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严海燕严厉地望着乔一铭。
“随你怎么说。”乔一铭倔强的昂着头。
“跟你爸爸一样,表面上性子温和,实际上倔强着。”严海燕盯了一会儿乔一铭,终于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语气也软了下来。
“妈!”乔一铭走到严海燕面前蹲了下来,趴在严海燕的身边,“你何苦呢,爸爸到现在还是单身,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你肯定是知道的,当年爸爸不是因为爱你,才信你,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即使离婚时,他也什么都没要。你呢,跟爸爸离婚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再找人,你的心里其实也是放不下爸爸的,是吧?可为啥……你就不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呢?”
严海燕刚刚还冷冰冰的脸慢慢显得有些悲切,“大人之间的事情,你管啥?”
“那我也是大人了,我的事情为啥你老是要管?”乔一铭不服气。
“我那不是管你,如果你喜欢的是其她任何女孩子,即使是家里穷一点,我也不会阻难你,可是禤然她……”严海燕说不下去了。
“妈,你知道这就好……不管禤然怎么样,即使不是为了哥哥,我也要照顾好禤然的,所以……我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妥协的。圣远的事情,我是请求你,答不答应随你,但你和爸爸之间的事情……”
“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严海燕打断了乔一铭的话,手撑在额头上,看上去有点疲倦,“我特意从美国飞到上海,不是为了跟你谈我和你爸爸的事情,而是因为你……”
“如果是因为我的事情,那就算了。”乔一铭起身,就要转身出门,“既然你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走到门口,乔一铭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回头说道:“妈,你驰骋商界几十年,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禤然的哥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相信你是有眼力和判断力的,不仅我不会受你的威胁,他也不会受你的威胁,虽然他也不愿意禤然在我身边。”
乔一铭转身离去。
严海燕一个人在惨白的白炽灯光下坐了一会儿后,将沙发旁小方桌上的台灯扭开,然后起身将白炽灯的开关按下,顿时房间里撒满温暖的橘黄色。
严海燕不喜欢白炽灯的灯光,一个人在美国的别墅里,她几乎从来不开家里的白炽灯,她喜欢橘黄色灯光的台灯,所以在美国家里所有的台灯一律用橘黄色的灯光,即使回到国内出差,不论走到哪里,订酒店时,她都要问有没有橘黄色灯光的台灯,如果对方答有,她才订。
此时,严海燕一个人坐在橘黄色的台灯下,即使橘黄色的灯光将房间渲染得如金色的阳光,温暖而和煦,但她映在白色墙壁上低头垂目的影子是孤单寂寞的,她将自己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思绪万千。
是乔风对自己不好吗?不是,他将他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她,即使她提出跟他离婚,他也没有要任何东西。可是这算是爱吗?
是她不爱乔风吗?更不是,她是一个强势而又精明的女人,即使不要乔风给她的东西,她以她当时的资本和她的聪明也未必不能成就现在的事业,她不是为了他的东西而跟他结婚,可她又偏偏要了他所有的东西,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的东西,既然他什么都不在意,她又为什么要跟他客气?为什么不将他的东西全部取走?何况他的东西还是她跟他一起打拼下来的,即使是没有跟乔风结婚之前,她和他合作,何尝不是处处维护他,谦让他?
乔风,他应该是恨她的吧,怎么会是乔一铭说的那样,他还放不下她?他的身边真的至今没有其她女人吗?
和他离婚,她不仅拿走了他的所有东西,还带走了他心爱的儿子,将他的双胞胎儿子生生地拆散了不说,还将乔一航送到美国去了,让他再也没有见到过一航,最后还……
航航,如果你还在的话,妈妈一定会将你带回来,把你交给他,你和铭铭都应该属于他,你们也更适合留在他的身边,因为你们的性情那样相似,留在他身边或许你和铭铭一样,过得更加快乐和洒脱,就不会……眼泪如串珠般从严海燕的脸颊流下。
是的,乔一航在严海燕的身边,虽然物质上过得绝对比留在乔风身边的乔一铭好,虽然乔一航比乔一铭更加懂事乖巧,处处体贴,听她的话,从来不违背她的心意,可是他不快乐,不是吗?也正因为他的乖巧听话,在他离去时,才更让严海燕的心彻骨心扉,刻骨铭心的痛,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想起乔一航,严海燕的心就阵阵绞痛,她不能原谅自己,他更不会原谅她,她也没有祈求他原谅她。
乔一航,如果你能像铭铭这样桀骜不驯地违背过严海燕的意愿,哪怕只有一次,她的心痛也会稍微减少一点,可是没有,他那么乖,从小就乖,那么听话,从小就听话,能将自己的事情打理得不让严海燕操一点心,反过来,倒是严海燕还经常让他操心,经常因为生意上的应酬晚归,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等她,然后替捶背打热水……乔一航一直是那么安静漂亮听话的孩子,可是老天不公,偏偏就带走了……
严海燕将目光看向她右手边紧闭的紧闭的房门,仿佛刚才乔一铭走时愤怒关闭房门时引起的微小振动还在,乔一铭对她的违抗既让严海燕感到生气,气闷,但又正因为这种生气,甚至还有怒不可遏,又让严海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自己的话居然能让乔一铭甩门而去,多么值得欣慰!严海燕生气吗?是真的生气吗?如果是真的生气,她就不会在想到乔一铭这三个字时,嘴角就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乔一铭,是和乔一航是截然不同的孩子,他那么生动和有朝气,他只要朝严海燕面前一站,严海燕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也会因为他的笑,他的愤怒,他的桀骜,他的不屑,甚至是他高高昂起的头而变得清新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