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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轮回

成立于1955年,拥有14个诺贝尔奖,号称“世界上技术最先进医院”的UCLA医疗中心,有着无数的辉煌历史。

......

VIP加护病房内,距离意外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九天时间。

偌大空旷的病房,奥黛丽颤颤巍巍的站在病床旁,越发单薄的身形,似乎一阵轻轻的风便能将她吹倒;望着病床上插满了各式仪器,面色苍白如纸的肖恩,奥黛丽的泪水早已干涸。

“病人身体没有遭遇太大的创伤,只是一直处于重度昏迷之中,一般来说算是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应该早已经苏醒过来了,但是似乎他自己的潜意识里,并不愿意醒来。”

主治医生费里话语徘徊在耳边,“潜意识不愿意醒来”,这样的话语便如同冰冷而又锋利的刀刃一般,深深的扎进奥黛丽的心口。

疼,如入肉三分。

懊悔、痛恨、悲痛,无数在肖恩懂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的情绪,弥漫在“天使”的心间;

她从未如此刻般感到害怕与孤独。

奥黛丽不敢想,当他知道了埃塞俄比亚发生的事情;当他知道自己即将回到家中与他摊牌的那一刻;当他在昏迷前最后的时间里,硬撑着给罗伯特-沃尔德斯打电话,恳求对方照顾好自己的时候;

他的心,该有多疼!

握着肖恩冰凉的的手,奥黛丽无比悲伤的哽咽着;凄凉的轮廓,如一幅这世间最为让人悲痛欲绝的风景。

“对不起......对不起......肖恩......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

无边的死寂中央,肖恩似乎站在了生与死之间。

黑暗,吞噬着一切,肖恩的意识感到有些害怕,无数的画面开始出现。

......

狭窄的道路上,一对年轻的夫妇倒在血泊中央,背着一支蓝色书包的小男孩伏在父母渐渐冰冷的身体上,声嘶力竭的哭泣;

......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善良的女老师心疼的搂着没有完成作业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眼睛透着一抹死寂的孤独,因为昨天的家庭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妈妈”。

他不会写,因为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

大学毕业前的音乐厅里,一直默默喜欢了一个女孩四年的少年,终于鼓足勇气了向女孩告白,但当他走近女孩时,他放弃了;因为那一刻女孩望着他的笑容明媚得如同记忆里妈妈的笑容,让他不敢触碰。

......

医院的病床前,第一次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握着一只干瘪的手,嘴角生生的撑着一丝笑容,这只手将他一点一点的拉扯长大,如今这只手的主人也将要离去。

年轻的男人死死的咬着牙,内心不住的呐喊着,“别走,别走,奶奶,你别走......”

......

偌大的法庭中央,年轻男人思维清晰,慷慨激昂,赢得一个又一个案件的胜诉;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似乎重获了新生,又似乎已经“死去”。

......

空旷的房间里,年轻男人沉沉的睡去,床头上挂着一幅油画,那是“天使”在《修女传》中的形象。

.......

无边的黑暗里,肖恩一步一步的回退,却忽然间退无可退。

汹涌的波浪声骤然响彻在无边的死寂中,海水瞬间淹没了肖恩的身体,冰冷的海水中,肖恩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挣扎。

......

年轻的男人似乎经历了一个生与死的轮回,无边的黑暗中,他似乎有些仓促的走完了一生,又迎来了新生;

幼小的婴孩挣开一条细小的眼缝,迎接住目光的是一张明媚的笑脸,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震惊。

......

冰冷的海面,忽然间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点,即将绝望的肖恩似乎寻到了一丝生机,奋力的朝着光点游去。

......

婴孩慢慢的长大,他有了一个上辈子梦里的母亲,却也有了一个越发显得老迈和古板的父亲;

七岁的时候,婚姻走到尽头的父母结束了关系,他很伤心,却又有一丝欣喜;伤心是因为母亲很伤心,欣喜,是因为他终于完完全全的独自拥有了母亲;

岁月过得很快,瑞士、美国、荷兰、法国......

法国的市郊小镇上他遇到了一个有些男孩子气的女孩,从此有了一段新的缘分;

中学,他开始展露他脑海中潜藏的一些东西,《赫本家事》、《失落的玫瑰》应时而生;大学,他疯狂的吸收着所有有关电影的一切,为了自己的理想发挥着所有的能量,

《七宗罪》、《勇敢的心》、《我想念我自己》......一部部经典的电影从逐渐长大的男人手上诞生。

......

视线中的光点越来越大,肖恩游动得越发如鱼得水一般,嘴角渐渐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

事情接踵而至,股灾的爆发,年轻的男人在风雨中飘摇;卢塞恩湖面的微风,阿尔卑斯山皑皑的白雪,教堂悠扬的钟声,让年轻的男人再一次找回自己。

《辛德勒的名单》的上映和维利-勃朗特的“助攻”,让声誉跌入低谷的年轻人再一次名望加身。

然而,这一次,似乎显得太难......

......

巨大的光圈悬在肖恩的头顶,只要稍稍用一下力,便能够破水而出;

似乎想到了破水而出后将要面临的事情,肖恩面色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狰狞起来,笑容僵硬在脸上,缓缓的闭上也,身体骤然的松弛下去,松软的下沉。

这一个闭眼的瞬间,仿佛一整个世纪般漫长。

......

“肖恩,肖恩......”

......

若有若无的声音透过冰凉的海水,透入耳膜,那呼唤的的声音太过熟悉,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懊悔与爱怜。

“妈妈。”

肖恩猛然间睁开双眼,奋力的蹬腿,用力的撕裂头顶的光圈,破水而出。

......

“妈妈!”

UCLA医疗中心加护病房内,肖恩猛然间从床上坐起,发出一声沙哑的呼唤。

奥黛丽呆若木鸡的看着苏醒的肖恩,片刻后紧紧的抱住自己差点失去的“爱人”,瞬间潸然泪下。

“对不起......肖恩......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阳光透过洁白的窗帘照在地上,光影中的尘埃似乎生动了起来,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在一起,千言万语化作了此刻彼此之间的一声“对不起”。

这世间最弥足珍贵的东西充斥在一个紧紧的怀抱中,这对从不说“对不起”的母子,似乎都刚刚经历了一场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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