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窗边飞身而入,与生俱来的警觉让许凤歌同时遽然睁开眼睛,她摸上身边的木剑,仔细感受半响,发现来人并没有杀气,这才重新闭上眼睛很淡然的静观其变。
只是来人的第一句话就让她不淡定了。
“你真的没死啊?”
麻淡,这是什么口气,他是巴不得她死吗?许凤歌气结,要不是他没有杀气,他这语气足以让她误以为他是之前杀死林凤歌的人。
她下意识反唇相讥:“你这夜闯娇阁的禽兽都还没死,我一个好人怎么能死?”
禽兽?娇阁?倚在窗边的人影身子晃了一晃,黑暗中他嘴角稍稍上翘,展现出无人能及的邪魅。
许凤歌恰时转过身来,窗外的月光突然大亮洒进了屋子,想来那遮住明月的乌云一不小心被风吹开了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帅到无敌的俊脸,许凤歌一时间目瞪口呆怔住了。
月光下,那人刀削剑刻般的轮廓刚硬却又包裹着月色的柔美,一双眸子璀璨耀眼,竟比那月光还要清灵几分,微微一勾的唇角给整张俊颜平添了几分邪气,莫名其妙就散发出一股摄人神魂的力量,那一张薄唇性感而又魅惑,仿佛他启唇一笑,就会吐出这世间最美好的话来。
几乎是须臾之间,许凤歌已经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偶遇美男时搭讪倒追邀请诱惑的方法,最终在前世的寝室卧谈宝典中找到了一个实用的技巧,她照搬照抄,立马就被子一掀,摆出一个艾斯型的性感曲线,她一手撑头,一手放在领口向下拉拽,恨不得一把将那碍事的布统统撕掉,只可惜无能为力,就怪胸太小啊。
不过没关系,胸小可以用样貌和声音嘛,她娇舌扫一遍嘴唇,眼睛一眨,眉毛一动,上齿咬住下唇,娇羞状抛一个媚眼,蛊惑绵绵的声音响起。
“嗨,帅哥,人家等你很久了。”
窗边的人影一个踉跄,心里暗骂,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他微微收敛笑意,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嗤笑一声,“哼,就你这种搓衣板,又平又硌手,鬼才会喜欢。”
许凤歌满脸笑意瞬间一滞,大有即将爆发之势,她心里咬牙,你可以嫌我平,但你嫌我硌手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
她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他又开了口,命令似的。
“你转过去。”
“干什么。”许凤歌没好气的答。
“你害我丢下娇春阁的花魁白跑一趟,抱一下总可以吧。”
“感情你是跑来验尸的?完事还想占我便宜!”
“你真是太多虑了!我对搓衣板真的不!感!兴!趣!”
“……”
许凤歌无话可接,只觉得这人真贱。忽然间眼前一暗,他已经飘到了身前,许凤歌心中一惊,怎么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她还来不及做什么动作,他已经手一掀就将她翻了个身。
许凤歌一凛,瞬时握紧木剑伺机而动。而他顷刻之间已经翻身上床从背后将她揽进怀里,他紧箍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而后浑厚的内力探进她的身体。
他靠在她耳边轻声一笑,“果然硌手。”呼吸之气将她肌肤上的茸毛吹开四散。
许凤歌只觉得浑身一热,来不及顾及耳边呼吸所致的瘙痒以及他的嘲笑,她一转头锋利的牙齿猛然袭向他的喉头。
同一秒钟,他放开了她,许凤歌都没看清他的步法,他已经回到了窗边,脚边晕开的是还没消失的红色莲花。他一翻身飞出窗子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凤歌眼睁睁看着他逃走,无能为力只能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敢占我便宜!你为什么不多占一点,竟然浅尝辄止,太损伤我的面子了,你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兴致来了,先奸后杀,再拉几个小倌好好伺候你,我看你还敢嫌我平。”
她赶紧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什么危害这才放松下来,脑海里迅速全面搜索有关这人的信息,看这情况他嬉闹有度亲切有加,应该是林凤歌的朋友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翻遍记忆中的人物,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
而窗外立着的人影,听见许凤歌的骂声又是一个踉跄,心里又是暗骂,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不过,还好,他用内力探了,她是真的没事,总之没事就好。
清晨,许凤歌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在屋里等着出发去参加婚宴。她想了一宿没在林凤歌脑子里找到一星半点有关帅哥的信息,准确来说,林凤歌脑子里除了家人和徐武英这个男人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男人的信息,真是气煞许凤歌也,都没留给她一些能去搭讪的帅哥资料。
不过这也不能怪林凤歌,她十岁被送到星云阁,习武五年没回过家,也没回过凉都。而有些事有些人五年时间也足够变得物是人非模糊不清了。
吃好饭收拾妥当,终于与林强一起向大将军府行去。
走在路上,许凤歌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能脚下生莲的是什么武功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林强诧异。
“无意间看到有脚下生出莲花的人在天上飞,好奇了。”许凤歌的谎话信手拈来。
“哦。”林强皱起的眉头微松,“你以后看到这样的人能躲则躲,不要招惹他们知道吗?能脚下生莲的人都是江湖上唾弃而又忌惮的魔教中人,他们习得一种诡异的轻功,速度之快无人能及,名叫红莲飞步。”
许凤歌点点头,心里奇怪,林凤歌什么时候和魔教之人扯上关系了?难不成被人暗恋许久,她自己还并不知情?
胡思乱想一路,不一会儿,就到大将军府所在的街道,还没进去就见一巷的欢喜之气,各种红灯笼挂着,各种喜字贴着。到了门口听到那热闹的喧嚣声更是透着喜气洋洋。因为他们刻意来晚了些,所以此时客人都已经就坐内堂。
林强率先走了进去,许凤歌跟在他身后。不出所料,因为他前一日阻婚的举动,此时一出现,众人都是一脸疑惑甚至厌恶,片刻间,议论声四起,坐客都是骚动起来。
更有胜者,不满足于小声讨论,还故意谈论天气一样的大声讽刺起来。
“不愧是蛮子一个,昨日才在婚宴闹事,今日还有脸再次出现。”
“是啊,如此不知礼数,难怪教出来的女儿也是野蛮无理了。”
“好在徐家小子迷途知返,明智的选择与粉月公主喜结良缘啊。”
“有其父必有其女,那蛮女被天收了……”
啪,与林强一起已经入座的许凤歌一掌拍上面前的桌子,响声之大震得周围安静一瞬,而后大家纷纷寻找声音来源,许凤歌适时站起来,换上一副笑脸,笑眯眯的和众人打招呼。
“大家好,不好意思啊,我这蛮女还活着。”
周围即刻一片寂静,所有人瞠目结舌,在座的不是有权有势的官员,就是有财有力的世家,谁没有自己的小小势力,都是早已得到消息,笃定骠骑将军之女是死了的,这时才注意到许凤歌,可是面前这个活人又是从哪来的?
不敢置信,不过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精,只是片刻都已经恢复了神态,他们相互对视几秒,纷纷又若无其事开始一片融洽的谈天论地起来,仿佛刚刚的插曲并不存在。
许凤歌心里暗骂一群老狐狸,林强得罪皇上他们就落井下石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竟然还当众欺辱,林强为了女儿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也真是牺牲够大的。只是他能忍受谩骂直到面红耳赤也不发作,可是许凤歌却不希望他太受委屈。
许凤歌端起酒壶和酒杯,笑嘻嘻的挨个走过去和一众谈论天气的人打招呼,她叔叔伯伯叫的亲切,听着却叫人分外刺耳。
想来无论是谁,刚刚你还恶言恶语骂着的人,转眼当众甜言蜜语给你敬酒,就算再怎么厚脸皮,脸上恐怕也挂不住的。况且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是想翻脸也根本没有办法和理由,就必须由着她恶心你,许凤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一群人吃个丢面子的哑巴亏。
“来,李叔叔,好久不见,小辈给您敬酒,祝您巧舌如簧,生意永顺。”
“来,张伯伯,好久不见,小辈给您敬酒,祝您长生不死,花颜永驻。”
“……”
许凤歌一圈敬酒下来,大多喝过酒的人都是吞了苍蝇般脸色难看,她将后两个祝词咬的分外沉重,任谁听了都觉得是赤果果的讽刺,本来看似融洽的厅堂,现在就算看似也不融洽了,只剩下一片有喜有忧的安静。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墙头草喜欢落井下石,林强性子耿直憨厚,林家向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在凉国,也是结交了几个真心朋友的。这些人见了许凤歌,也是有惊有喜又有疑惑,不过都是很自然的接受了她的敬酒,面上都露出些许欣慰,都觉得她能体谅林强,那林强的牺牲也算值了。
打破寂静的是皇上皇后皇室等人以及徐府一行人的到来,先前婚宴还没开始只是在内堂等候,此时迎接到皇上皇后等皇室之人归来的徐府主人才在众人行过礼之后,欢欢喜喜将客人迎进里殿。
只是不过片刻,徐家人以及皇上皇后便知道了林强和许凤歌的存在,气氛顿时又变得稍稍有些诡异,虽然看起来似乎一片祥和,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这种诡异,在婚宴流程进行中缓缓流动,尤其在新郎新娘出现后更加肆意奔行起来,直到秦粉月不由分说,一个巴掌扇向许凤歌时,才霎时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