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进攻之敌在数量的强度上都超过我军甚远,我们要求强弱的对比发生变化,便只有等到敌人深入根据地,吃尽根据地的苦楚,……这种时候,敌军虽强,也大大减弱了;兵力疲劳,士气沮丧,许多弱点都暴露出来。红军虽弱,却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孙子说的“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就是指的使敌疲劳沮丧,以求减杀其优势。
《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1936年12月),
《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208—209页。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一语出自《孙子兵法·军争篇》。原文是:“故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意思是说:打仗要打击敌人的士气,扰乱敌将的决心。这就好像早晨朝气蓬勃,中午逐渐泄惰,傍晚多现疲惫。所以善用兵者,要避开敌人的锐气,等敌人泄惰疲惫时再去打击它,这就是掌握军队士气的方法。
伟大的革命导师恩格斯说过:“无产阶级的解放在军事上同样也将有它自己的表现,并将创造出自己特殊的,新的作战方法。”毛泽东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以符合中国的实际和系统的马克思主义军事理论,为推翻王明“左”倾机会主义军事路线,夺取中国人民革命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它和毛泽东后来发表的许多军事著作;如《论持久战》、《战争和战略问题》等,组成了科学的毛泽东军事思想。毛泽东这第一部军事著作饱含哲学思想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方法,结合中国的实际,创造性地将中外军事思想向前发展了一大步。尤其是那一整套建立在人民战争基础上的以弱胜强的战略战术,极大地丰富了马列主义哲学思想和军事科学。
在这篇文章的第二节里,毛泽东着重谈了战略退却的问题。战略退却就是“诱敌深入”、“收紧阵地”等。战略退却的目的是为了保存军力,准备反攻。毛泽东指出,在退却阶段要转入反攻,须注意反攻条件的成熟。他列举了六种反攻的条件。其中“使敌人疲劳沮丧”就是其中一条。在下文中,毛泽东对之进行了详细的说明。他指出,如果进攻之敌在数量和强度上都超过我军甚远,我们要求强弱的对比发生变化,便只有等到敌人深入根据地,吃尽根据地的苦楚,即“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或者“国军处处黑暗,红军处处明亮”之时,才能达到目的。这种时候,敌军虽强,也大大减弱了;兵力疲劳,士气沮丧,许多弱点都暴露出来了。红军虽弱,却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此时双方对比,往往能达到某种程度的均衡,或者敌军的绝对优势改变到相对弱势,我军的绝对劣势改变到相对劣势,甚至有敌军劣于我军,而我军反优于敌军的事情。在这种情形之下,再发动攻击,就是孙子兵法中所说的“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毛泽东运用“避其锐气,击其惰归”的极好战例,便是红军第三次反“围剿”的胜利。1931年7月,蒋介石调集30万人的兵力,对中央革命根据地进行第三次大规模“围剿”,气焰相当嚣张。当时,红一方面军主力只有3万人左右,且分散于闽西各地,经苦战后尚未休整补充,宜“避其锐气”。方面军总前委采取毛泽东提出的“避敌主力,打其虚弱,乘胜追歼”的作战方针,以一部兵力结合地方武装,迟滞敌人前进。红军主力则由闽西绕道千里,于7月下旬集中兴国,诱敌深入。8月中旬,等敌人发觉再向西进时,红军已休息了半个多月,敌则饥疲沮丧,无能为力,只得退却。红军乘敌退却,“击其惰归”,在老营盘歼敌第九师一个旅,在高兴圩给敌第十九路军以沉重打击,9月15日在方石岭歼敌第五十二师全部。此役共歼敌3万余人,缴枪2万余支,胜利地粉碎了蒋介石国民党军的第三次“围剿”,中央革命根据地进入全盛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