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的季节,榆林滩上的万亩茴子白长得正带劲,已近成熟时节,同时也是病虫害最严重的时候,因此“虫口夺菜”的战斗又在榆林滩上拉开了序幕。
章文秀下乡回来,已经很晚了,我问她干什么去了,她说到东沟村帮打过她的那个土流子刘二毛菜农喷药去了,他家种菜多人手又少,正巧老婆儿子在田里喷药中了暑,请人帮忙吧,别人都忙自家菜哪顾得了别人,再说这刘二毛在村里名声不好,大家都不愿意挨他。
“他打了你,你不记仇还帮他。”我说。
“咱们记谁的仇也不能记农民的仇,没有他们做载体,我们何以兴社,农民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章文秀深有感触地说。
“喷完了没有?”我问。
“刚喷了一半。”她回答。
“那明天你不是参加脱水蔬菜生产线入股大会吗?我明天去帮他喷药吧!”我说。
“你不怕把你肚里的墨水也喷出来。”章文秀开玩笑地说。
“不至于吧,我一个大男人怎说也比你这个女人强吧!”我自恃逞强。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东沟寻找那个刘二毛。还没有进院子,我就听出刘二毛家里吵得挺厉害。进了屋子一看,只见刘二毛老婆正捂着脸坐在炕上哭,刘二毛呢,则坐在地上的小木凳上耷拉着胖脑袋抽闷烟。见我进门,他才冰着脸问我找谁。
我说,是章文秀让我来帮忙喷农药的。
刘二毛老婆听说我是章文秀打发来帮助她家喷药的,指着刘二毛又哭骂开了:“你良心让狗吃了,你白披着一张人皮,你死在那儿,还不去寻人家章主任说出你干的那缺德事儿!”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章主任今天忙。我是从联社来的。”我说。
“唉,我干得尽是些啥事呵……”刘二毛颤抖着手递给我一支烟。
原来这刘二毛是王太生一门远房亲戚。刘二毛是个愣头青,干长力气不长脑子,别人一激将,敢打敢拼不怕死,而且贪酒,谁给瓶酒喝,就给谁做帮凶。王太生就相中了他这一点,王太生爱忌妒贤能,他瞅着比自己后进信用社的章文秀当了副主任,就千方百计排挤她,到东沟每次下乡,王太生总要拎几瓶好酒“孝敬”刘二毛,并经常在刘二毛面前说章文秀在老主任面前挑唆老主任逼刘二毛还多年的贷款。使刘二毛对章文秀怀恨在心,最终在菜市场打了章文秀。
王太生还指使刘二毛到章文秀家上演了一场行贿丑戏。
今年春上,下乡送贷奔波了一整天的章文秀回到家准备和衣躺一会儿,忽听得“咚咚”的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刘二毛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包,里面装着烟酒。刘二毛进屋后,把包放在方桌上说,今年他想多种几亩茴子白,可是没钱买化肥,想求章文秀帮他贷点款。
在章文秀忙着倒水的空间,刘二毛趁她不注意把五百元偷偷压在枕头底,然后忙站起身要走。章文秀说:“你要多种菜是好事,想贷款信用社支持,但要符合贷款条例,能办的我一定帮忙,可这东西我不能收。”
刘二毛假意推让几下,拎着包得意地走了。
刘二毛从章文秀家里出来后,没有回家,而是四处串门散布谣言:现在办事可难了,送东西不行还得送票子,这不,他去寻章文秀贷点化肥款,给人家一塞就是五百元。
直到刘二毛腿跑累了,嘴说困了,才打着呵欠走进自家的门。进门老婆就告诉他,说刚才章文秀来过,送来五百元钱。刘二毛听了,傻站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章文秀上床休息时,想起昨晚把手表压在了枕头底,想拿出来看停了没有,不想看到刘二毛偷偷塞下的五百元钱。她顾不上休息,骑上自行车摸黑把钱送到刘二毛家。
老主任杨成树不幸去世后,王太生怕章文秀当上主任后“回报”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让刘二毛给县联社写了一封匿名信,诬告章文秀。
刘二毛还向我举报了他与王太生合谋,在村里用信用社的贷款向村民放高利贷,为逼人还贷,还打伤一位村民,王太生借机强奸了人家媳妇。
“真是信合人的败类!”我怒不可遏,咬牙骂道。
帮刘二毛喷完药,我回到信用社,马上和张主任取得了联系,把王太生不可告人的丑行向张主任作了如实汇报,要求张主任尽快派人查实,严惩王太生。
张主任表示尽力在短时间内解决王太生的问题,并在电话里赞扬我,不仅帮菜农除了害虫,也为信合事业抠出一条害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