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陪文文来到她出租屋的楼底下,文文表现出了和以往不同的热情来,她要邀请我到屋里坐坐。我一下子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一次能有这样的礼遇。但我还是犹豫了,虽然我知道她能让我进她屋里,可能表示她已经接受我了,可到了楼底下的小吃店旁,我还是提出请文文吃她最爱吃的麻辣烫。文文羞红了脸,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我们走进店里,正是人流的高峰期。我左顾右盼,已然没有空位了。我回头看看文文,文文很懂事地说:不如咱就坐在这位小妹妹旁边吧。我的目光落在这张桌子上,只见一位二十上下的女孩正等着自己的麻辣烫。女孩穿着一身漂亮的时髦衣服,衬托得整个人俏丽无比,很有韵味,特别是她背的那个背包,俏皮而不失典雅,是那么的得体!她看我们朝她走来,就扬起小脸朝我们笑笑,显然很欢迎我们。我俩也朝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我去买辣麻烫。等我回到座位,文文已经和这位女孩唠叨上了。
“你这包是在哪儿买的?好漂亮哦!”文文发出一声惊呼,露出羡慕的神色。
女孩满脸通红,竟低下了头。文文说:“我也有一个同样的包包呢。”“是吗?”这女孩应道。
文文又说:“你这衣服真漂亮,不过,我告诉你,我也有一件同样的衣服呢。”这一下,那女孩满脸惊奇,似乎不相信似的。文文突然来了兴致,她站起来上下打量这面前的女孩,说:“小妹妹,咱俩身材也差不多吧?没想到喜好也相同呢。”乖乖,碰上知音了!
文文拉过女孩的胳膊看她的手表,又用纤细的小手拉着我说:“你看,你看,这位小妹妹戴的手表和我的都一样呢!”“是吗?”我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向面前的漂亮女孩解释说:“我女朋友是位鉴赏专家,你们可以好好聊聊的。”那女孩嫣然一笑垂下了头。
说话间,麻辣烫已上桌。文文不停地给我说这说那,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文文用眼瞪着我,她最讨厌我在人面前这种样子,可有什么办法呢?尽管我还是位反扒警察,眼前女孩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刺得我抬不起头。
突然,眼前的女孩惊叫了一声,坏了。文文忙问:怎么啦?什么坏了?女孩有些惊慌地说:我忘带钱了,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文文扭过脸看看我,我赶紧接过话说:没事,不就3块钱吗,一会儿我们给你一起结。女孩千恩万谢,忙不迭告辞而去。文文用充满深情的眼睛看着我,她对我刮目相看了。
吃过饭,文文执意要我陪她上她屋里去,我强压心头的喜悦,让文文挽着我上了楼。等文文拿钥匙打开门,突然被蝎子蜇了似的大叫起来:我的包呢,我的衣服,还有我床头的手表?坏了,被小偷光顾了。转瞬间,我和文文同时惊叫了一声,怪不得那女孩穿戴和文文一样,原来小吃店里碰到的那个女孩是小偷!文文一下子哭丧着脸说:咱还给她付了饭钱呢。我立即跳了起来,安慰文文:没事,我已经掌握了线索,那女孩不像个惯偷,我有经验,明早肯定能讨回来。我拍着胸脯给文文打了包票。文文用梨花带雨的眼神看着我,无奈地点了点头。第二天,我没费劲就把文文丢失的东西找了回来。交给文文的时候,文文跳起来抱着我的头亲了一口。文文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放回了屋里。文文说:走,到楼下的小吃店去,我犒赏犒赏你。我心里像灌了蜜。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的心情好极了。我吹着口哨想像着和文文一起卿卿我我的情景。这天,我正想入非非,文文风风火火地找我来了。我朝文文嬉笑着问:才两天不见想我了啊?文文一反常态,把一封信掼到我面前,说:你干的好事。然后,气鼓鼓地跑了。我在后面喊,文文没有回应。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却怎么也搞不清楚文文吃错了什么药,女孩的心天上的云,我叹息着,想起那封信,还用看吗,绝对是封绝交信,看还是不看呢?看!死也要死得明白,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呀!我刚把信打开,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挂断了。我展开信,上面是我十分熟悉的字迹,工整,娟秀,但不是文文写的,这是一封道歉信。信上说:
对不起,文文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李大哥是个好人,和他接触久了,你会改变看法的。遇上李大哥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见到文文姐却是我此生最失意的时刻,我曾经想过要是你不够漂亮,我一定能争过你。没想到你那么漂亮,你们应该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伴侣……
我心里清楚,冰雪聪明的文文看到这封信就一定会明白,我和那个女孩的“小阴谋”欺骗了她。那女孩是我的一个帮扶对象,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曾经染上网瘾,为了上网走上了偷窃的道路。而文文哪儿都好,就是不喜欢我做警察,我才接受了女孩的建议,故意设下一个圈套,企图让文文对我的工作改变看法。不曾想女孩竟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文文眼里最糅不得沙子,她不会因女孩的一番表白而理解我,反而会更厌恶我。我的幸福注定要付诸东流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信中的一句话钻入我的脑海,“遇上文文姐是我此生最失意的时刻”。自己和女孩第一次“交锋”的时候,女孩分明说过,她只在最失意的时候,才会使用偷窃这种方式来寻求心理上的平衡。我心一惊,赶忙出了门。
我在“心有缘”网吧找到了女孩。她一见我,就像只离群的大雁飞扑到我的怀里,嘴里喃喃着: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怕失去你。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也一样了解你,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看见周围很多人在看着我俩,我说:“咱回去再说。”女孩抱我更紧了,竟撒起娇来:“我不嘛,我要你吻我一下。”我窘得满脸通红,没办法,我十分难为情地吻了上去。我听见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在遗失了一段美好爱情的同时,又得到了幸福的重生。
载《桂林晚报·小说山庄》2008年6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