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做?”赵漠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他还在权衡。
“我们一家因你而死,我要你血债血偿。”吴致用恶狠狠地说。
“抄杀你们吴家是父皇下的令,说起来我的确脱不了干系。”赵漠语气依旧平淡,“只是我不明白,你如何会觉得我会为了这个孩子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赵漠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小雪一眼,笑道:“这个女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还有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这孩子就是你的,是她跟你生的!”吴致用没想到赵漠会不认我和孩子,揪着我的衣服将我呈到他的面前。
“你是谁,为什么要说那孩子是我的?”他挑起我的脸,看着我脸上的伤疤皱起眉头。
“没想到你这么快又忘了我……”我听小九说他吃了忘情散才忘了我,可是在塔木城的时候他是见过我的啊,还有小雪,纵使我为了救她骗他,他也不应该一点都不信的啊,这个人,到底要伤我多少次才够!这五年来我对他的恨意已经快被时间消磨掉,这一瞬间,这些恨就跟沉睡了几千年的火山一般爆发,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没错,我不认识你,这孩子也不是你的,你是大兴国的皇帝,我如何能有你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吴致用恼怒地在我身上踹了一脚,如果赵漠相信我的话,那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吴致用,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已经忘了我。”我哈哈大笑道:“你没想到吧,你处心积虑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就换来这个结果,你永远都会败在他的手上!”
“你这个疯女人!”他恼羞成怒地又踹了我一脚,我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娘。”小雪的哭声再次响起,我精神一震,虚弱不堪的身体像被人打了兴奋剂一般突然充满力量,我说:“小雪,别怕,娘来救你。”
我和身往荆棘上扑,被人一把抱住,我回过头看,却是耶律瀚。
他说:“你这是去送死吗?那下面是荆棘!”
不远处赵漠已经和吴致用动上手,小雪随时都有危险,我满脑子都是去救小雪,任何阻拦我的人都被我当成敌人,我见耶律瀚阻止我,刚刚被赵漠刺激的恨再次侵占我的大脑,我不顾后果地朝他道:“你不是小雪的亲爹,你自然不会管她的死活,可是她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豁出命也要保她的平安。”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耶律瀚瞳孔颜色猛地加深,我还要再说些什么,腰间一麻已被他点上穴道。
我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要”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他已经落在荆棘中,几个起落,小雪已被他护着从树上转移到我怀中。
他被荆棘割得浑身是血,衣服下鲜红的伤口深深刺痛我的眼,他忍痛跪在我身边道:“要豁出命也是我,小念,我是你丈夫啊!”
我全身不能动弹,朝着他的方向哭喊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从噩梦中惊醒,看到眼前的人,我下意识朝床里让了让。
“他很好,只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赵漠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梦中全是耶律瀚,醒过来的时候势必喊的也是他的名字。
“小雪呢?”我又问。
“她在和小九玩。”他的眼神一刻也不离我的脸,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微微蹙起眉头。
“我当时为了保全你们才跟吴致用说的那些话。”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冷漠,“我想,即使我死了,吴致用也不会放过你们,我是为了争取救小雪的时间才跟他说不认识你,只是没想到你当真了……”
“小雪是我的孩子,我没法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还能冷静地分析你话的真假。”我有些恼怒道:“我跟你不一样。”
“这么说,小雪真的是我……”
“小雪是我和耶律瀚的孩子。”我打断他的话,“我是为了救她才骗你的。”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良久才悠悠地道:“小念,你恨我。”
我朝他笑道:“有爱才会有恨,赵漠,我早就不恨你了。”
我想,我和赵漠需要一个正式的道别,我和耶律瀚,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小雪是谁的孩子并没有春花说得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全心全意对她,谁能为了她奋不顾身,谁能给她一个美好的家庭,这一切,只有耶律瀚能给。
我在休养的时候见到了小九,我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六哥真相。”
她愤愤道:“我恨不得告诉六哥真相气一气黄秋珊那个讨厌鬼,可是我仔细想了想,你是罗伊国的皇后,六哥即使还爱你,也不可能再娶你。而且如果他知道小雪是他的孩子,说不定会去抢小雪,两国因此开战,那我的罪孽可就大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不说,反正我跟着景长也可以经常见到小雪。”
“景长?”我斜眼看她,“我哥貌似比你大七岁吧……”
“那又怎样。”她不以为然道:“每次下棋还不照样输给我?”
我暗自摇了摇头,李景长要是真娶了这姑娘,可有他受的了。
我在离开大兴国之前又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在我脑海中永远都会占据一块地方的人。
我和耶律瀚还有小雪跪在他的陵寝前,听小九说,他是病发而死,我心里稍稍得到安慰,他那样的身份,死在别人手上太辱没他了。
小雪问我:“娘,人死了就会躺到这里面吗,那躺在这里的人是谁?”
我摸了摸她的头道:“是你的爷爷。”
“爷爷?”小雪扯了扯耶律瀚的衣角问:“爹爹,小雪的爷爷是什么人?你见过吗?”
耶律瀚亦摸了摸她的头道:“小雪的爷爷就是爹爹的爹啊,爹很遗憾,没见过你爷爷。”
小雪失落地叹了口气,对着陵寝道:“爷爷,小雪要走了,等小雪长大了就来看你,你别忘了小雪啊。”说着她学着我们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我们准备离开时又见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被罚来一辈子看守皇陵的人。他比我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淡然很多,这里的日子想必已将他的锐气磨尽。他看了一眼小雪和耶律瀚,笑道:“张念,你竟然没有跟赵漠在一起。”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你那样的性子,如何甘愿待在后宫那样的地方?”
我亦笑道:“我这样的性子未必待不了后宫,当初你被关到这里来看守皇陵,也没想到自己会一看就是这么多年吧。”
他大概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又看了几眼耶律瀚,什么都没说。
我绕过他朝出口走,他忽地在我身后道:“张念,你难道不想见一见那个你最对不起的人吗?他就在这里!”
我顿了顿,挽起耶律瀚的手臂道:“我们回家吧。”
出了皇陵,耶律瀚问:“那个你最对不起的人是谁?”
我朝他笑道:“一个故人罢了。”
故人,彼此是朋友却很久没有联系的人,我想,他应该会比较喜欢我这样称呼他吧。
一个月后,我回到了属于我的皇宫。
耶律瀚私自出宫两个月,阿磬四处打点遮掩谎称他身体不舒服好歹没出什么乱子,只是一进书房,我们就被堆积如山的奏折淹没。
他习惯在我的寝宫看奏折,于是这一堆山从书房转到了我的寝宫。他一看就看到半夜,小雪困得呵欠连天,吵着要父皇陪她睡觉他才抽出身来哄她睡。
好容易将小雪哄睡着,他便起身再次埋首到奏折堆里,我亦起身将小雪送到奶娘那里。
我关上门,轻轻靠到他肩膀上道:“小雪四岁了,宫中也没个陪她玩的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她生个妹妹或者弟弟?”
他“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不是有小烨陪她玩吗?”
我气恼地在他身上锤了一下,强调道:“我说的是要自己生!”
“你不怕有了其他孩子我对小雪的爱会少吗?”他转过头来看我,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你!”我涨红了脸,气呼呼道:“你是故意的吧!”
“我什么故意的?”他一脸无辜,“我还要看奏折呢,明天上朝肯定一堆事。”
“奏折奏折!”我抓起几本奏折狠狠摔到地上朝他吼道:“你娶你的奏折吧!”
接下来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刚刚堆在桌上的奏折一下全都落到地上,我腰间一紧,已被耶律瀚按在桌子上。
“你不是说还要看奏折吗?”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
“奏折哪有给小雪生弟弟妹妹重要?”他解开我的衣带,眼神越发的撩人。
“在这里不好吧?”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床,又瞟了瞟现在躺着的地方,“这下面还有奏折呢。”
“你不是生奏折的气嘛,那我就给你解解气啊。”他扯掉我的衣服,豪不留情地堵住我还欲争辩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