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就在那树间折了一根粗粗的树干,掰断了细细的一头,然后将打了结的绑在狗熊身上的藤条穿到了这树干变成的粗粗的木上,再往肩头一送,立刻狗熊就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步子与藤条一起摇来晃去。
“珠儿,你拎着那些菜和蘑菇,我们回去。”指着地上的小蓝子,冯飞吩咐那珠拾起。
初时,那珠还有些怕,怕冯飞身后的那只只是迷昏过去的狗熊突然间醒来,可是慢慢的,当冯飞牵着她的手走在林间,向回路走去的时候,不回头的她已经慢慢的忘记了那狗熊的存在。
车前,在冯飞的陪伴下,那珠完成了一系列的上药动作,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那是一只被猎人诱骗进陷井里的狗熊,这样的狗熊窝囊的让她也觉得可怜。
狗熊身上比较重的伤口已经都被她上了药,当处理弄完了这一切,她疲惫的转过身,走离了狗熊,她知道当狗熊醒过来的时候只要它自由了,它一定会攻击她的,那时候的她就象东郭先生一样的可怜,可是,她还是傻傻的为它上了药,虽然,这只狗熊一点也不好看。
冯飞一直就靠在车身前观赏着那珠一举一动,看着她纤白的小手在狗熊的身体上动作着的时候,让他想到了他中毒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认真仔细的为他处理一切的,她的发丝垂落,再随风轻扬,那侧脸在他眸中就如一幅画,美丽了视野。
天还早,狗熊还在舒服的昏睡中,他以为它一定是舒服的,因为有美女为它上了药,那珠向他款步走来,冯飞响亮的随着她脚步的移动而吹起了口哨,惹得那珠脸上一片酡红,“喂,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痞痞的模样了。”
他笑,“只要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粉拳再次捶打着他的胸口,他先是任她捶了那么十几下,然后手掌一带,立刻就将她拥在了怀里,“珠儿,跟我在一起,你怕不怕。”
她扬起小脸,轻笑,“不怕。”
“那继续陪我睡觉,好不好?”
小脸继续酡红,“不好。”
她忸怩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蜜月旅行这两个字来,此时的他就真的象是与她在蜜月旅行,手臂一横,他抱起了她,不理会她小腿与小脚的踢蹬径直向那空了近一天的帐篷走去。
就在冯飞掀开帘子准备弯身走进帐篷的时候,突然间他的眸眼一跳,眼角余光中他已发现了几步开外的一条细细长长的影子,“那珠,你留在帐篷里不要出来,”他的女人,此刻正羞红着一张小脸,让她美如花儿般灿烂,这样的她他不想送到别人的眼中,而且来人,他不确定是对自己友好的。
就在冯飞才将那珠抛进帐篷的那一刻,一把刀“嗖”的飞来,那刀飞来时夹带的风声让冯飞想也不想的下意识的两指上扬,然后一夹,那飞刀立刻就落在了他的两指之间,捏在手中时,另一只手已掏向了腰间的左轮,他突然手痒的想要试试这东西的威力,手臂扬起,倏然转身时,那黑洞洞的枪口已指向了眼前的人,手指勾向扳机的时候,一双黑如寒玉般的眼神直直射向了他此刻的对手。
他以为那会是一个彪形大汉,他以为会是上京滩上那些奈不住寂寞的大佬们不想让他过一个好好的假期,于是就派了这么一个人来为他的假期增加此许的调剂。
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比自己还小了那么两三岁的少年时,他的眸中犯起了狐疑,这少年眸中的清澈绝对与上京滩上那些小混混们的眼神无法混为一谈。
一个山中的少年,他手中一根古老的长枪就证明,他是一个猎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小猎人。
“谁让你扛走了我的狗熊。”少年盛气凌人,显然很气恼。
冯飞手中的枪瞄了一瞄又随即放下而落在了身侧,此时的左轮已无用武之地,一个没有枪的少年,他岂可给他不公平的待遇,“谁说那狗熊是你的了?”
“就是我的,我设好的陷井里满是血迹,然后沿着那血迹我一路寻来,那狗熊就在你这儿,你要把它还给我。”少年丝毫也不退让,似乎那狗熊对他极为重要。
冯飞玩味的笑了,眼前的少年有着他两年前的影子,他抱着膀子姿态悠闲的走向他的车子,再斜倚在上面,然后不紧不慢的回道,“倘若我不还你呢?”
少年的身形动了,他解开了系在腰间的一条铁链子,那长长的链子粗粗的少说也有个几十斤吧,少年突的把铁链子舞在手中虎虎生风,“那要问问我手中的铁链子答应不答应。”少年没有胆怯,刚刚那左轮都没有让他怕了,更何况是收起了枪的冯飞呢。
“呵呵呵”冯飞轻笑,转首漫不经心的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挑衅,“珠儿,你出来,你说,那狗熊要还给他吗?”
那珠早已在帐篷里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她正想要出来,便道,“冯飞,还给他吧,别人的东西咱不要。”
“可是珠儿,那狗熊的身上哪个地方明码标着是属于他的了。”冯飞望着眼前的少年眸中闪过一道灼人的光茫,那不止是欣赏,还有一种想要让他臣服的意味。
“冯飞,还给人家吧。”那珠继续相劝,她要救这狗熊原本就是无意间说出去的话,却不想救了还给自己惹了麻烦。
“不还,你放马过来吧。”冯飞貌似冰冷的声音,此刻充满着期待,那是一种遇到对手时的渴望,从上了山他除了早起的时候做了两百个俯卧撑之外就是背了那只狗熊走了一段路,除此外他都是陪着那珠了,此刻想到晚上的那一场即将的盛宴,他开始期待眼前的少年能带给他一场餐前的圆舞曲,那一定悠扬炫美,令人神往。
少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既然你不用枪,那么我手中的铁链子和长枪随你选一样,我可不想与没有兵器的人比试。”
那毫无畏惧的眼神让冯飞再次的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孺子可教也,这样的少年,他很欣赏。
风悄至,惹得细发飞扬。
冯飞从容的站在少年的面前,“我不要你的长枪也不要你的铁链子,我只问你,倘若你输了怎么办?”
“谁说我一定输的,说不定那输的人是你呢。”少年一笑,意气风发,此时对冯飞似乎也没有了敌意,倒是有种寻找到了对手的渴望弥漫在他周遭。
“谁输谁赢在动手之前谁也说不准,所以,我要立个说法。”
“什么说法?”冯飞这用词让少年颇为感觉到可笑,“这不是说法是规则吧?”
“哟嗬,你小子还真能咬文嚼字,嗯,就是规则。”
“你定吧,我不怕,我一定能赢你。”少年一点也不惧怕冯飞,甚至有些期待着规则的出炉,因为输了的那一方绝对占不了半点便宜。
“好吧,那我可要说了,你听了别不敢应了就是。”冯飞故意激将少年,就是要让他答应了他所要订的规则。
“怕什么,只要公平,只要一样对待,我就不怕。”少年手中的铁链子不停歇的晃动着,那金属磨擦的声音窸窣作响。
“如果我输了,我就留在这山间随你发落。”冯飞先是说了自己,然后再看向少年,“你看如何?”
“那如果我输了呢?”少年反问,并不急于回答,此时他老成的样子让冯飞更加欣赏了。
“如果你输了,你就要跟着我下山去闯世界。”不容置疑的说出自己的打算,这就是他在见到少年的那一刻他心里的决定,如果可以,这少年就注定是他以后的心腹,他的眼光不会错的,这少年,并不一般。
“跟着你?你能供我吃供我住再给我工钱吗?”少年挑眉望向他,一点也惧怕他冷俊的眼神。
“哈哈,只要你跟着我自然就是我的兄弟,我不止要供你吃供你住,还要让你出人头地,从此只做人上人。”冯飞是说实话,他身边一个自己贴近的人也没有,肖风那小子的意图他早就清楚的,他与肖风,彼此都是利用的关系,但眼下,他唯有肖风可以信任,但是,他更需要的是一个非常忠实于自己的得利助手,这是他一直想要的,只是他就算再有心,却一直遇不到他想要的人。
今天,就在刚刚,就在少年出现的这一刻,他动起了这个心思。
“行,要是真有那么好,我就向我爷爷说了,我就跟你下山,但是,是在你打赢我的前提下,我不想跟着一个孬种下山。”少年字字铿锵有力,让人欣赏。
两手拍起了巴掌,“哈哈,你小子有种,居然敢跟我来叫板了。”
“不敢。”
“既然我们双方都同意了这个规则,那么,就开始吧。”手掌握拳,冯飞又集中了注意力,他还不知道这少年的功夫到底有多深,但是刚刚他两指接起的那貌似极随意的飞过来的飞刀告诉他,这少的气力非常的足,他不可以轻敌,否则,那输的一方说不定就真的是他了。
“你确定什么兵器也不用吗?”
“确定,我不用。”
“那可别说我武飞虎欺负你哟。”
“不会,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冯飞笑道,为着少年的老成而笑。
“冯飞,别打了,你来这又不是为了打架。”那珠急了,想不到一只臭狗熊就惹了祸,此时,她对那狗熊一点兴趣也没有了,甚至想让它立刻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费了那么大的劲救了它却惹来了这样的一场祸,这个结果,她不愿意了。
“那珠,你离远一点,小心刀枪无眼,还有,我与小兄弟只是点到即止,不会有伤亡的,小兄弟,你说是不是?”冯飞迫不及待的想要这一场比试,说什么也不能让那珠给破坏了。
“是的,这位姐姐放心,我们只是纯粹的比试罢了,不会伤人的。”
“冯飞,把狗熊还了人家,咱们煮饭去,至于打架,就免了吧。”
那珠的话落,冯飞还没抗议反对,武飞虎立刻道,“大哥,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冯飞兴味的问道,这少年越来越挑起他无边的兴趣了。
“不管我赢或者输,这狗熊你都要还给我,因为,它原本就是掉在我设的陷井里的,所以你不能窃取我的劳动成果。”武飞虎有板有眼的说道,那最后的劳动成果让冯飞有了想笑的冲动。
“武飞虎,你是不是也读过几年书,肚子里也装过些墨水呀?”瞧他那一身皮囊,纯粹的猎人打扮,再看看他的肤色,那黝黑的皮肤让他怎么也不相信武飞虎是在私塾里长大的孩子。
“我没读过书,可是我爷爷读过书,所以我略认识几个字罢了。”武飞虎倒是知无不言,让冯飞更加确定这少年口中所说的他的爷爷绝非等闲之辈。
“好,我答应你,无论输赢,这狗熊我都还给你。”
“那我们开始吧。”
少年手中的铁链子攥的紧紧的而且已经飞摇了起来,就在他周遭形成了一圈守中攻,攻中守,他在防,防冯飞的突其不意,他年纪虽小,可是似乎对于这打斗颇有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套,那架势让冯飞半点也不敢马虎了,身子轻盈一跃,立刻就到了武飞虎的面前,少年那精瘦的模样让他怎么也无法把他与虎字联想在一起,所以他的名字此刻就显得非常的可笑。
铁链飞来,带起了风声阵阵,冯飞循声而立,他没有出击,因为那铁链在少年的周遭舞动的越来越快,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那飞动的速度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如果单用眼睛看,根本就追不上铁链飞动的方向,更无法在任一刻百分百的确认它的位置,所以,只有用耳朵来听,才能给冯飞铁链最精确的方位。
冯飞闭上了眼睛,随着那铁链的声音不停的游走在少年的身边,铁链快他也快,铁链慢他也慢,丝毫也没有因为打不还手而被击退开武飞虎的身边,他与他,两个人的距离也近的彼此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这样,时间在铁链子的飞动中一分一分的走过,武飞虎渐渐急躁起来,一条链子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可是,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占据上风,因为,冯飞躲他链子的轻功已让他知道他想要用这铁链子打赢冯飞没那么简单那么容易。
少年的脑袋在转,赢不了他也要想办法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