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天,杨友富为她买来了丰乳霜,买来了裸露而性感的旗袍、比基尼和高脚丝袜。当着他的面,她不好意思穿,但在他不高兴的表情驱使下她穿了。他教她“正确”使用丰乳霜的方法,叫她用领带蒙住自己的眼睛,由他涂抹在她的胸脯上,让她有一种火辣辣的抹了风油精的感觉。这个坏分子,在玩弄女人方面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可以说做到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一方面涉猎了许多良莠不齐的作品,一方面利用自己当招生办主任的机会,玩弄了不少雌儿艳妇,号称“少女杀手”,对于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能将她弄得神魂颠倒、饮鸩自尽。他吮着她的耳垂,一边欣赏她脸上奇异的表情,一边抚弄她的身体,然后视她的表情和状态一波连着一波地将她拖向欲望的沼泽。她闭上眼睛,感受他吻她时的那股焦渴与鲁莽的味道。她似乎在迎合又似乎在承让,头脑中闪现出了他带她看过的那些书,那些画面,还有他诱惑她看过的那些港台片,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想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把自己身体里面的某些物质掏出来,交给对方的那种炙热和焦渴感。但她仍然没有滤清周南的死带给自己的抑痛,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病人,仍然没有忘记医生对她所下的结论和嘱咐,她不能容许对方进入自己的嘴唇和身体里,由此而带给对方的任何伤害!在可爱的人和纯洁的思想面前,可耻的人和肮脏的思想终于显出原形,俗不可耐——他撕开她的丝袜,将手伸向她两腿之间的幽谷与花涧,她的内心射进一束恐惧的光,臀部骤然往回一缩,令他猝不及防地失去平衡,从她的怀里跌落到一旁。
“我是有毒的,求你不要再和我在一起了!”她将被他扯下的丝袜提及腿根,说明了同他不能再深交下去的原因。
他惊呆了!在自己费了这么多周折,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和感情,第一次考虑同一个女人结婚时,竟碰上了这种倒霉的情况!他一挥手叫她出去,自己待在屋子里不停地抽烟,往下蹲式的便池里扔烟头。待她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踪影。
第二天,他又回来了。他决定要娶她了。他咨询了医生,按照0、1、6号接种方案,已经打下了第一针。从打下第一针到第三针,他要等六个月,其实加起来一共是七个月,这对于一个真正的男子来说考验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对于一个花花公子与嬉皮士、一个西门庆一样的男人、一个三天两头都离不开性生活的男人来说,这等待的时间确实长了,确实足以考验他的决心与意志了!他可以亲她,摸她,她像六月天里的棉花云,一会儿柔情似水,一会儿又热情似火,但由于她爱他,最终都不会丧失理性,让他得逞,让他进入到她的身体里。为这,他赋予了她一个形象的名字,素女郎。那意思是说不论男人怎样进入她的身体,中间都要隔着一层无机物,不能让她打动荤气,或者让他沾染阴气。她只吃素,不吃“荤”,由此他称她为素女郎,意霞也就随他这样叫开了。
写到这里,读者也许会问,还有比杨友富更丧失人性的人吗?有的,而且他就要出场了。他如果不出场,等上一年半载的,杨友富也许真的就要跟意霞结婚了,他的人生和人性也许会朝着好的一面转变。但下面的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
年终岁尾,到了考核验收的黄金季节。省教育厅厅长鲁庆梧来到杨友富所在的这所艺术院校视察,因为这里美女多,下属接待客气,而且又是他挂靠的联系点,他每年都要来这里若干次的。在一次教学成果汇报演示会上,意霞代表教职员工“家属”表演了一个节目,唱的是当地流传的一首花鼓戏,听得鲁厅长云里雾里、如痴如醉。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是阻拦自己小车的环卫工人!于是,他要亲自向她表示歉意。杨友富当然知道他“道歉”的用意,含有骚扰和淫乱的意思,但又不能对领导说“不”,除非他不想在这里干了。况且当年自己捞到招生办这么个肥缺,就是鲁庆梧帮的忙,现在到了自己感恩报德的时候了,说不准还能“因祸得福”踩着她的身体往上爬,怎么能因小失大呢?即使这事出了之后,他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她做不成他的妻子了,做他的情人也是不赖的。
然而意霞并不知道领导“道歉”的真正用意,见杨友富没有拒绝,甚至包含一些怂恿与鼓励的意思,便随他去了。领导下榻的是一座升级为五星级的大酒店,他让意霞先到卫生间里待一会儿,做一做准备工作,然后自己躺在了床上胡思冥想:10年以前,正是在这里,他鲁庆梧强奸了一名大二的学生,她叫符美心。她说你的脸皮真厚!他说你的处女膜真厚呀!他的动作相当激烈,她反抗得也相当激烈,她的一哭一叫一挣一颤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特别清楚……后来他和她发展成了合作伙伴。有一次,他竟然和她叔叔将她给轮奸了。10年以后,历史将在这里重演,他要看这个在人前敢于贬损与挑战了他权威的姑娘,在他的身子底下是如何惨叫和向他告饶的。
意霞进得洗手间,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是她没见过的,更不屑说用过了,她无意中碰了一下墙上的机关,嗡,顶上有个像飞机蜗轮一样的东西旋转开来。原来她碰到的是一个排气扇。但她不知道那是排气扇,连忙探出身去问领导这是怎么啦,快把它关了吧。
“坏了,你碰了消防警报了,一会儿房间里会下雨的,你快把衣服脱了顶在头上吧。”在领导的执意要求下,意霞开始由下至上挎毛衣。这个动作是强盗和色鬼们最喜欢的动作,趁女人双臂举过头顶衣摆缩至肋下时,冲过去抱住她劫财又劫色。她腰部以下的力气相当大,像一条落入网中的白鳍豚。他只得拿床单捆住她的手和脚,然后一片一片地剥弄她身上的鳞片与经络……
“不要……戴套!”最后他连这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她。当她的下体流出鲜血,他的有机物和那鲜血连成一片时,她惊恐万状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被自己释放出的成千上万颗病毒像蟑螂似的铺天盖地地向他爬去。
事后领导一次酗酒,感觉气力不如以前了,酒量也不如以前,洗桑拿时连做爱的霸气都不如以前,思考着自己莫非得了艾滋病不成。经医院实验室检测结果表明,鲁庆梧得的是急性肝炎并转为慢性迁延性肝炎。在追查得病的缘由时,一次来校试探地问杨友富,“你女朋友不错的,上次我只摸了一下她的腰。今天,我还想带她跳舞去。”
杨友富当然知道领导找她“跳舞”的含义,又找不出合适的借口予以拒绝,于是硬着头皮对鲁庆梧说:“厅长,您不能碰她的,她有肝炎。即使碰她也要戴套的。她不能吃荤,只能吃素,她是素女郎。”
“素女郎!你怎么不早跟我讲?”鲁庆梧啪的一记耳光甩过去,打得杨友富一个趔趄,“老子搞了她,结果患上了肝炎!”
“我有机会跟你讲吗?她有机会跟你讲吗?跟你讲了你又能听吗?”杨友富心理觉得憋屈,嘴上免不了强硬几句。
“滚,滚!给我滚去教育系统,同她一起滚!”领导说到做到,于是本想借助意霞身体往上爬的杨友富,就这样被单位找了个不能申辩的理由开除了。然而腐败分子鲁庆梧,这个搞过符美心又搞了意霞的无耻之徒,虽然没有等到法律对他的制裁,但最终没有躲过自我毁灭的命运。没出这事之前,他鲁庆梧本来是要到北京某个部委任职的。但这件事情在互联网上得以曝光并传出他的身体染病的消息后,他的被拟好了的委任状在宣布的前一小时被上级部门召回了,他承受不了这方面的打击,加上逃亡在外的符美心打电话讹他钱财,他要是不答应就上告中纪委,他害怕受到法律的制裁,惶惶不可终日,终因精神彻底崩溃而选择跳楼身亡。
杨友富徘徊在夜色中,有了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想起自己的付出和所换来的报酬,想起自己的希望、苦苦的培植、长久的等待被毁于一旦,而自己又不能找他理论、找他算账,于是将所有的委屈发泄到了眼前这个扫帚星上。他打了她一顿,随后将几个月来的培养与守望套在那一层肠衣上,沿着鲁庆梧打开的那一条本应该传递情爱与性爱的通道污辱了她,从她的身边彻底消失了。
暗夜,意霞来到汉江,一步一步地涉向水面。汉江的水不忍杀她,时而呜咽,时而惊涛拍岸将她推向岸边,试图通过种种方式唤醒和挽留她,但她已经经受辱杀万念俱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