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康烁说得那个书城,因为接下来就是繁忙的期末考试。平时的大把时间都用在了看小说上,遇到考试就只能临时抱佛脚。张丽莹悠闲地嘲笑我们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可惜,在大学里像她那样从一开始就拼命苦学的人太少了,多的是像我们这种抱佛脚的人。所以,她多少显得有点儿另类。
繁忙的学习与考试,让康烁暂且从我们的话题中淡出。照此看来,日子就是太闲了,才会生出那许多事端。
元旦的到来让我们有了些许的放松,因为学生会里组织了盛大的“游园会”。所谓的游园会就是设了很多的娱乐专场,比方说有套圈专场,踩气球专场,猜灯谜专场,跳棋专场,卡拉OK专场等等。然后发给我们每个人一张票,每个场地只有一次入场机会。我本不是喜好热闹之人,却硬被历惠拉了去。她说:“得逍遥时且逍遥,干吗苦了自己啊!我觉得,学生会搞这么个活动就是让大家在期末考试的重压之下苦中作乐的。”想想也有几分道理。于是,我舍命陪君子的陪着她疯。但我只想做一个观客,并不想参与。
我们先去套圈场地,历惠的水平让我实在不敢恭维,她的十个圈加上我的十个圈竟无一命中,然后又去跳棋专场惨败而退。她不无沮丧的说:“小麦,我们不能就这样铩羽而归,至少也该有点儿战果。”这个时候,我们正好走到了扑克室。她就突然间两眼冒光,“走!我们玩扑克牌!”
负责人竟然是李锦程,他在看到我们后笑得很不屑,说:“你们来干什么?这里可不太欢迎女生。”
“女生怎么了?”历惠不悦的反驳,“你别瞧不起人!”
“不是我小看女生,至少今晚的奖品无一被女生领走。”
“我就偏不信邪,偏要玩!”
“够级!你会吗?”李锦程的嘴角依然挂着不屑的笑。
“什么规则?怎么玩?”历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我不禁叹气。她那么理直气壮,还以为她底气很足,却原来什么都不会。屋子里有五张桌子,每个桌子上做六个人,的确是玩够级的人数。此时有四张桌子已经坐满,只有最后一张桌子还有两个空位。
“你还是回去睡觉吧!别胡闹!”李锦程说。
“小家子气!”历惠朝天丢白眼,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豪情冲天的说,“我请你还不行吗?”
“好啊!如果你胜出,我请你们整个宿舍吃大餐。”
“好啊!你可别赖账!”
“等等!”我拉住历惠,“你很想吃他请的大餐吗?”
“有机会我一定很宰他,追了张丽莹这么久都没有请咱们吃饭,太小气了。”历惠小声恶狠狠的说。
“那么这一局,我来替你玩。你问问他,我若赢了,赌约是否有效。”我说。
历惠大张了嘴巴,眼睁睁的看着我在李锦程的对面落座,才猛然间反应过来,问道:“李锦程,我让小麦替我玩,如果她赢了,你刚才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你请天王老子来我都不惧你!”好狂的口气。
玩牌需要讲运气,再佐以小小的聪明,想要胜出,其实是不难的。李锦程的狂是因为他没有把女生放在眼里,尤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所谓的骄兵必败,而我真的赢了。他不知道,在我们村里,农闲的时候大家是喜欢凑在一起玩牌的,而我在大人们的耳濡目染之下,牌技还是不错的。
历惠欢呼,“太难以置信了!田小麦,你还真是令人吃惊。真人不露相啊!怎么样,李锦程?你服还是不服?”
李锦程撇撇嘴,说:“纯属误打误撞,运气好而已。”
历惠说:“但这样的好运气也不是谁都可以撞上的,对吧,小麦?李锦程,输了就是输了,你可别食言而肥啊!”
李锦程说:“放心!我说话绝对算话。”
我倒是不在乎能不能吃大餐,只因为刚刚进来时,匆匆的一瞥中,已经喜欢上了他们为胜利者准备好的奖品——粉嘟嘟的小猪储钱罐。小米见了肯定喜欢。我领了奖品,拉着历惠离开。
李锦程却追出了门口,说:“田小麦,你不要以为赢了我就很得意。要知道,真正的好女孩是不玩牌的。”
“你怎么说话呢?”历惠为我抢出头,“谁规定玩牌是你们男人的专利。李锦程,你不会脑子有问题吧?为什么总看我们小麦不顺眼?好歹她也是你老乡!为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情书,你至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吗?”
“历惠,不要说了!我们走吧!”对于那封情书,我不想解释,更不想争辩。李锦程是我的谁?他对我有偏见是他家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麦,你别打岔!这件事,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不吐不快。李锦程,你袒护你的朋友,我也相信我们小麦。这眼看放寒假了,你也回去问问你那朋友,那封情书是他亲手交给小麦的吗?如果真是小麦张贴的,对小麦又有什么好处呢?一个人做事总会有他的目的吧!在我看来,将情书张贴,不会只有一个受害者,写的人是,收的人也不会赚的任何好处吧?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如果是你,你会干吗?”
“也许,她想炒作,想出名也未可知。”他还在死鸭子嘴硬。
“炒什么作?你以为是娱乐圈啊!拜托!田小麦那时候已经是全校第一名了,风光无限。怎么可能自己扣个屎盆子来搞臭自己。榆木脑袋!小麦,我们走!”历惠说着,拉起我就走,恨恨的说:“这种人,就是请吃大餐也不赏脸。”
“你倒是信任我。”我深吸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看他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呢?张丽莹跟他走的那么近,怎么也不替你说好话呀!还有你,都快成忍者神龟了!”
“我只是息事宁人,或许是受我爸影响吧!他的至理名言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至于张丽莹,她是世事不管,宁推勿揽。她不是喜欢与人亲近之人,更不会为谁强出头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唱歌吧!心情不佳的时候,最适合唱歌了!”
“我想回去睡觉了。”更何况,我五音不全。对于当下流行的歌曲,更是不敏感。
“别呀!好小麦,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陪我去吧!”这样的撒娇讨好,应该是她在史卿面前经常施展的吧!我天生耳根子软,自然拗不过她。
卡拉ok设在多功能厅,历惠真的是勇气可嘉,跑上台唱了一首《漂洋过海来看你》。什么样的心情唱什么样的歌,她现在肯定是恨不得跨越千山万水飞到史卿身边吧!这里的规则是,凡参与都会有纪念品,一些毛茸茸的玩具。历惠要的是一只纯白色的小兔子,看上去煞是可爱。
“给!拿回家送给小米吧!”走出多功能厅,历惠很豪爽的将玩具兔给了我。
“真的给我?”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一个小玩具而已,又值不了几个钱。”
“玩具不在小,也不在钱多,是一种心意。谢谢啊,历惠!”
“跟我还客气?”
“其实,很多东西,因为不可得就会显得珍贵。我爸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大,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也就是我还有三个姑姑。我奶奶去世的早,我爸对弟弟妹妹的照顾挺多的。但似乎是因为家里没有男孩,他的老大地位似乎也不怎么受重视。”
“天!又是重男轻女!你们那儿有没有进入社会主义社会啊?”
“封建思想统治了两千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根除啊!记得,那年我11岁,小米五岁,在省城工作了的三叔回家过年。他新找的三婶有亲戚在玩具厂工作,所以,那次回去就带了很多的玩具。有小鹿、小熊什么的,我的记忆特别深刻。而且,那一年他是在我们家过的年。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些玩具只是在我家暂时的停留,然后全都被分到了我二叔及姑姑家。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小米的哭闹。就算我已经大的不再适合与玩具为伴,那么,小米呢?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从来没见过玩具,好容易见到了却不属于自己。”
“你那个叔是不是脑子进水啊?怎么可以厚彼薄此?你们姐俩也太老实了,都已经在你家停留了,不会强行据为己有啊!”
“你不会明白的!在重男轻女的思想高压下成长的女孩,已经被过分的奴化了,又怎么敢反抗?所以,将来哪一天我要是发达了,就专门整一个房间,收藏各式的玩具。”
“可怜的田小麦!我相信老天爷会听到你的愿望的。对了,你们那儿既然重男轻女,又怎么会允许女孩玩牌?”
“那是我们那儿最基本的娱乐。况且,就某些方面而言,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在逐渐淡化,身为女孩的我不就没被限制读书吗?”
“不一定吧!假使你们家有男孩,你田小麦的命运就未可知了。”历惠的话一语中的。这个问题其实我早想过,所以,虽然父母至今还觉得遗憾,但我却暗地里庆幸小米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