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暮春的一天早晨,还在睡梦中,忽然有小区保安在楼下按我家的门铃。一问,原来是我所居住的小区要装管道煤气,一大早民工就要来开挖埋煤气管的地沟。而这个要开挖的地方有我手植的三株桂花树,保安知道它们是我的心爱之物,所以,特地通知我,让我把桂花移种他处。
我连忙披挂整齐,顾不上洗漱,立即下楼,和民工一起把这三株桂花连根刨起来,一边挖土,一边再三叮嘱大家“手下留情”,尽可能不伤及树根。
说起这三株桂花,还有一些来历。1996年10月,我乔迁新居,一个家住鄞州山区的战友,特意从他家的后山上挖来三株小桂树,植在花盆中,作为礼物送给我。当时,这三株桂树虽然每株只有筷子那样高,才小拇指这么粗,可枝杈之间已经有细碎的花苞初绽。我把它们摆在书房中,于是小小的书房内就有一股桂花特有的若有若无的芳香弥漫着,这就引发了我无限的怜爱之意。于是,勤浇水,细莳弄。白天,我把它们搬到阳台外面,让它们接受阳光的抚慰;晚上再把它们搬进书房,使它们免受风雨的抽打。那三株小小的桂花似乎领悟了我的心意,每天总有几粒花蕾张开着,也惹我的家人对它们疼爱有加,仿佛它们就是我家里的宠物。
三年后,我又搬家了。我把这三株桂花也一起搬入了新家。其时,这三株桂花已从婴幼儿时期进入了少儿时期。个头已经两尺多了,小小的花盆已经不适合它们栖身。于是,在征得小区物业的同意后,我把它们移种到屋前的草坪上。我一如既往地精心莳弄它们,最主要的方式就是夏天经常给它们浇淘米水,冬天用有机肥撒在它们的根部。也许是它们领会了我的爱心一片,更主要的因为摆脱了花盆的束缚,它们的根须在草坪里得以舒展,因此生长得很快。一两年功夫,个头已窜至一米以上了。每到金秋时节,这三株银桂都会挂满无数米粒大小的花朵,芳香醉人。而且,它们的花期都很长,即使一茬开过,还会有第二、第三茬的花期。空暇时,我总喜欢围着它们打转,用手触摸它们的枝叶,就像一个父亲摩挲孩子的头顶,还把鼻子凑近,闭着眼睛,深深地嗅着它们馥郁的芳香,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巨大的享受。我的邻居也十分喜欢它们,经常在我面前夸这三株桂花好。每每这个时候,我的感觉就像是别人在夸我的孩子美丽可爱那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由于小区太小,而私家车又太多,有时候,停车位不够,草坪上也要停车,这三株桂花的生存便受到了威胁。有一次,一辆私家车倒车开上草坪,碰到其中的一株,把一杈树枝压倒,这杈树枝从根部撕裂倒在了地上。我发现后,心疼得要流血,连忙跑过去把它扶起来,找来很宽的塑料带细细地把它捆扎起来。还好,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这株树杈没有枯萎。我这才放下心来。
事后想想,要是我看到这辆车压倒我的树的场景,性格冲动的我,说不定真的会拿起一块砖,直接把他的车窗拍花了。
现在,这三株桂花都已经有3米多高了,而且树形美观,朝气蓬勃。每天早上一起来,我便站在阳台上,先深深地看它们一眼,于是我的心中一整天都充满绿意;每天下班回来走到家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又是它们,风中摇曳的树枝,就像是孩子张开的手臂,似乎要呼啸着扑进我的怀抱,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美了。
今天,我亲手把它们移种到了小区最前面的绿化地上,我不能从自己的阳台上看到它们了,但小区里所有的住户却都能因此看到它们朝气蓬勃的身影。以后,每年的金秋时节,小区里所有的人都能闻到它们散发的醉人的清香了……
2008.6.15
我看不下去了,性格决定了我再不能做看客了。我心想,今天我就当这根葱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吧!幸荣的是,我的那张和善的面孔和诚恳的语调赚得了人们的理解,他们竟然都听从了我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