那天你陈阿姨在医院待产,我没有时间陪你吃饭。有见到爷爷吗?他可是一直很想你啊。”
“你说完了吧?我怎么样也比不过陈艺歌生过孩子金贵,你还是去她身边候着吧。”她冷笑着径直走进心理咨询科的大门。
罗花明小护士趴在护士站的桌上看着她意气风发地走进门,惊得大气也不敢出。看着她走回诊室才继续跟别人发信息聊天。信息发到一半就接到了院长的电话,叫个心理咨询科的医生去一趟住院部妇产科开导一下某个死活要见自己躺在保温箱里的孩子的不懂事的妈妈。
正值正午,科主任跟副院长上了天台聊事情,另一个医生就不见踪影,只剩下诊室里的那位何医生了。小护士通知何医生时,何医生竟然一言不发地拿着东西走向南楼三楼的妇产科住院部。
仔细查问了一下妇产科的当值小护士,那位不懂事的妈妈在3065病房。
3065?这个数字怎么过于熟悉?
她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翻出之前收到的信息是不是跟这个病房号一样,接过刚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信息删掉了,死无对证了。
走到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理了理衣襟就推门走进病房。刚打开房门就听到女人轻轻的抽泣声和男人重重的一声叹气。她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房门,引得两人的注意,才走进病房。
看着半躺在病床上的陈艺歌满脸的泪水和死死攥着被子的那双手,不用多动脑子思考都知道坐在病床边的中年男人就是刚刚在电梯门口的那人。真是冤家路窄。
“阿汐。你怎么来了?”陈艺歌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朝她明媚一笑,很亲切地问。何勋容迟疑地抬头望向她。
何汐冉抱着又大又长的笔记本,自顾自的忽视过陈艺歌的笑脸拿过一把椅子在窗边坐下。翻开笔记本说:“这位病人,你是叫……陈艺歌吧?我是心理咨询科的何汐冉医生。我刚刚接到院长的电话,上来给你说说去保温箱看孩子的事。”
一提到孩子,陈艺歌的脸上就立刻奔腾出好几串眼泪。这还有完没完了。
“我没有说要阻止你去看孩子,但你要知道,如果那是一个男孩……就是家里的继承人和顶梁柱。万一被你这么碰一碰,染上了细菌……呵呵……这顶梁柱就是被虫蛀的金絮其外败坏其中。这柱子一倒,这一家子还怎么活。”何汐冉拿着笔低头不停地写,就是面无表情也不愿意看着陈艺歌一眼。
“阿汐。你不知道吧。那是一个女孩。我生了两个,两个都是女孩。今年,管家去郊外的寺里问了问今年的命程,估计往后我都没有多大的机会生男孩了。”陈艺歌停止了哭泣,颤着声音说。
“我是医院里的医生,虽然是心理咨询科的,但是我也没有倾听别人讲个人感情隐私。自己注意卫生,早点断了去看孩子的念头,没有三周是不会让你去看的。”说完就合上笔记本,抱在怀里,把椅子放回原处走出病房。
经过陈艺歌的病床还特别有礼貌地朝她客气的一笑:“不好意思啊,陈阿姨。这次我来的太突然没有给你带什么。刚刚那个心理咨询我会给你算便宜一点的。到时候就在住院费里一起交了吧。”
走出南楼住院楼就停在投币贩卖机前用医生专用的卡刷过,买了杯奶茶,看着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字,笑着把刚刚记录陈艺歌的东西全部撕下来连着喝完的奶茶杯一起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