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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默然

听见门铃“叮咚”做响,钟丽急忙去开门,门外的宁墨看见她一愣,问道:“怎么是你来开门,妈呢?”

钟丽瞪了他一眼:“你的钥匙呢,带在身上好看的呀?”

宁墨呵呵一笑,正待说话,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了出来:“你看看他的两只手,哪里还有空?

闻言一怔,钟丽下意识的朝着宁墨的双手看去,只见他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随着宁墨身子一侧,卫明正好笑的望着她,憔悴的脸上有着几分调侃。

宁墨朝屋里探头望望,再次问道:“妈呢,不是在家照顾你的吗?”

“我让妈先回去了,你这都是买的什么呀,这么多。”钟丽边说边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提袋,宁墨侧身避开,笑道:“你给我好好歇着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操心。”说完拎着东西走进了客厅。

卫明随后进来,将手中的物品朝桌上一放,转身看向钟丽笑道:“从昨晚开始,宁墨这心一直提着,不知你在家怎么样呢?”

钟丽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朝厨房瞟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卫明,咬咬唇,说道:“卫哥,夏琳在这儿呢。”

笑容渐渐的褪却,卫明有些恍惚,像是没听清她说的话,望向她的眼里有些惘然。

宁墨提着东西走进厨房,忽然身形一顿,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钟丽。”那熟悉的声音响彻在卫明的耳边,如若惊雷,他扭头朝厨房看去,夏琳正站在厨房门口望着他,神情有着猝不及防的怔忡,站在她身后的宁墨朝着卫明眨了眨眼,脸上挂着笑容。

四人围着桌子各坐一方,卫明和夏琳相对而坐,夏琳低着头默默的吃饭,卫明也不瞧她,用着瓷勺静静的品尝碗里的鱼汤。

气氛有些冷清,钟丽朝宁墨使了个眼色,宁墨看了卫明一眼,站起来从火锅里拈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咂咂嘴,朝着夏琳竖起了大拇指,大声赞道:“夏琳的手艺见长啊,煮的酸菜鱼比钟丽强多了。”

夏琳抬眼看看他,知道他的用意,笑着说道:“怎么会,这道菜我还是跟钟丽学做的呢。”

钟丽瞅了宁墨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宁大爷,既然看不来我做的菜,您就另请高明吧。”

宁墨一听,连忙朝她摆摆手:“这怎么成,虽然你做的菜不咋的,但搁不住我爱吃,你可不能半路撂挑子,要不然,我找谁对这味去?”

钟丽瞧着他那副插科打诨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夏琳也在旁边笑了起来。

抬头看了看她,卫明黝黑的眼里渐渐亮起光来,有如墨夜里的星光跃动,一抹微笑缓缓绽放在嘴角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近至卫明的车前,夏琳停住了脚步。

卫明打开车门,看向静立不动的夏琳,说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不语。

卫明皱了皱眉:“我答应了钟丽,送你回去。”忽然,他脸上浮起一缕微笑,瞧着她说道:“或许,你愿意让宁墨送你?”

眼见他摸出手机准备拨号,夏琳一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卫明眼里掠过笑意,收好手机不急不忙的坐进车里。

夏琳坐在车位上,两眼盯着前方,脸上静若止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卫明也不去理她,径自发动了轿车。

在缓缓的移动里,若有似无的音乐在车内渐渐荡漾开来,乐曲如风,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真切切的在耳边盘旋着,夏琳侧过身背对着卫明倚在位上望向窗外,有意无意的捕捉着飘渺的旋律,在歌曲的萦绕里,在车辆的轻摇中,睡意渐渐袭来,夏琳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夏琳家的楼下,卫明将车缓缓的驶进了操场停好,侧眼望向夏琳,她兀自沉沉的睡着。

微微一笑,卫明脱下外套轻轻的覆在她身上,虽然车内有暖气,却还是怕她会受凉,慢慢的将座椅调低,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子侧过来,只见夏琳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是不耐有人干扰了自己的安眠。车外夜黑如墨,卫明静静的瞧着熟睡的夏琳,眼里光芒闪动,有着欣喜,有着怜惜,有着痛楚,有着无奈……

拂起垂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昨晚受伤的地方略微有些红肿,低叹一声,卫明拿出放在车里的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处,只是轻轻的微触,生怕弄疼了她。

“夏琳心里有个结。”这是钟丽悄悄对他说的。

是怎么样的结在她心中盘桓不去呢?以致于她不顾一切的离开自己。

她曾经的欺骗让自己心痛如绞,万念俱灰,后来得知真相,虽然恼她怨她怪她,却仍是无法恨她,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的都是她,明明知道她就在那里,但咫尺天涯,只能是从宁墨和钟丽那里得知她的一些讯息,以慰自己的相思若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是一句旧词,但那时的自己才真正体会到其间的无可奈何和痛彻心扉的刻骨思念。

终于忍不住来见她,可她流露出的淡漠让自己愤懑,那一声一声“卫局”的刻意疏离更是让自己寒心。

夏琳,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到底在畏惧些什么,到底在逃避些什么呢?我要怎样才能舒解你心中的愁结,让我们能够回到从前的快乐无忧呢?

紧锁着双眉,卫明凝神望着夏琳,默默的思忖着……

慢慢的睁开眼睛,夏琳有片刻的怔然,这是哪里?

看看盖在身上的衣服,她抬眸望去,卫明正侧躺在驾驶座上,面朝着她静静的睡着,眉宇间有着一抹忧色。

夏琳瞧着满脸疲惫的卫明,心里有些疼惜,今天一早宁墨就打来电话关心她的伤势,并嘱咐她在家好好休息一天,虽然清楚因为昨晚的案件他们一定会忙着做材料彻夜不眠,但怯于面对卫明,夏琳没有拒绝。

昨晚苏煦和卫明针锋相对的一幕,让夏琳隐隐心惊,苏煦将她送回家后,立刻寻出药膏闷声不语的为她小心涂抹伤口,她悄然抬眼,只见他面色冷峻,这样的苏煦让她莫名心慌,不知该说些什么。蓦然想起卫明惊痛的眼神,寂寥的身影,夏琳心中阵阵揪痛,也只能是低头不语,沉寂的氛围令人窒息。

呆在家里无事可做,索性去找钟丽,谁知所里的人说她生病了在家休息,闻言一愣,直到见着钟丽,这才知道,她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

仔细端详着卫明的脸,夏琳眼里泪光隐隐,卫明,我要怎么样才能忘记你?不自觉的伸出手去,临空轻抚着他浓密的双眉,紧闭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嘴唇……

眼泪一滴一滴的垂落下来,夏琳掩面默泣,如果说出真相,你会在意吗?你还会期许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吗?无法确定,所以不敢尝试,害怕后悔,故而只能逃避。卫明,我爱你,可是,我却只能离开你……

手机的鸣唱惊醒了卫明,抬眼一望,天色已是渐渐的泛白,身上覆着自己的外套,而身边的夏琳却是不见人影,闭上双眼,良久,缓缓的睁开,卫明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失落。

直起身来,卫明打开手机,宁墨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你在哪里?快到队里来,有人找你呢。”

正待说话,那边却“嗒”的一声挂断了,看着手里的电话,卫明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笑。

穿好衣服,双手扶上方向盘,正要开车,卫明忽然一愣,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那晚捶打树木时受伤的手指被人细细的抹上了药膏,心中遽然一暖,原本郁闷的心情像破云突绽的阳光般瞬时变得明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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