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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终远兄弟,谓他人昆

且说得谖离开陆家之后,害怕被陆无极寻回,急急地一路狂奔,没有目的地穿城过镇,直走到大半夜。没有片瓦遮身,没有食物果腹,他也不肯求人施舍些饮食,垃圾堆旁自是有些乞丐翻捡的,他也不去。生生走到乡野之地,痛饮流泉水,猛食青野草。这一路虽疲惫至极,但星夜里铺一草堆,仰望星辰,也是难得的畅快。

得谖迷迷糊糊盘算着去少林寺做个小和尚,兴许还有与翁师父的相见之日,也能学习些少林功夫,如此想着,不觉安然酣睡。

到得天微明,温柔的晨光唤醒了他,远远近近的路上都有荷锄而出的农人。得谖坐起,茫茫然地看着这虽有生气却更显安静的早上。

踌躇良久,得谖始终没有开口问路,自己默默地起身离开,只要有了目的地,怎么走都会到的。

如此又走了七天,入了京郊青山镇的热闹地方。在乡下尚有遍地的食物,到了这儿,反倒无以果腹,唯有饮水支撑。

这日午时,得谖饿得无法,在一座青石阶梯桥停住,下到了贯穿小镇的沙河边上,捧了几大捧水,把肚子撑得圆圆的,但饥饿的感觉仍阵阵袭来,水是再也喝不下去了,得谖只得勉强盘腿坐在岸边,想要休息打坐。

但抬头只见对面酒楼中,一个个酒足饭饱后摸着圆滚滚肚子的客人委蛇而出。

得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眼光又往上抬,只见二楼临窗的位置有一个穿着胡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与得谖年岁相仿的孩子,清眉秀目,宽阔的额头,笔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两鬓像刀裁一般,像是水墨画里走出的男子,得谖不由自主地紧紧盯着他看。对方仿佛也有感觉似的,回过头来,那通身的气派,都从那双眼里透出来了。

里面的小孩略一惊疑,想到自己身负如此不公的命运,本是世间的弃儿。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落拓的人,只见得谖已瘦得脱了形,身上的衣衫因为雨打风吹早就失了颜色,但细看他的五官形容,却有一番坚毅刚强之色,因此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见得谖也不怯,便对着他略一颔首微笑。

得谖想二人一个锦衣华服,一个无片瓦遮身的流浪儿,哪里会想到二人有什么相似的命运,见对方友好的表示也含笑示意。

二人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目光多次交汇,只当对方是个风尘中的巨眼英雄。不一会得谖忽见两个武士打扮的人在那胡服男子边上作揖行礼,略说了一会话,四人便起身离去。

过了片刻,得谖才看见那个男孩出了酒楼的门,只见他身着素白色的衣衫,仅有一个玉佩悬在腰间,看着并不绚丽却又华贵逼人。他手中各端着一个盘子,左边是两个馒头,右边是一碟冒着热气的小菜。得谖见他缓缓地、身体笔直地走过这座小桥,来到得谖身边,将饭菜递与他。

得谖站了起来,却并不敢伸手去接,这一路上所受白眼无数,尽管对方和他年岁相仿,让他的防御心少了些,又如何敢去想象这样的善意。

那个小孩走近他才看出他不仅挨着饿,而且似乎带着病态,却也只是把左边的盘子往他手上一塞,低声说道:“吃吧。”

得谖犹豫着伸出了手,感谢的话说不出口,只是点头示意。

那人也点头回应,看他接过饭菜就离开了,而那三个中年人也跟了上去。

得谖看着他们渐渐远去,在河边慢慢吃着,仿佛是这两三年来口中第一次有了滋味。

得谖仍不时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忽见一个身着土黄布衣、形容猥琐的人迎向他们四人,用手比划着说了几句话,五个人就骑上马匆匆离开了。

得谖匆忙塞完手中的馒头,竟然施展轻功也跟着他们而去。那小孩和他身边的人回过头来看,也不置可否,至于那个形容猥琐的人反倒对着得谖嘿嘿坏笑。得谖也不回避他们眼光,只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行人快马飞奔到郊外,迤逦来到一片郁郁青青的山中,慢慢将速度放了下来,在几间小木屋前下了马,白衣男孩在前,一行人都进去了。得谖在后面追得也十分累了,在一片丛林中站定,远远地看着他们,也不往前赶了。

不一会得谖见他们出来,仍沿原路返回,得谖不明白其中有什么事,正摸不着头脑,只见那魁梧的中年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那形容猥琐之人,那人笑出了一朵花,点头哈腰地送他们离开。得谖还欲再跟,忙冲出树丛,只见那猥琐之人,坏笑着向他走来,道:“小子,还会点武功嘛,那更合我意了。”

说着就出手直取得谖心窝,得谖慌忙避开。不到两个回合,只听得前方打斗之声起,那人似乎觉得不妙,忙舍下得谖去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往声音处去寻,只见木屋不远处停着三辆大马车,四匹马,跟着小男孩的两个武士与三个黑衣人混战在一起,而那白衣男孩和中年男子在稍远处等着,得谖才看清,他的坐骑上另有一个与他身材相貌颇有些相似的小孩。

而那形容猥琐之人见此情景不往前去,反而忙往山林后退,却已被黑衣人瞧见了。黑衣人眨眼间就飞身截断了他的退路,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人到这里来?”

那人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只嗫嚅了几句:“没有,没有……”,就跪在了地上。

华服男孩看着这场景,突然扬鞭骑着马狂奔,他所带的人也不恋战,只护着两个小孩子离开,得谖也不知为何,依旧跟着他们。

他身边的黑衣人也飞身前去,将其中一个武士斩于马下,四个黑衣人合力,不到一刻钟,另一武士和那胡服男子身中数刀,强撑了片刻,也不支倒下。

白衣男孩满脸骇然,呆呆地坐在马上,他身后的男孩已经放声大哭了起来。好在黑衣人并未打算对他们动手,只是将那跪在地上的人抓过来审问:“这些是什么人?”

“小人也不知,他们只是给了我好些银子,让我找一个身量差不多的小孩。”说着掏出了兜里的包袱,道:“这是他们的报酬,我都给几位爷,求爷们饶过小的这一次。”

他边说边打开包袱,只见里面竟然都是亮闪闪的珠玉珍宝。

为首的黑衣人蹲下去翻捡了两下,重新系上包袱,放进了自己的怀里,道:“还有下一次吗?”

话音刚落,那猥琐之人的勃颈处已经鲜血淋漓。

他又转身走向白衣男孩,仔细盯着他看。

那男孩翻身下马,道:“我叫康彧,因家中遭了变故,特来寻这仇敌之子。今日我已无依无靠,还请大爷可怜我,求您收我为徒”,说着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那黑衣人笑道:“你家中遭了变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需要什么徒弟。”

黑衣人转头先是看了一眼得谖,又看了一眼在马上哭泣的男孩,命令道:“坐到马车里去。”

那男孩慌慌张张地下了马,匆忙往马车走去。

那白衣男孩突然站起身快速靠近那个哭泣的小孩,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在他后背处连刺三刀,刀刀正中心脏的位置,鲜血很快就浸透了衣衫,那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就直直地扑倒在地上了。

变起仓促,想不到那黑衣人竟然哈哈大笑,道:“好,好”,说着走向已经木雕一样的白衣男孩,轻轻地取下了他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把他们带走”。

他和得谖糊里糊涂地被塞进了马车里,两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

马车走了不一会,很快又停了下来。只听到外面小孩的哭泣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他们的马车上被塞进来八个小孩。

等到所有人坐定后,黑衣人手拿着一个水壶,声音很温柔地说道:“我说让你们安静一点,你们会听吗?今天先教你们第一课,就是学着别哭,保持安静。”

但是车里的孩子依旧呜咽不停,黑衣人笑道:“来,一人喝一口,就都安静了。”说着将水壶递给坐在最外边的一个小男孩。

那男孩含着眼泪,可怜地望着他,并不敢去接。

黑衣人依旧含笑道:“第二课也教给你们,就是学会听话,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因为我也跟你们一样,都是这么过来的”,说完还伸出手摸了摸那男孩的脸颊。

那小男孩,颤抖着接过,问道:“有,有毒吗?”

黑衣人哈哈笑道:“有!有,不过是为了教你们安静,教你们听话。”

那小孩握着水壶,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突然最里边的康彧一把抢过水壶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又坐回到原处。

黑衣人满是赞许地看着他,问道:“你不怕吗?”

康彧道:“我听话,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我们现在死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笑道:“你过来,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你。如果可以收徒弟的话,我一定收你。现在我就把解药给你,你帮我看着这一帮小家伙,叫他们都把水都喝了,不喝的酒一刀宰了他们。”

说着把康彧的匕首又递还给了他,就离开了。

康彧接过匕首,塞进了刀鞘里,又吞了解药,拿着水壶挨着喂给一个个小孩,小孩害怕黑衣人,也害怕康彧手中的匕首,都喝了,又强忍着声音呜呜咽咽起来。

不一会儿车上的人渐渐入睡了,原来不过是些蒙汗药罢了。康彧耳边只听得飞奔的马蹄声“哒哒哒”,倒显得难得的安静,他撑开布帘往外看去,只见青山绿水匆匆往后退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方呈现一片蓝紫色。

这里是哪里?这初夏的傍晚已经这么凉了吗?康彧心中百感交集,但更多的是前途未卜的担忧与焦虑,空看了片刻也觉无趣,遂放下帘子,一回头,居然看到对面的得谖盯着自己。

康彧问道:“你还醒着?是没喝下去吗?”

得谖并不作声。

康彧道:“不管喝没喝,现在你最好也像他们一样睡过去,对你是没有坏处的。”

得谖听了,愣了一会,就把头放在了膝盖上。

康彧一个人睁着眼睛,看了看马车中的其他人,宁愿自己也像他们一样已经睡着了。他感到身上越来越冷,马车似乎一直在走上坡路,可是并没有人冻醒,连得谖似乎也睡着了。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终于放慢了速度,停下来了,康彧看向马车外,按理天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是外面一片银白色的微亮的光芒,抬头去望天上的月亮却是黯淡的。

马车的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之前的黑衣人对他说道:“下来,你跟我走”。

康彧依言,下了马车,站到他的身后,只见眼前一座高耸的白色雪山直插云霄,山脚下十几个黑衣人手执火把站成两排。

康彧还在惊疑,已被那黑衣人拎在了手中,只觉得两耳风声呼呼,脚底失重,两人已经到了雪山的半山腰,越到上走,越觉寒冷难以忍受。好多容易到了雪山绝顶,只略一停顿,黑衣人又飞身往下纵去,康彧往下一瞧,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不定,但暖意已经不可抑制地传来,康彧渐渐感觉到身体在回暖。

原来雪山的背面是一座宫殿,两人落地后,康彧抬头看去,宫殿有四层,每层都成飞扬之姿,犄角之处、栏杆之处都插有巨大的火把照明,上层的宫门紧闭,只有底层的左侧,有个生锈的侧门敞开了,但是里面却是黑洞洞的。

还没来得及细看,后面的黑衣人每人拎着两个沉睡小孩纷纷落下,进了那铁门又空手出来。

带康彧下来的黑衣人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日后你都会明白,明天这些孩子也都会醒过来。

以后好好表现,很快你就能出头,自己进去吧。”

康彧点点头,正准备走过去。黑衣人叫住了他:“等等”,递给了他一个馒头。

康彧进去后,铁门沉重地关上了。屋子的四角有四个火把,但屋子的光线依然十分灰暗,里面除了飞舞的灰尘,什么都没有,一根稻草都没有,但屋内并不觉得冷。

四五十个孩子横七竖八地睡在里面,康彧一个个地看去,终于找到了得谖,推了推他,轻声道:“你睡着了吗?”

得谖坐了起来,还是不答他的话。

康彧又问道:“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喝水了,为什么你没有晕,一直是清醒的?”

得谖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却并没有答案,只是摇摇头。

康彧笑了笑说:“你是不是不会说话?走了这么久,你肚子饿了吗?我身上还有块馍,分给你一半吧。”说完将馍馍掰成两半,给了得谖一半,得谖等了一会,咬了咬牙,还是接过了,二人沉默地吃了起来。

康彧先吃完,说道:“也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但总是可以出去的。”

得谖点点头。

康彧笑了,道:“吃好了你就早点休息吧,别被人发现了。”

得谖依言吃得快些了,然后依旧趴倒在地上。两人后来都没有说话,但却几乎一整宿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孩子们陆陆续续醒过来了,有的叽叽喳喳地问着话,也有的哭喊着,也有依然在睡梦中的。

突然“咯吱”一声,宽大厚重的铁门打开了,屋外的晨光经过雪山的反射,刺眼的了不得,孩子们用手挡了挡眼睛。

耳边却听到了黑衣人的声音:“我是李守,你们现在是我何惧宫的新弟子,以后三年内都归我管,现在给我安静地听好,这里有死的规矩,有活的规矩。活的规矩就是好好练武,三五年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却似乎并未听懂他的话。

李守接着道:“在何惧宫的第一关,就是挨饿,以后犯错之后,挨饿是最基础的惩罚。从现在开始十二个时辰内,你们将没有任何事物。我希望你们保存体力,因为十二个时辰之后,你们要面临是死是活的考验。”

说完,指着门外的雪山,道:“这座山终年积雪,名为银蛇,高三千米。明天这个时辰,翻过这座山的人就有饭吃了。”

说完之后,所有的孩子都蒙了,但也没人再敢随便哭出声。

说完他就走了,沉重的铁门再一次关上了。

黑衣人走后,屋子依然一片安静,孩子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似乎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又隐约听得刀剑相击的声音和人受伤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可是,这件巨大的黑屋里除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四处角落里的火焰跳跃着,时间煎熬地过去了。孩子们又开始哭喊呼救,但并没有人理睬。康彧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昨晚也几乎没有休息,于是坐到了角落开始打盹,迷迷糊糊地醒了睡,睡了醒。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阵的呼喊声唤醒:“来人,来人,救命啊。”

康彧从角落慢慢站了起来,只见铁门又被打开了,温柔的白光射了进来,这次却并不刺眼,康彧想莫非已经到了夜里了。

李守走进来,道:“吵什么吵,全都给我闭嘴。”

一个身量最高的男孩抱着个女孩,马上走上前去,又害怕又恳切地望着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从昨天到现在我们什么也没吃,她已经昏迷了,求求您,求求您,发发善心,不然,不然……”

黑衣人半低着身子,笑着对他说:“你还挺善良,不过善良在这里没有用,还有害。”

然后站起来对着所有人道:“昨天教给大家的是安静和听话,看来都没有学会。今天我再给大家说一遍,碰到什么问题,什么事情,不问你,你就闭嘴,何惧宫最讨厌聒噪。我现在问你们,是谁带头开始喊的?”

大家都沉默。

……

黑衣人笑笑,道:“很好。”

说完,他转身对着先前说话的大男孩,双手接过他手中的女孩,道:“她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这一关都按不过的人自然以后也活不下去的,你又何必呢?”

说着将女孩放在地上,又站起来问男孩道:“是你带头的吗?”

大男孩默不作声,摇着头往后退。

黑衣人一伸手捏住大男孩的下巴,掰开他的嘴,放进去一枚浅粉色的丹药就放开了他。

男孩弯着腰不断尝试呕吐出来,也不过只吐出些苦水。

黑衣人眼望着最外围的康彧,道:“你过来。”康彧依言上前,李守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他,道:“若再有人大呼小叫,就让他吃了这黛粉丹。”

说完又出去了,等他走后,大家才敢围上前去看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只见他用右手抓着自己的脖子,张开嘴不停地咳,可是根本咳不出任何东西。大家问他:“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他却说不出话,只是不停摇头,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康彧也走向前去,想看看他,但那男孩却急急地往后退,其他的小孩也都远远地避着康彧,各在墙边、角落蹲下了。

康彧看了他们一圈,竟无声地笑了一下。

如此闹腾了一整天,大家也都累了,有的沉沉睡去了,也有的兀自发呆,有的隐隐哭泣,不再有人说话,这大半夜里,倒也过得很安静。

倒是康彧再也睡不着了,他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有多少人像他一样,如同做梦一般,来到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而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

第二天卯时,又是“吱呀”一声,铁门打开,门外的光明“轰隆”闯进这间黑暗的小屋,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李守走进黑屋,发话道:“两个人一对,依次出来,左边的伸出左右,右边的伸出右手。现在给你们的是圆月丹,可护住你们的心脉,不致被这银蛇雪山的寒气所伤。”

等到所有人都服下丹药,在山脚下站成了两横排,李守道:“爬过这座山,就有好吃好喝的等着你,爬不过去,摔死或是饿死都可以,不想爬的也可以选择在这何惧宫为奴为婢。”

并没有人动。

李守见状,幻动身形来到康彧身边,足尖轻点几下,就将康彧送到了半山腰,道:“抓好了”。

说完又飞身下山,落在众人面前,道:“不爬的,我就直接带你们上山顶,不过再直接把你们扔下来。”

说完就作势要去抓小孩,被他触碰的孩子,急急地往雪山靠拢,手抓着突出的棱角部分。虽然手心里传来的冰雪的寒意,却也不敢后退,只得硬着头皮往上爬去。

所有的小孩陆陆续续地也开始爬山,虽然雪山寒气逼人,但他们的身体内部却渐渐有股热流涌动,倒也并不觉得多么冷。只是这座山山势太过陡峭,几乎快要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了。如此初夏时节,山上依然光秃秃的,只有断断续续凝结的冰霜,并不容易着力,爬不多时就有一两个小孩“咚”地一声落了下来。

正当大部分的孩子爬到约四分之一的位置时,只听“哗啦”一声,康彧从上面重重地摔了下来,连带着下面的两个小孩也滚落了下来,只是身边的得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康彧忙用右手抓住了一处凸起的坚冰,重新踩好了位。转头又去看得谖,只见他脸上身上都有些划破的小伤口,想也是摔下去过,此刻也是爬得并不轻松,知他难以坚持,但看他的五官眼神又是坚定无比。于是低声道:“你跟着我。”

得谖并未答话,当康彧总是等着他,在关键时候拉他一把。得谖先前还总是怒目而视,后面也不再好意思,见康彧稍有危险时,也总伸出援手。

一来一往,两个人已经差不多快爬到半山腰了,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了。

得谖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康彧不答,却笑道:“原来你会说话。”又问道:“那你此前又为何一路都跟着我?”

得谖心说当然是因为你的一饭之恩,却又不愿说出口。

两人又沉默地往上爬着,康彧往上看去,上面是整片整片的冰雪覆盖,但好在山势不再那么陡峭;再往下看,不过是一颗一颗的黑脑袋,以及那座暗红色的宫殿。

不经意间脚下又踩空了,还好得谖乘势又拉住了他的胳膊。

康彧对他笑道:“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为何又这样瘦弱?”

得谖自是不愿意再提起陆无极的名字。

康彧已经知道他不怎么爱说话,又像是冷笑,又像是自言自语道:“除了轻功,也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得谖道:“你的功夫很好吗?以后可以教我吗?”

康彧点点头:“当然可以,你很想学武功?”

得谖点点头。

康彧道:“那你还真是阴差阳错来对地方了,这里肯定会有武功很好的人。”

得谖想了很久,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小孩?你们有什么仇?”

康彧不回答,加快了爬山的速度,将得谖也甩在了后面,一个时辰后第一个爬到了山顶。

只见一位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正微笑着看着他,道:“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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