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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命树亡

天边太阳早已升了起来,而在生命之树希坦露亚的树下却是呈现如同夜晚星空的美妙。从树干中展开却是如同月光一般缠绕的深碧色枝叶,一片片微散着雾绕魔卡般的脉络。

弗哲斯苍老的身躯不禁有些颤抖。当年他看到的那些枝叶布满了整个天空,树叶的空隙透着的光像是变化的魔法阵一般,他在树下自由地吟唱着古老的诗章。

尤汀也不禁望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生命之树的前方有一个环形神殿。布满青苔的石链与树根缠绕在一起,像是一种禁锢又像是一种守护。生命之树的内部却有着太多他未解开的秘密。尤汀望向自己的师傅。他和弗哲斯正站立在生命之树前的环形的祭坛上,像是正准备着什么。

“弗哲斯,生命之树再也无法获取任何来自北方的极光之能了,如果决定了,那么就进行最后的仪式吧。”奥泽拉沉声说道。

弗哲斯与加莱恩不由得点了点头。

奥泽拉手中的时沙之穴划开了一道虚空,一块黄色的尖锥在空中显现,弗哲斯的手中显现着满是闪电般的纹印,最终化成一块蓝色的尖锥,加莱恩的手中则是呈现着火一般的红色的尖锥。

咏唱的长长的诗章中,三块尖锥从各自的手中升起。它们绕着生命之树周围盘旋着,最后在树干的凹陷处嵌入。生命之树发出新的光亮,三块尖锥贴在树干上,如同的忠诚的守卫。

生命之树的一扇光之门升起了,那扇门静静打开了。树干的表面缠绕的青藤渐渐展开,晶莹的露珠忍不住地顺着青藤,扩散到空气中。

“尤汀,你可以进去了。”奥泽拉说道,

“那师傅你呢?”尤汀连忙问道。

“我和弗哲斯就在外面。到时我会用密语告诉你该怎么做。”

密布青藤的大门,缠绕着光的触脉,卷屈着嫩芽,蕴含新生。闪光的纹路像是弹奏的竖琴的琴弦一般,回落着光的旋律。

穿过一道门,便来到生命之树的中心,这里却是一团浓雾,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尤汀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落入枯井的鸟儿,孤单而无助。

到底这儿有什么?到处是雾气却不见散去。

“我什么都看不见。”尤汀不由说道。

“召唤谛迷。”奥泽拉的声音像是从传耳边传来,

尤汀想起,有这么一件法器生来伴随着他,却很少使用。父亲所在的神族所创造的四御法器代表了思维的飘散。而三御法器(注1)代表了意志的凝聚,而他手中的谛迷像是有解不完的迷题,困扰着他。三根银色利刃齐列在圆环上,挽着晶链,在风中飘舞。但是它并不像别的三御法器那样厚重而幽暗,显得极为明净轻快。

“谛迷”他轻声念道,驱动着气力,利刃轻触着雾气,雾渐渐被收了进去,四周的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手中的谛迷渐渐变成了白色,像是高原上的嶙峋的雪峰抚照着一层月光一般。

生命之树的树心已经是中空,上方的光不知是来自何方,却已经不是极光了,落下炙热的光脉,树的内壁写满了神族的古文,像古老的动植物形状,又像是两种生物的组合。尤汀也从来没见过,在这一千年以来,奥泽拉师傅也从未告诉他关于这棵树的秘密。

“尤汀,如果不是生命之树将死,在希曼神的禁令面前,我也不会让你来到之里的。”奥泽拉师傅的声音缓缓从耳边传来,“希曼神要求后辈经历那些考验才能来到这里,但是时间紧迫,用不了多久,这棵树上的文字将消失。”

“消失?”尤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意味着一场灾难。

“是的,尤汀,我想你应当明白生命之树己无生机,但是它曾经留下新的树种无人可知,所有的秘密全部在这些神族的文字中。一旦生命之树真正死去,那些神纹也将随即消失。尤汀,我想你是最合适继承一切的人选,迅茵还太小,无法吸收如此强大的力量。只是你还未通过那些考验,重获新生。这些神族的心血凝结而成的文字。是为新生者礼物。”奥泽拉说道,“来吧,将你的手置于那树壁上。那些神文会进入你的心中,等到新的生命之树生成,神族之光将再次唤醒。”

当双手贴着树壁,远古的林涛声从耳边传来,像是大地母亲的呼唤。尤汀看到高大挺拔的希坦露亚,立在万树丛中。粉红色的花映在蓝天与湖光之中尽情开放。夜里,无数的小精灵闪烁着萤光,绕着这棵树,为它精心地护理着。

他抚着谛迷的圆环,看到生命之树上挂满了粉色的花朵,像是一种为天上女神献着最美的花环,轻浮的白色雾气从从一朵传到了另一朵花朵之中。每一朵花上都酝酿着新的生命。但是一个巨大变故打破了这一切。

“那是生命之树第二次花开。”奥泽拉的话如同细流传入耳边。“那时希曼神正守护暗源之塔,随着神族的叛徒-恶魔导师的带领下。魔族的皇帝来到了隐藏在魔坛深处的希坦露亚之树。紫黑色的磷甲,带着黑色烟雾般的披风,在宁静的湖中扰起了波浪,众多的小精灵纷纷逃跑。他庞大的身体浸在纯净的湖水中,手中展开虹吸之链伸向了生命之树。魔族的皇帝一生都在追求着力量,获取力量。虹吸之链返流着异彩注入了他的体内。他的身体不断变化着,着,如同蝠翼般黑色的字体溶入了他的身体,体内的血脉也随之扭动,筋骨变得更加庞大。渐渐地,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胸口处产生无数深深的裂痕,像是要挣脱一件古老的战甲。他发狂似用双手抓住自己的胸口,他的胸口呈现出巨大的亮光,整个苏尔密拉岛被那从未有的光芒所照亮。魔族皇帝发出怒吼的声响,最后自爆而亡。飞溅的碎块带着燃烧的火焰,向四周散去,熊熊大火燃烧着生命之树。当希曼神赶到时,大火已经整整烧了七天,生命之树的花朵已经一无所有。一种失落从他的眼光中流落,一切似乎无可挽回,当希望已经泯灭,世间灾难却依然肆意横流。他在隐然发现,在树的深处,一段几乎烧焦的树枝上还残留着一个花苞,新生的花朵正悄然开放。之后的一切都记在生命之树的树壁上,也就是这里。关于生命之树的最后一颗种子秘密却无人得知。若是等到生命之树下一次花开,那也要等数千年之后。但是三个传递极光圣座被龙芒议会所毁,一切都被改变了。这棵树注定要枯萎了,我的时间之力也只能维持到今天。是时候将那些神族的符语交给你了。来吧,孩子将你的双手贴到到树壁。”

尤汀不禁想到,在这里过去一切都可以保存很久,上一次的花开的时候,那些粉红的花瓣还保留着。他仰望天空,粉红色的花瓣从天际飘落,似乎无穷无尽。那些文字在树壁闪闪发光。

尤汀将手放在树壁上,他感到手旁有一个的异物,一个恶魔的面孔在他心中浮现。那些文字如同古老的刑罚一个个划破他的背上的皮肤,刻上深深的印记。带着钩状的如蝎尾一般扩散着毒液,两排竖体更是像剑齿虎撕咬着他。他感到胸前是一片灼热如同着了火一般。当受到光的拂照,那种痛苦更加让他感到难以忍受。古老的幻影在他的眼前浮现,无数的陨石般的字体再次冲撞他的脊背。他不禁想到,这就是他的祖先所汇结的力量与痛苦经历,不过这样也好,置少迅茵不必再受这一份罪了。树壁上的字体一个个消失了,当最后一个字体流入他的体内,形成一个如同太阳燃烧的圆环。复仇的烙印,带着刻骨的伤痛,在他心中响起那古老的声音。最终他忍受不住,巨大的吼声在环柱的空间中回荡,像是来自自然深处的怒吼。

“尤汀,你再忍一会,当那些神语与你合为一体。那些力量也自然归属于你,那时你就可以出去了。”奥泽拉听到异常的痛苦的声音,心中也是隐隐做痛。那些神族留下充满力量的符语,从来没有人试着去承受这样的痛苦,并伴随它一生。

模糊中似乎看到了一种希望。“是的,我看到了。”

生命之树的神圣入口,变得通亮,来自树心是通明的亮光,映照在心灵深处。过了很长的时间,大门打开了,尤汀从树中出来,他的身后展开太阳般的轮翼,六对洁白的翅膀发出了耀眼的光。他握紧双手,那轮翼的光芒连同那天鹅般的羽翼随即消失。

“我已经拿到了神语。”他缓缓说道。一阵风吹过,尤汀看到金黄色叶子,纷纷落下,希坦露亚的枝头早已是光秃一片。他接过一片树叶,勾画着符语,将它揉碎在手心,树叶在片刻间燃烧了起来,升起了淡淡的烟雾。

弗哲斯仿佛看出了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是时候该走了。”

奥泽拉点了点头,对艾利说道:“艾利克斯,你去把迅茵抱来。”

艾利克斯轻轻地抱着他的熟睡的小主人,将他带到奥泽拉的身边。

“老师,我们要离开这里吗?”艾利克斯问道。对于这个地方他还有一点依恋,他也不想离开。

“是的。以后的事你们听尤汀的。”奥泽拉说道。艾利克斯和克撒瑞点了点头。

“你带着迅茵离开。这里不久之后将成一个冰冷的坟墓。我的力量也无力维持这棵生命之树了。”奥泽拉对着尤汀说道,“只要你破解了身上神语的秘密,就能带领着你的神族重获崛起。”

“带上这个圆盘。它会帮你找到那个种子。”奥泽拉拿着一个交织着无数星辰的石盘继续说道,“生命之树的回光,它不久之后将会到来。”

“回光”尤汀接过石盘不由得沉声应道。对于回光他自然清楚,那是来自时间虚空的最后一道光,希坦露亚对艾极瑞尔世界最早的光的馈赠,它的到来,意味着生命之树的终结。

奥泽拉咳了几声,无力地扶着石柱。

“你怎么了,老师?”尤汀抓住奥泽拉枯瘦问道。

“我没事,孩子快去吧。”奥泽拉答道。“新的悬浮岛已经做好了,它将带着你们和剩下的小精灵一起回去。到了洛奥琳坦山,你们会有新的家”

弗哲斯紧握住奥泽拉的手,说道:“保重。”

奥泽拉立在石拱门之下,目送着他们远去。

新的悬浮岛已经完成了。几座小岛被在弗哲斯的神力之下连接在了一起。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绿色的大鲸鱼。

尤汀带着他们登上了新的悬浮岛上。从生命之树的细小树枝折下一节,克撒瑞带着它,想做成项链留做纪念。想到艾利克斯平时的好处,克撒瑞不由得分给他半节。小精灵纷纷也跟了上来,到了外面之后,他们将有一片新的树林安居。

天空灰蒙蒙,厚重的云层在生命之树的上方凝聚着,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环。雪?尤汀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天空上飘下白色的雪。苏尔密拉岛一年到头也只下了一两次场雪,而且还是小雪。白色的雪从上方飘落,落在他的手,落在他的谛迷,化成了一道白烟,落在了迅茵的银色的头发上,渐渐化去。迅茵依然安详地沉睡着,他似乎感到有些冷,不由得动了动。尤汀笑了笑,便为他拂去那些雪迹,迅茵的眼睛微微有些闪动。

雪,白色的雪,愈下愈大,像是大海中珍珠的粉末散落。在那茫茫的雪中,雪落在生命之树如盖的树冠。尤汀不由得扭过头望去,当他看到克撒瑞手上的那一节树枝已经变得像水晶般透明,便再次远远地向苏尔密拉望去。整个岛都化成冰雪的世界。而在那一片纯净之中,闪过一丝蓝光,又随即消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抽走那些蓝色的丝线,去编织新的天幕。尤汀仿佛看到奥泽拉师傅手中的时光之穴,先前的时光之沙流动了起来。他的身体渐渐覆盖着沙子,变得像冰雕一样透明,但又被大雪所盖住了,远远立在那里。

尤汀看着这一切,便想起了答应迅茵的话。“哥哥,如果下一次雪景来了,而我睡了,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我。”终于痛下心,晃动着虚空中的归梦,让他继续睡下去。

“下一次,我一定会把你叫醒,迅茵。”尤汀默默在心中说道。

“你们走吧。”

那声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尤汀想抓住它,又忍不住松开了。

时沙聚散,生命树亡。

注1三御,希曼所在的神族所创的一种法器,代表一种凝聚的思想,通常由三个立柱和一个圆环构成,有着一定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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