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斯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以后的事情了,他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vip病房的床上,他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布,靠近后脑的地方可以明显看到有一小块被血水渗透了,他感觉嗓子发紧,轻轻的咳了一下,正往花瓶里添水的苏玉华,听到儿子醒了,立马放下水杯,趴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一旁坐在沙发上的李家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这是医院,不是家里。”
苏玉华看了看站在病床前正在会诊的几个脑外科医生才觉得有点难为情,于是抽了抽鼻子里的哽咽,摸着儿子的脸说“我的小斯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都昏迷一个月了,妈妈真怕你醒不过来。”说着说着,苏玉华又小声的哭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突然凶猛的照了进来,李小斯的脸,平静地曝晒在阳光下,漆黑的眉毛在眼睛上投下深深的暗影,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病房的大门,好像在等待它被谁推开一样,只是他想不起来,他要等得人是谁。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相遇了,便不再分开,为什么唯独你一定要离开呢?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我的梦里,你朝我挥手,不停地动着嘴角,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一样。
四月刚过,天就已经暖得不像样子了,由其是中午的阳光,好像要把整个世界笼罩在一层灿烂的金色光泽里,傲骄得让人不敢直视它的光芒。
自从李小斯醒来以后,林妍再也没有见过他,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他没有来找她,也没有发任何简讯给她,应该是彻底把她忘了吧,林妍翻了翻桌子上的台历眉间带着化不开的愁云。
夏春梅从院子里把晾干的衣服拿到她的房间里,打开衣柜一件件的挂进去,她张了张口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就离开了。她感受到母亲对她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很多,甚至客气得有点陌生,那是因为当她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去医院见小斯了,她没有哭,甚至表现得有点太过于平静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人欠她什么,由其是把她抚养长大的母亲,所以她更不应该去见小斯,哪怕医生说多和他讲以前的事,他才有机会记起她是谁。
后来她和母亲回家乡了,购置了一间带院子的老房子,因为空了很多年,所以要重新修补的地方还多,那段时间她每天都穿着工作服和装修的工人混在一起,修修补补,然后和母亲一起去县城购置家具,忙得累得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林妍甚至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只是母亲每次看着她走着走着突然站在人群中发呆的模样总会难过的叹气。
萧默去法国之前曾给林妍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短信,足足有一篇作文那么长。
“林老师,哲秀哥上个礼拜飞美国了,他临走的时候,去看过李小斯,说他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不能随便活动,有的时候也迷迷糊糊的,可能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吧,听他妈妈说,他脑震荡挺严重的,能醒过来都是奇迹了,当然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有事情有些人他想不起来了,医生说也许是暂时失意,也许是永久的。哲秀哥说他去美国会重新拓展那边的市场,叫你不要担心他,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本来他想见你亲口和你说这些的,可是他怕见到你,就舍不得离开了。又怕你笑话他,所以才让我告诉你的,他说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什么都不要去想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也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想想还是发了这条短信给你,至于熙若姐,婚当然是没结成了,虽然她很难过,但是我挺高兴的,对了,她说她不恨你了,也不恨哲秀哥了,可能他们就是没这个缘份吧,她前天回法国去了,她说要继续修读她的服务设计专业,还和我说,有机会看到你,叫你不要恨她,她真的没什么朋友,她曾经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可能那时她接受不了哲秀喜欢的人是你吧。”
读不下去了,林妍把手机屏幕关黑,眼泪哗哗的流出来,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走了,这个城市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