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大赵志国和施毅买了七八样卤菜回来。李神仙家里酒是现成的,都是平时帮别人操办红白喜事时私藏下来的。众人嫌屋内空间太小,将酒菜全都摆在院里的石桌上,又从屋里搬了三张塑料凳,围着桌子坐好。
两杯酒下肚,众人不由得谈论起昨晚的风流韵事。施毅恨恨道,你们倒是快活,我可倒了霉。关了灯我刚要动手,那女的趴在我耳边说,她来例假了不方便。你们在一边颠鸾倒凤,我急得抓耳挠腮的。李神仙笑道,你也叫傻,她下面来例假,难道嘴也口腔溃疡了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谁叫你不读书的。老余捏着只凤爪,指着他道,要不说你是读书人呢,不是读书人想不出这么缺德主意。施毅在一旁懊悔不已,连说没想起来。姚寿春笑道,现在回想起来,昨晚真是荒唐,那么多人在一起聚众淫乐,虽然关了灯彼此看不见,但还是有些尴尬。言罢咂咂嘴,像是意犹未尽。
赵志国两手捧着一个猪蹄,边啃边说,那有什么尴尬。零八年,我有个朋友结婚,叫我帮他去写喜帖。写完喜帖,还有他表弟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我那朋友兴奋得不得了,非要出去玩,说是结婚前最后的疯狂。他带着我和他表弟到长途站附近的一个居民楼里,找了个小旅社。说是旅社其实就是提供特殊服务的。那天也赶巧,我们去的迟了,就剩一个女的了,长得还不是很好看。来都来了,乘兴而来,总不能败兴而归吧,于是只好三英战吕布。他敬我是客,我开第一枪。然后孔融让梨,他让他表弟第二枪。最后他收拾残局。后来张艺谋拍个电影叫《三枪拍案惊奇》,我还以为是拿我们的故事改编的呢。
刘岩阁下筷子,接过路明递过来的烟,笑道,老赵说结婚倒叫我也想起一件事来。三年前还是四年前,我有个朋友在老家结婚,我过去喝喜酒。喝完喜酒当天没走,晚上就一个人出去闲逛。他们那有个大桥,桥上通车行人,桥下是个小花园。那花园里全都是三四十岁的妇女,每个人咯吱窝里夹着一领芦席,见到有男人走过来,就围上去在地上跺两脚,意思是大哥玩不玩啊。男的要是看她也合适,就也跺两下脚。然后这女的接着跺脚,或是五下或是六下,一下是十块钱。男的也跟着跺脚还价。从头到尾不说话。你要是从桥上看下去,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在跺脚,不知道还以为在跳恰恰呢。路明好奇地问道,那些女的夹着席子干嘛。刘岩道,路老弟平时去的都是高档场所,当然不知道。他们价钱谈拢,就从附近稻田,玉米地里找个没人的地方,铺上席子就能办事。路明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开价还价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姚寿春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要是想开开眼,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咱们这老城区就有,虽然不一样却也差不多。路明道,我是咱们这土生土长的,怎么不知道有这种地方。姚寿春笑道,这地方你肯定见过,只是没留意罢了。老城区有很多小歌吧和小茶座,里面都是一个大厅和几个包厢。大厅里有七八张卡座,每张桌子都坐着一个女的,桌上一壶茶,两个杯子,一碟瓜子。两个杯子一杯倒的有茶,一杯反扣在桌面上。你进去后要是看中哪个女的,就把那反扣的杯子翻过来,女的会往里面丢瓜子,一粒瓜子十块钱,几粒就是几十,男的要是觉得价钱贵了,会把瓜子一粒一粒往外拿,什么时候杯子里的瓜子两人都认可了,这就算谈拢了,直接去包厢。我曾经见过有男的把瓜子磕开,丢半片在里面的,那是还了五块钱。
路明听他们说的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怕他们笑话自己没见识,忙道,去年我和几个朋友去云南玩,在昆明官渡古镇附近去了一趟摸摸舞厅。众人都没听过,忙问什么叫摸摸舞厅。路明略有得色,道,这样的舞厅一般都在城中村,几百平方的一个舞池,四周全是沙发。舞曲一起,灯光全暗,伸手不见五指。一曲跳完灯光会亮起来。场中会有几十个女的来回走动,老的小的都有。你看中哪一个只有一点手就会过来陪你一曲,说是跳舞,黑灯瞎火的谁跳呀,还不都是在沙发上上下其手。不过也不贵,一曲十块钱小费。两百块钱够你换二十个女伴的。施毅心里默算了一下,道,也不便宜呀,一曲五分钟,二十支曲子一百分钟,连上间隔也不到两小时,差不多的KTV里面的小姐陪你唱一晚上,小费也才两三百块钱。路明道,那就一样了吗,不一样的风情。就好比吃饭,几十块钱到饭店能点几道菜,去吃自助餐能吃多少品种。
施毅想了想道,也是,中华地大物博,各地风情迥异。早几年,我和我连襟跑了几天长途货车,那皖苏两省交界的国道边,全都是专做过路司机生意的小饭馆。一般都是前边卖饭,后边可以住宿,还可以唱歌。不过条件太简陋了。全都是用空心砖和石棉瓦搭建起来的,冬天冷夏天闷,白天漏光晚上漏风,唱歌翻来覆去就那几首,是用VCD放入碟片伴奏的。就这地方里面竟然也有小姐,有穿胶鞋的,有穿拖鞋的,有穿劳保鞋的,有穿棉鞋的,还有穿白袜子老式黑皮鞋的。那些小姐有的就是服务员晚上来兼职的,有的是附近农村的,相貌狰狞,脚臭熏天。我去过几次就再也不去了。
李神仙笑道,那样鬼地方你还能去几次,也真难为你了。众人也跟着起哄揶揄。正闹着,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