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在她听到那旖旎温软的拂香一般的声音时,她心中是有片刻欢愉的,在她得知婚事不能如时进行时,她心中是刹那间放松的,对于那人的无礼时,她是不反感,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如何不让她慌张无措,那些人的言语表情,都是难么地真诚和蔼,她虽然不识,但恍惚间却有种熟悉的感觉莫名滋生在心底。
到底,这是一场不知名的阴谋,还是单纯的关怀,难道她真的被人修改了记忆?
如此荒诞离奇的说法,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更无法相信。
或许,山庄的人和今日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不可信,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所以,月黑风高夜,玉姑娘准备出逃了。
她要走出所有人的掌控,自己在芸芸众生中寻找答案。
但是,当玉潇然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出庄时,却看到了庄外枝头上风姿玉立在一袭紫衣之中的男子。
那人高据枝头,背影悠闲地好像在随波荡舟,宽大的衣袍在风中洋洋洒洒,冠玉的长发如倾泄的瀑布,似是察觉到来人挺住了脚步,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容上的表情在有些暗淡的月光中分辨不出悲喜,只觉他的唇间是带笑的,但是她知道,那人嘴边含笑,却并不能证明他是开心的。
玉潇然却清晰地看到了他目光之中的得意和灼灼之辉,让她突然间又焦灼起来,她知道,这人很难缠,十分难缠。
“就知道你要逃跑!”那人轻轻一笑,带起夜间清凉的软风,似在倾诉无边情意。
“凭什么知道!”她突然间对这人仿佛可料定天下事的自信表情十分不满,撇撇嘴道。
那人一点也不恼,广袖轻轻一挥便腾身而下,仿佛沐浴在银辉之下遗世的战神,气宇轩昂,雄姿英发,邪魅张扬,唇边笑意似有扩大的趋势,他身姿摇曳荡漾而来:“凭我对你的了解!”
“你是一国之君,何故会了解我一个贫贱民女,还是请皇上让开吧,不让阻拦民女的去路!”她因他唇间与白日里完全不同的笑意而乱了心神,总觉得在这人面前有种无所遁行的感觉,使她急欲逃开。
“我们一起逃吧!”他双唇张合,浩瀚的双眸一刻也不肯离开她的容颜。
她一时间未能回过神来:“去哪?”
“天大地大,总有你我容身之地!”他幽幽道,眉眼在月光的雕琢之下愈发妖娆妩媚,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在其中。
心间又是一跳,她别开脸去:“皇上不要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您又何需逃呢!”
“那你……又为什么要逃呢?”他看着她反问,仿佛吃定她一般不肯放松。
“我……”她话音一窒,差点又中了这人的圈套,冷了冷脸道,“我去哪里,好像并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吧,无需皇上操心!”
“非也!”他答得畅快顺溜,“一个真正的君主,是要誓必为每一个百姓谋得福址的,姑娘眉眼之间略有忧色,想必是有了什么难处,朕身为一国之君,自小便立志做一个好君王,必然是要关心民生疾苦的,不如就先从姑娘开始吧!”
这人当真是厚着脸皮,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她扬起头问道:“皇上果真能为民造福,民女眼下便有一难,可否斗胆请皇上出手相助?”
将她眼底的戏谑收进眼中,他眉毛微微一挑:“噢,姑娘但说无妨!”
“夜黑风高,有登徒子意欲阻拦民女去路,请问皇上,该当如何啊?”她看着他道。
“登徒子?谁?”明知她说的是自己,他却故作不知四下看了看。
她也不再客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朕倒是没有看到什么登徒子!”他直直看进她略带笑意的眼底,大言不惭,“反而朕看到一个翩翩佳公子与一个年轻貌美脾气却有点急躁的姑娘在月下幽会!”
她心头又是一跳,想也不想便反驳道:“谁跟你幽会了!”话音刚落,她便深知已经上当。
果不其然,只听那人无辜道:“这可是姑娘自己说的,不是我!”
“你!”玉潇然终于气结,看向悠闲而立的男子,月光之下愈发明艳不可方物,容姿天成,上可接日月之华,下可居山河之巅,邪魅如斯,脾睨如斯。
故意撇去玉潇然眼中的怒气和狼狈,龙延拓逼近一步,上身微微前倾,更加靠近于她,如兰的气息撩拨在她的额际,声音中也带起荡漾的情意:“我?如何?”
她因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息心中突然荡漾不止,眼前的男子目光如水一般盈盈将她略显慌张的神色倒映在其中,她在这人面前有一种所有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这人太过妖冶太过邪魅,还是不当惹为妙,只是那人不偏不倚正立于阵法的安全之处,阻住了她的去路,若要再另辟蹊径,繁琐不说,只怕会惊动山庄的人,然她却是等不及了,此刻她不仅要急于出山庄,更急于远离面前这人。
她牙关一咬,便预备一个侧身与那人擦肩而过,不料,自己动身之际那人已有所觉,但他却站在原地不曾有所动作,唇边笑意不减,目光却刹那间灼灼如灯火,神色愈发光彩靓丽,让她心头轻轻一跳,直觉不好便直直向后退去,但是,为时已晚。
如果玉潇然还有记忆,她便一定知道,在这人面前,是一定要走弯路也不能硬闯的,所以,为今最好之计便是另辟蹊径,只可惜,她对于曾经,早已遗忘殆尽,只想到要逃离,只好冒险放手一搏,却不料最终不过是羊入虎口而已。
她的一切动作和心思,龙延拓早已摸个透彻,眼见佳人已至身侧又岂有让之后退之理,微微倾身动作优雅无比,轻而易举便揽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却在触及她比以往更加惊人的曲线时眉头轻轻一蹙,缠绵的声音中带几分心疼之意:“怎么?致远山庄没有让你吃饱饭吗?”
“啊?”心急如焚的女子对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一时间反应不过,待腰间传来温热的触觉时已被那人稳稳地禁锢在胸前,她暗暗使力却挣扎不开,鼻端传来男子身上好闻的清香,她却恍惚间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也只在一瞬间,她便又恢复了清明之色,略去心头的异样,怒视紧抱自己的男子,“皇上身为天子,就这样爱欺压良家女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