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声中，冰冷的“黄金面具”已经跌落。
莫惊鸿双臂微微一震，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袍竟忽然奇迹般碎裂，在狄雁儿眼前片片飞舞，宛如蝴蝶。
狄雁儿怔住！
她忽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冰冷的“黄金面具”后面隐藏着的竟然是桃花般娇艳的容颜。
宽大的黑袍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杨柳般婀娜的体态。
“七巧玲珑、百变天魔”贾赝生数十年前就已经威震天下，眼前这个依然美丽得近乎完美的女人真的就是贾赝生的师姊莫惊鸿么？
她吃惊的看着莫惊鸿的脸，看了很久，终于勉强笑了笑，道：“看到你的真面目之后，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惊才绝艳’了。难怪好像‘鬼手刀王’粱儡与‘土灵神剑’姚坤那样的人物也会对你纠缠不休，就连一向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七巧玲珑、百变天魔’贾赝生都要为你相思入骨……”
莫惊鸿微微一笑，道：“你已经见到了我的庐山真面，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你会不会嫁给我？”
狄雁儿毫不犹豫的道：“不会。”
莫惊鸿道：“为什么？”
狄雁儿叹了口气，道：“因为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已经太过完美了，完美得令人感到恐惧。倘若我嫁给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岂非每天都要担惊害怕？如果有人娶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我想也未必就是福气，譬如……”
莫惊鸿道：“譬如贾赝生？”
狄雁儿道：“是的。”
莫惊鸿想了想，道：“贾赝生号称‘七巧玲珑、百变天魔’，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足见本门易容之术精妙绝伦，已经到了鬼神难测的地步。倘若我易容成为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要娶你也未必就是一件难事。”
狄雁儿怔了怔，道：“你为什么要做如此荒谬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定不肯放过我？”
莫惊鸿淡淡的道：“因为我才是‘海皇猎风行动’真正的赢家。你干爹没有教过你愿赌服输的道理么？”
她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向狄雁儿。
狄雁儿吃了一惊，双掌齐出，按向莫惊鸿的胸口，想要以掌力将她迫开。
莫惊鸿右手轻抚，五指如弹琵琶，几缕微风过处，狄雁儿只觉得四肢酸软，两臂已经软软垂下，胸前五处要穴竟于不知不觉之中被莫惊鸿以指力凌空封住！
她的“昙花素女功”本是岳阳“昙花圣教”的不传之秘，威力惊人，端的非同小可，岂知在莫惊鸿面前竟变得宛如儿戏，毫无招架之力。
莫惊鸿的手已经滑入了她的衣襟。
她骇得花容失色，忽然大声喊道：“等一等！”
莫惊鸿低声笑道：“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等什么？”
狄雁儿道：“你先抱我起来。”
莫惊鸿微笑着抱起了狄雁儿，将她轻轻的放在白玉床上，道：“然后呢？然后你要我做什么？”
狄雁儿道：“然后打开我的‘嫁妆’。”
莫惊鸿奇道：“你如此急着打开‘嫁妆’做什么？”
狄雁儿忽然莫名其妙的向着她扮了一个很可爱的鬼脸，淡淡的道：“没什么。不过打开‘嫁妆’之后，你也许忽然就不想娶我了。”
莫惊鸿道：“真的？”
狄雁儿道：“当然是真的。”
莫惊鸿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她终于打开了狄雁儿的“嫁妆”。
然后，她就看到了风凌！
风凌的脸上也挂着一种懒洋洋的微笑。
他就蜷曲着身子躺在一只崭新的金漆大铁箱里，向着莫惊鸿笑了笑，道：“既然此刻已经是洞房花烛夜，我想太阳也应该早就落山了吧？”
莫惊鸿脸上的笑容居然丝毫不减，淡淡的道：“当然。太阳如果还不落山，就未免有些太不识趣了。”
风凌赤着右脚从狄雁儿的“嫁妆”里爬出来，叹了口气，道：“处变不惊已是常人所难及，在如此情形之下居然还有心情说笑，唉！单凭这一点，恐怕就足以无敌于天下了。不过这一次，我们究竟谁是赢家？”
莫惊鸿道：“你是赢家。”
风凌道：“既然我是赢家，就请你言而有信，从此不要再纠缠狄姑娘了，好不好？”
他的态度很真诚。
莫惊鸿点了点头，道：“我平生言出必践，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竟会忽然跑到狄姑娘的‘嫁妆’里去了？”
风凌笑了，道：“其实昨天我将‘海棠公主’藏在山洞中之后就悄悄的回到‘醉仙居’，躲进了狄姑娘的‘嫁妆’里一直都没有再出来过。”
莫惊鸿道：“一直都没有再出来过？难道那只木筏竟会自己漂到海里去？”
风凌道：“其实那也容易得紧。那只木筏原本藏在花木从中，日出之前我的朋友已经将它搬运到海边，用花枝编成的绳索牢牢系在一块巨石之上。然后他就悄悄的躲在暗处。只要在看到烟花火炮之时以石子为暗器击断绳索，木筏便会自己漂到海里去了。”
莫惊鸿道：“‘他’就是那个姓齐的小子？”
风凌道：“是的。他绝对是江湖上一流的暗器高手，别人都以为他只会那一招‘一箭落七星’，其实他的石子丢得也很准……”
莫惊鸿叹了口气，道：“其实你早就猜到我会在那只木筏上做手脚了，是不是？”
风凌苦笑着道：“是的。不过不久之前，我曾经遭遇过海难，那种风浪实在太可怕。虽然我侥幸逃生，却已然是‘惊弓之鸟’。所以就算你没有在那只木筏上做手脚，我也绝对不敢乘着它出海。”
莫惊鸿道：“原来那只木筏也与小山上的机关、陷阱一样，其实都只不过是故布疑阵而已。”
风凌笑道：“不错！还有挟持‘海棠公主’与金忘筌身上那一块刻着‘东南百里之外’的木牌。”
莫惊鸿道：“其实有鲁缺的大船在东南百里之外的海面上接应，你考虑乘木筏出海躲避，也未尝不是良策。”
风凌道：“鲁缺？他离开之后始终音信皆无，哪里会有什么大船在东南百里之外的海面上接应？”
莫惊鸿皱了皱眉，道：“难道鲁缺飞鹰传书也是假的？”
风凌道：“当然是假的。我的朋友只不过是碰巧拔剑刺落了一只迷路的海鹰而已。”
莫惊鸿道：“可是那块木牌选料质地极佳，绝非本岛之物。如果不是鲁缺飞鹰传书，那块木牌又是从哪里来的？”
风凌笑了笑，道：“说起来制作那块木牌的木料还曾经救过狄姑娘与我的命呢！它本来是一根被风浪折断了的桅杆。遭遇海难之后，狄姑娘与我就是依靠着它才可以活着漂流到这里来的。”
——那实在是一段永生难忘的经历。
莫惊鸿道：“你说那块刻着‘东南百里之外’的木牌其实也是你自己制作的？”
风凌道：“是的。金忘筌刺落飞鹰之后，知道你一定会派人从他的身上找线索，于是就故意让你得到那块事先刻好的木牌，吸引你全力去对付那只木筏。当你在木筏上做好了手脚，以为我一定会葬身大海的时候，我就可以安全的在狄姑娘的‘嫁妆’里躲到日落了。”
莫惊鸿脸色微变，道：“你说谎！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指望过鲁缺的大船？”
风凌道：“我为什么要说谎？我当然也希望鲁缺会来接应，只可惜‘远水不解近渴’……”
莫惊鸿道：“可是，鲁缺的大船昨日就已经到了东南百里之外的海面上。”
风凌的脸色也变了，道：“真的？”
莫惊鸿道：“当然是真的。昨日我登上城楼，曾经用‘西洋镜’亲眼看到一艘大船就徘徊在东南百里之外的海面上。倘若不是因为看到了那一艘大船，就凭你的那点儿小把戏又怎能骗得过我？今日日出之时狄姑娘也曾经登上城楼用‘西洋镜’了望过，那一艘大船应该还在。狄姑娘，你说是不是？”
狄雁儿微笑着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只顾着努力装出看到木筏沉没之后的那种极度惊骇、悲痛的表情，根本就没有注意远处究竟有没有大船……”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天真。
任谁都会相信，这个好像布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说谎。
莫惊鸿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人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唉！看来这一次真的是天意了……”
她轻轻的挥了挥手，以内力凌空解开狄雁儿被封住的穴道。
风凌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惊佩之色，道：“这就是《逆旅因缘谱》之中所记载的无上内功心法么？”
莫惊鸿没有回答，只是又叹了口气，道：“你们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现身相见？”
风凌怔了怔，转过头来，就看到一群人正缓缓的走进了“海皇宫”。
靳九霄、凤孤飞、陆一凡、莫哭、莫笑与“海棠”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齐阿九背着赛黄金走在最前头。
薛绣绣则扶着金忘筌躲在大家身后，仿佛有些害羞。
狄雁儿笑了。
莫哭、莫笑一起上前躬身施礼，齐声道：“恭喜小姐！”
莫惊鸿淡淡的道：“我已经输了，你们还恭喜我什么？”
莫哭道：“恭喜小姐终于肯以真面目示人。”
莫笑道：“不错！小姐虽然输了游戏，却得以恢复本来身份，实是可喜可贺。”
莫惊鸿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芒。
她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逐一扫过，终于叹了口气，道：“我隐姓埋名在这个海外孤岛之上倒行逆施了数十年，你们一定都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狄雁儿微笑着道：“其实我们最奇怪的是你为什么直到此刻还可以这样年轻？”
莫惊鸿道：“当年我一意孤行，闭门苦练《逆旅因缘谱》上记载的内功心法。我师弟贾赝生觉得我的根基尚浅，未免太过凶险。谁知机缘巧合，竟真的让我练成了盖世奇功。于是，我决定先用妙仪试招……”
狄雁儿道：“峨嵋派掌门妙仪师太？”
莫惊鸿道：“不错！我在峨嵋金顶一掌震死妙仪之后，又分别去向少林、武当两派掌门挑战。”
狄雁儿道：“少林派的破嗔大师与武当派的清茗道长？”
莫惊鸿点了点头，道：“我先以内力将破嗔逼下了少室山后面的万丈深渊，又在武当山‘真武观’前击毙了清茗……”
狄雁儿眼神之中的惊讶已达极点，喃喃着道：“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掌门都栽在了你的手上，这个消息本来应该轰动天下才是，江湖上却为何始终都没有人知道？”
莫惊鸿淡淡的道：“三大名门正派居然一齐输给了我这种邪魔外道，消息当然是封闭得越严越好了。”
狄雁儿叹了口气，道：“那也说得是。”
莫惊鸿沉默片刻，道：“我终于练成了盖世奇功，从此驻颜不老，所以样子看起来虽然还很年轻，其实却早已是一个老太婆了……”
狄雁儿望着莫惊鸿的美丽容颜，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人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武功。这种奇功修习起来虽然凶险无比，但是倘若换了是我，只怕也会忍不住试上一试…唉！又有哪一个女孩子不想留住自己的青春模样呢？”
莫惊鸿摇了摇头，道：“其实《逆旅因缘谱》上记载的内功心法果然奇异之极，我练至中途已然察觉体内三焦错乱、阴阳颠倒、经脉逆行，可惜骑虎难下，欲罢不能。最后虽然侥幸突破难关，大功告成之时却不免心性大变。我的声音忽然变得粗重、沙哑，从此……”
狄雁儿道：“从此怎样了？”
莫惊鸿叹了口气，道：“从此我不再喜欢男子，却对窈窕淑女情有独钟……”
狄雁儿吓了一跳，失声道：“什么？”
风凌忽然接口道：“所以来到这个岛上的女子都不免池鱼之灾。首当其冲者应该就是薛绣绣薛姑娘。”
狄雁儿向扶着金忘筌的薛绣绣瞥了一眼，道：“为什么首当其冲者是薛姑娘？”
风凌道：“因为薛姑娘的脸上有伤痕。”
——雪白的脸颊上不知被谁抓出了十七、八道深深的血痕，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狄雁儿道：“伤痕？”
风凌道：“不错。‘梦泽织女’薛绣绣薛姑娘是岳阳‘神针’墨家大公子‘鸳鸯无敌剑’墨余温的表妹，‘灵禽玉带、冷月银梭’独步江湖。我想天下间也许只有一个人才能够将她的脸抓成那个样子。”
狄雁儿道：“那个人是谁？”
风凌道：“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狄雁儿怔了怔，道：“她为什么要抓破自己的脸？”
风凌道：“因为她性情刚烈，宁愿自毁容貌，也不肯屈从……”
莫惊鸿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愧疚之色，道：“不错！其实都是我害了她……”
薛绣绣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金忘筌望着身边那张伤痕累累的脸，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敬意。
风凌叹了口气，道：“可惜当时你并不这样想，所以你又去骚扰‘海棠公主’。她因此而痛苦不堪，甚至迁怒于陆一凡。其实你也同样害了她。”
莫惊鸿点了点头，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风凌道：“‘海皇城’里的人都称呼陆一凡为‘陆画师’。听到这个称呼，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莫惊鸿道：“谁？”
风凌道：“毛延寿。”
莫惊鸿道：“毛延寿？”
风凌道：“是的。毛延寿擅长人物肖像，是汉元帝的御用画师。汉元帝后宫佳丽如云，无法逐一临幸，便命毛延寿将宫女的模样以图画呈上，以便甄选。不料毛延寿却是贪财之人，某个宫女送上钱财，他就将那个宫女画得漂亮些；倘若某个宫女‘不识时务’，他就故意将那个宫女画得难看些。有一位名叫王嫱的宫女不肯去贿赂他，虽然生得国色天香，却始终都得不到汉元帝的临幸，直到远嫁匈奴临行之日才被汉元帝发现。汉元帝自然追悔不及，于是迁怒毛延寿，将他处以极刑。”
狄雁儿笑道：“这个故事我也曾经听人家说起过。王嫱就是大美人王昭君。”
风凌微笑着道：“是的。毛延寿与陆一凡都是画师，而为他们带来无妄之灾的也恰巧都是一幅肖像画。”
狄雁儿道：“为陆一凡带来无妄之灾的是一幅什么肖像画？”
风凌道：“当然就是那‘第一幅肖像画’。”
狄雁儿道：“那‘第一幅肖像画’画的是‘海棠公主’啊！难道是因为他故意将‘海棠公主’画得难看了，所以‘海棠公主’才会迁怒于他？”
风凌摇了摇头，道：“不是故意画得难看了，而是故意画得更加漂亮了。”
——陆一凡号称“虎痴”，平生痴迷于画虎，而猛虎扑击之状却是瞬息万变，极难捕捉。是以每每于模糊之际加入想像，力求奇美，久而久之便成自然。
狄雁儿道：“故意画得更加漂亮了难道也有错？”
风凌向着陆一凡笑了笑，道：“当时‘海棠公主’正在极力避免‘海皇’的纠缠，你却将人家的肖像故意画得更加漂亮了，未免太过不识时务，也难怪人家生气……”
陆一凡苦笑着道：“那也是积习难除啊！你当时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不敢确定。所以你就索性要我在‘醉仙居’里将那‘第一幅肖像’重新再画一次，是不是？”
风凌道：“是的。”
凤孤飞道：“所以你也想通了当时‘海棠公主’为什么要下达‘公主密令’，派陆一凡与我去杀你，是不是？”
风凌道：“是的。”
狄雁儿瞪大了眼睛，道：“为什么？”
风凌微笑着道：“因为‘海棠公主’知道你与我很…很要好。如果我死了，你也许就会死心塌地的嫁给‘海皇’。如果你嫁给了‘海皇’，她岂非也就得到了解脱？”
“海棠”脸上一红，道：“当时我一心只想摆脱苦境，行事未免荒唐，盼两位不要见怪。”
风凌与狄雁儿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
莫惊鸿忽然叹了口气，道：“这场游戏终究还是我输了。你们走吧！带着这里所有的人一起离开。”
靳九霄道：“我也可以离开？”
莫惊鸿淡淡的道：“当然。此刻你已经见到了我的真面目，难道还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么？”
靳九霄叹了口气，道：“不错！此刻我已经知道三十三年前用‘梨花一枝春带雨’击败我、令我痛苦一生的那个女人其实就是你。可惜我还是决定继续留在这里。”
莫惊鸿道：“你想报仇？”
靳九霄苦笑着道：“不是。我知道就算再苦练三十三年，也绝对不是你的敌手。何况我忽然发现，你虽然曾经击败过我，又将我在这里困了很久，但是你的遭遇其实也许比我更加悲惨。既然我们同病相怜，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继续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呢？”
凤孤飞道：“不错！所以我也决定留下来。”
莫惊鸿道：“难道你也与我同病相怜？”
凤孤飞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病，有病的人是你。我知道你冒险修习奇功，此刻体内三焦错乱、阴阳颠倒、经脉逆行，全靠日日服食‘九烈还魂草’调理。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我既然悬壶济世，又岂能袖手旁观？幸好我已经炼成了‘续命灵丹’，可以医好你的内伤。”
莫惊鸿道：“你的‘续命灵丹’真的可以医好我的内伤？”
凤孤飞傲然道：“当然可以。命尚可续，何况内伤？不过我在中原还有亲人，所以也只是暂时留下来而已。医好了你的内伤之后我就会离开。”
陆一凡笑道：“日后你还想乘坐‘九头龙’的‘海盗船’回中原探亲，是不是？”
凤孤飞道：“是的。你肯不肯陪着我一起去？”
陆一凡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决定永远留在这里。”
凤孤飞奇道：“为什么？”
陆一凡淡淡的道：“因为我舍不得留在‘丹青阁’里的那些沙画。”
“海棠”忽然笑了笑，道：“我也不走。”
莫惊鸿怔了怔，道：“你也决定留下来？”
“海棠”道：“是的。”
莫惊鸿道：“为什么？”
“海棠”微笑着道：“因为你是‘海皇’，我是‘公主’。希望凤大夫医好了你的内伤之后，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好姐妹。其实每一个女人都梦想着自己可以成为‘公主’，这种机会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莫惊鸿叹了口气，道：“虽然你们的理由听起来都很牵强，但是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们其实都已经原谅了我……”
靳九霄、凤孤飞、陆一凡与“海棠”都笑了。
他们笑得都很开心。
许多年来，他们也许都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因为他们在面对着仇恨的时候，都选择了宽恕。
而宽恕自己的仇人永远都要比宽恕自己的朋友更加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