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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云端与深海

姜侨安很快就被推了出来。

穆因想给她换间安静的病房,医生却说:“不用住院的,回家休息一两周就行,注意保暖营养别沾凉水,跟照顾正常的月子一样。”

“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五十天处于手术的最佳时段,比较安全,身体上的损伤不大,不过很多孕妇在流产后会患上抑郁症,她的情绪看起来就很不好,你得特别注意,饮食上多留心,可以吃些深海鱼。”

说后一段时医生刻意压低了声音,姜侨安仍是听到了,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对穆因说:“我不想被时墨驰找到,就不住在医院了,等下你把我送到酒店再帮我请个护工就好。又麻烦了你一次,这样的事情一定让你很尴尬吧,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完咱们再走。”即使一早就料到她与时墨驰之间出了问题,真的听到姜侨安说起,明知道实在不应该,穆因的心中却仍是腾起了一股莫名的欣喜。

怕餐厅的东西有味精,他去超市亲手选了尾鱼又打电话给会做饭的同事,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赶回医院。

姜侨安正对着窗口发呆,穆因叫了几声她才转过头来。

“你好点了没,身上不疼吧?我带了饭过来,你吃完咱们就走。”

姜侨安看了一眼餐盒:“谢谢,不用了,我没胃口不太饿的,你吃吧,害你忙到现在,你应该也没吃晚饭吧。”

穆因并不介意,只笑了笑:“闻起来有点腥是不是?我也觉得做的不怎么好,比起你的功夫差得远了,不过这是让同事做的,麻烦人哪好意思挑剔。”

听到这个,姜侨安不好意思不尝,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挺好的,海鱼都有点腥气。”

穆因也跟着吃了一口,吃完便抢下了筷子:“算了,回去再弄别的给你吃,我现在会煮面了,虽然不怎么样,也至少比这个强。果然自夸不能信,做鱼的这个天天在我面前吹嘘自己的厨艺如何如何了得,原来就这个水平。”

“女同事?”

“……”穆因脸上一红,赶紧解释,“就是很普通的那种。”

若是往常,姜侨安总要趁机笑话他,此刻的她却连开口说话都是出于礼貌的勉强,只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姜侨安理了理衣服正要下床离开,却突然被穆因横抱了起来。

“医生说你一周内都不下地比较好。”他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下姿势,在保证姜侨安不会掉下来的前提下尽量不离她太近,唯恐被误会想趁机占便宜。

姜侨安觉得在众目睽睽下被这么抱着十分不妥,也立刻红了脸,却不想再多事给他添麻烦,只将脸扭到一边。

穆因之前也这么抱过她,不过是在她熟睡的情况下。睡着的时候很享受,醒着的时候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偏偏等了好一会儿电梯都不来,灯火通明的医院里,聚集了数十双眼睛的电梯外,听不清却能听得到的窃窃私语中,穆因与姜侨安简直读秒如年。

“这个,你放我下来吧,走一走没关系的,刚刚有个女孩做完手术就立刻下床了,哪有这样娇弱。”

离得近,姜侨安的口中呼出的热气一下下地扫着他的脖子,穆因更加难为情,犹豫了一下,转而走楼梯。

楼梯倒没什么人,五层楼也不算高,可是他怀里还有个姜侨安,穆因怕踩空摔着她,如临大敌般履步维艰,不太远的距离竟挪了足足四十分钟,终于将她放到后座时,他的胳膊酸到几乎抬不起来。

“最近吃的多,胖了十几斤。”听到他连连喘粗气,过意不去的同时姜侨安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你看起来的确胖了一大圈,不过胖点好,原来太瘦。常听我大嫂说她奶奶家的饭特别好吃,我以为是她夸大其辞,可才多久你就胖了十几斤,看来是真的,有机会得去尝尝。”

“奶奶八十几岁了,一般情况下不做饭的,是因为我有……”她顿了顿,转而说,“你能不能借身份证给我,我怕用自己的订房间会让时墨驰很快查到,我不想看到他。”

“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至少等我冷静下来、想到办法。”

现在见面又有什么意义?时墨驰一定会说自己如何如何身不由己,如何如何不忍心伤害养大他的妈妈,然后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保证杨瑞琪再也不会烦到她。可她没法原谅他也没有力气与他吵架,吵到最后除了两相厌恐怕什么都剩不下。更何况又失去了孩子……

想到孩子,她只觉鼻子发酸:“这孩子真可怜,如果不是遇上我们这种自私的父母,他一定可以平安地出生,健康地长大。”

“你们为了杨瑞琪吵架?怎么回事呀。”

姜侨安不愿意提,只摇了摇头。

穆因立刻换了个话题:“用我的身份证也没用,你在这儿能找的人除了我就是周婉悦,时墨驰找不到你,一定会往我这儿来。其实和你吵架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你直接消失,周婉怡那一次我找了你整整一夜,见哪儿都没有,担心你出意外,简直后悔到想去死。你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真的生气要走也事先说一声在哪儿能找到你,背着荆条去请罪总可以吧。”

“我向你请罪还差不多,”姜侨安刚做完手术,一笑小腹就觉得涨,“你别惹我笑好不好。”

“笑一笑讨厌的事儿不就忘了。”

“能忘了当然好,可惜我心胸狭窄,和周婉怡的那点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能记十几年的仇,别说这次的了,大概一辈子也难释怀。”她的语气在调侃却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穆因没再说话,开了电台换了首舒缓的音乐:“休息一会吧。”

发现穆因将车开到了他的公寓楼下,姜侨安自然反对:“去你家不方便吧。”

“你怕被时墨驰找到?放心,他要想找去哪儿都能找到,我家反倒好些,他要敲门就干脆装没人,他总不能强行破门。”

“不是因为这个,我刚刚小产,去你家不合适的。有那么种说法……”

没等她说完,穆因再次将她横抱了起来:“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将电话打到快没电,时墨驰才终于得到了姜侨安的消息。

一直帮忙找人的雍戈与欧阳炀不放心,陪着他到了穆因的门前。

按了快半个钟头的门铃也无人应,大厦的保安却走了上来。

时墨驰也是这里的业主,为首的保安自然认识他,因此客气地一笑后才问:“时先生,这么晚了,您不回去休息?”

时墨驰明白是有人打了投诉电话,眉头一皱:“姓穆的让你们来的?”

保安并没直接回答,赔着笑说:“我们也有我们的为难不是?”

“没你们的事儿,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等时墨驰说话,欧阳炀就烦躁不已地开了口。

时墨驰不欲惹事,心平气和地高声问:“我不再按门铃,只安静地等在外面总不算扰民吧?”

他知道,这句话里面的人也必定听得到。

“那是可以的。”

待保安们一离开,时墨驰就对身边的两个说:“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我一个人等。”

雍戈最讲义气,自然不肯:“都这个点了欧阳你走吧,你难得休假媳妇儿又怀孕了。我陪着他,我就不信那小子能一直不出来!”

欧阳炀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那我先回去,有事儿叫我。”

姜侨安同样觉得煎熬不已,两个小时后,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起身去了客厅。从门镜中看到时墨驰还等在外头,她又敲了敲穆因的门:“对不起,替你惹了这样的麻烦。”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了需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拿么。”穆因刚睡着,听到敲门声却醒得极快。

“门被你反锁上了?我想要钥匙。”

穆因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还没走?你不是不想见他吗。”

“既然他不走、我们又不能不出去,还不如早些开门说清楚让他死了心回去。”

虽然不情愿,穆因仍是开了门。

听到响动,立在门外的两人十分意外,时墨驰不想惹姜侨安不快,强忍着胸中的怒火一眼也没看穿着睡衣的穆因就直接走了进去。反倒是雍戈,面带警告意味地狠狠瞪了穆因一眼,穆因面无表情,只当做没看见,拉了张椅子,不远不近地坐到了姜侨安身边。

时墨驰还没走近,穆因就起身拦住了他:“有话站在这儿说。”

“你找揍呢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管闲事滚回你老家管去!”等了这样久,雍戈早已是满腔怒火。

穆因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说:“你犯横前也先看看地方,这儿是我家。”

时墨驰这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最难的一个字竟是“忍”,他死死压住揍人的冲动,将正撸袖子的雍戈强行推到身后,和颜悦色地轻声对姜侨安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到家我解释给你听。”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想说家丑。

过了半晌,姜侨安才冷冷地开口:“我不想听,我开门只是为了让你回去。”

不知道其中缘由又心直口快的雍戈沉不住气,冲姜侨安嚷:“你可别怪我再说你一次!不管老时怎么错,你再怎么闹也不好住到别的男人家里吧?深更半夜的你这样做,传了出去时墨驰还有什么脸面!也就是他,换了别人谁受得了!”

“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时墨驰的口气依旧柔和。

“我他妈前三十年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耸成这样!”雍戈气得甩手就走,还没到门前又折了回来,“还跟这儿等什么,揍这小子一顿直接把你媳妇拉回家去!”

穆因也烦了:“闹够了没你们俩,她刚动完手术需要静养,给我滚出去!”

“你动了什么手术?”时墨驰闻言一怔。

“流产手术,孩子没了。”姜侨安觉得眼圈发热,便将脸扭到一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

“流…产…”时墨驰觉得难以置信,再也不顾有两个外人在,直接问,“你把我们的孩子拿掉了?就因为我没让报社发新闻?”

姜侨安不想辩解,只说:“我那么信任你,你太叫我失望了。”

“我让你失望关孩子什么事儿!你怎么狠得下心!”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不能受刺激,要是真的在意孩子,又怎么会为了杨瑞琪做出这种有违良心的事儿!如今孩子没了,我们就不再有纠葛了,可我绝不会放过她。”

时墨驰心痛不已:“你又要和我分手?因为我没让报社发新闻,你就连解释也不听立刻打掉孩子要和我分手?你有没有稍稍为我想过,有没有想过我夹在中间有多难做!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姜侨安刚动过手术正虚弱,伤心得狠了难免头昏难忍,她双手捂住眼睛低声说:“时墨驰我很累很想睡,求求你赶紧走吧。”

听到这句,时墨驰忽而鼻子发酸,他不愿让人看到,说了个“好”便转身就走。

直到时墨驰和雍戈走远了,姜侨安才终于哭出了声,穆因不知道如何安慰:“都怪我想的不周到,只觉得住回家里方便,时墨驰一定还会来,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她只觉得心灰意冷:“我真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不但不认为自己有错,竟还怪我狠心。”

从穆因家出来,瞧见时墨驰吓人的脸色,雍戈再也不敢多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我陪你喝酒去!”

时墨驰不应声,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帮我查查,是哪家医院帮她动的手术。”

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雍戈劝不住时墨驰,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进去。

“谁是陈医生?叫她出来!”

护士吓了一跳,边打量时墨驰边问:“你有什么事儿?陈医生在值班室。”

“怎么了?我就是。”没等时墨驰进去,听到动静的女医生就走了出来,“大半夜的病人都睡了,吵什么!”

“是你替姜侨安动的手术?”

“嗯。”

得到对方的肯定,时墨驰顿时怒不可遏:“谁允许你替她做手术的!我是孩子的父亲,你得到我的同意了没就拿掉我的孩子!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那位姑娘自己同意动的手术,自己签的字,你告谁去呀你!”医生回身进了办公室,将单据找出来递到了他的手里,“看清楚点啊。”

时墨驰三下两下就撕碎了单据:“那是一条命,你这是杀人!你杀了我儿子,这事儿没完!”

医生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走廊里渐渐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活到三十岁,时墨驰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在公众场合喧哗。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跟人家医生姑娘较什么劲儿,你看看把小姑娘给吓得!”雍戈觉得脸上挂不住,强行把时墨驰拉到了一旁的值班室。

陈医生顺势关上值班室的门:“再难受这也是医院,克制着点!这一层的病人全被你吵起来了,有点素质行不行!”

听到这一句,时墨驰更火大,雍戈赶紧打圆场:“人家医生姑娘说的没错,别那么没素质,丢人!医生姑娘,他是因为媳妇跑了着急,平时不这样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知道什么赶紧说,明儿我请你吃饭赔罪。”

“……”陈医生以为雍戈是流氓,没有理会,转而对时墨驰说,“的的确确是我建议她做的手术,可她被送来的时候情况很差,就算不动手术,以后稍不留意,哪怕咳嗽打喷嚏都有可能自然流产,那样更糟。转到哪个医院、换哪个医生都得这样判断,我跟她说了,别说保不住、就算暂时保住了这孩子也难生下来,她虽然不想,最后还是同意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你要真想告我就告好了,我问心无愧、自认倒霉!”

“她不是自己不想要孩子的?”

“怎么会!看得出来,她很想保住这个孩子。这话我也劝她了,越早手术对身体的损害越小,她那么年轻,以后再要也容易。”

时墨驰呆坐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会流产是不是因为生气?”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孕妇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

见到时墨驰脸上的沮丧与懊悔,雍戈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得了,咱们赶紧走吧,别跟这儿现眼了!把孩子他妈哄回来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时墨驰一脸颓然:“你不明白,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以前没犯错儿,她都因为和杨瑞琪赌气转身就走,隔了四年才回来,更何况这一次全怪我,她现在一定有多远躲多远,再也不想见到我。”

穆因有个同事去外地进修,走前拜托他帮忙看房子,就将钥匙留了下来。为了避免时墨驰的再次骚扰,他们一走,穆因便鼓动姜侨安连夜离开。

因此当时墨驰带着刚熬好的鸡汤回到穆因家时,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姜侨安是有意躲自己,可如果说四年前他还可以怪她无情,四年后他能怪的唯有自己。

姜侨安曾说过,当年会走得那样干脆是因为那时不懂什么是分手,待懂得了分手就是彻底淡出彼此的生命,已经闹到了没有脸面再回头,若是一早就明白,绝不会果断至此。

如今她懂了,却也一样不肯留下来等他道歉等他解释,时墨驰明白姜侨安恨错了自己,若她知道真相,断然不会不顾身体愤然出走,可是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再说什么也已经不再有用。她会信了杨瑞琪的话,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之前的种种错误举动,事情闹成这样,他此刻的心情除了悔恨自责、唯有无颜以对可以形容。

一夜寻人未果,第二天一早,在时墨驰的授意下,网络上就已经有了杨瑞琪涉嫌抄袭的只言片语,正式的详细报道会在后一天的晨报上登出。

如果不加上蓄意破坏原设计师的婚姻,单单揭露“著名珠宝设计师的得奖作品系抄袭”根本算不上大新闻,很难引起公众的注意。只是虽然引不起民愤,珠宝设计业内却是一片哗然,一整个上午,珠宝公司与时墨驰本人都接到了无数个询问电话。

“有关这件事的电话不要再接进来,不,所有电话都不要接进来,拟份发言稿,让珠宝公司的经理通知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就说经查证抄袭事件属实,即日起瑞琪珠宝更名为雍时珠宝,与杨瑞琪设计师再无关系。”

秘书关门退了出去,时墨驰关掉公务手机、拔掉座机的线,整间办公室终于安静了下来,私人电话却迟迟没有响起。

希望是个最折磨人的词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变成了奢望,时墨驰却想不出眼下还有什么是可以做的挽回。他一夜没睡,此刻头痛欲裂,便仰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才刚要睡着,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他心中大喜,立刻拿出手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却是“舅舅”二字。

时墨驰失望至极,口气自然不善。

听出他的不耐烦,杨瑞峰更是怒不可遏:“时墨驰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到医院来!”

“对不起,我在上班,没有时间。”

“你这是什么态度,真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她是照顾了你二十年的人,你怎么能这样欺骗她!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我爸爸和她已经离婚了,她不再是我妈妈,您也不再是我舅舅,请别拿这种口气与我说话。”讲完这一句,时墨驰干脆挂上了电话。

杨瑞峰再次打了回来,时墨驰烦躁不堪地挂断,接连几次后,他皱着眉头把“舅舅”改成“杨瑞峰”,直接拖进了黑名单。

不出半分钟,又换了杨景涵打过来,时墨驰再次拖黑,安静了片刻后,手机进了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心中一动,再次燃起希望,按下接听后,在电话那头说话的却仍是杨瑞峰。

“你到底有完没完!”时墨驰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连言语上的尊重也不肯再维持。

杨瑞峰的口气却稍稍软了一些:“看到网上的短新闻后你妈妈的情绪很差,一直有人打电话问她。我打来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赶紧制止它的继续传播,或者再发条‘抄袭之说并不属实’的消息出来。”

“别说那样对不起我死去的姑妈,就算与我姑妈和我妻子无关,捏造事实的事儿我也做不出。”

杨瑞峰的声线再次高了起来:“那你就对得起你妈了?你们时家的人都一样,真没良心。”

“既然抄袭并非虚构,就不存在什么对得起对不起,而且即使我对不起她,也并没有对不起你,这几年如果不是雍时刻意扶植,你那间小小的科技公司也不会有那样惊人的业绩,所以别这么和我说话,后果你承担不起。”时墨驰不想再多说,再次挂断了电话。

听到最后一句,杨瑞峰大吃一惊,自然要打回来。

时墨驰知道无用,没有再拉黑这个号码,又唯恐关掉手机或者线路被占会错过姜侨安的电话,便拧着眉头按了接听:“最后说一次,别再打来了,我在等电话,惹怒我对你绝对没有好处,这点你应该明白的。”

杨瑞峰果真没有再打来,却也仍然没有姜侨安的消息,穆因向单位请了事假,同样联系不到。时墨驰知道,如果她诚心要躲,不管用什么方法大概也难以找到,想起空白的四年,他只觉得恐惧。

又等了两个小时,时墨驰终于耐不住,给报业集团的王总去了个电话。

“可不可以提早到在今天的晚报上刊登?我很着急。”

“真对不住,稿子还没有编好,这件事事关重大,言语上稍有疏漏,出了问题责任我们都担不起。”

时墨驰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再也等不急,眼下只有将新闻发出来,姜侨安才能明白他并不是真的如杨瑞琪所说骗了录音交给她毁掉,这是可以取得她原谅的唯一转机。

至于杨瑞琪,他已经因为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再也没有犹豫心软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占了整个版面的头条被刊登了出来,上午开始,“杨瑞琪”这三个字成了网上的热门搜索词。

等待姜侨安联系的空隙,时墨驰翻了翻各大论坛上网友的评论,除了个别的调侃,大多数人皆是言辞激烈地指责杨瑞琪的无耻与卑鄙,他越看越觉得沉重和愧然,不相干的路人尚且如此义愤填膺,何况是深受其害的姜侨安?而在她出走前,他所做的只是一味维护虽然照顾了自己多年却也称得上罪大恶极的杨瑞琪。

欠杨瑞琪的只是他,并非姜侨安,他凭什么要求她同自己一起还?

上午十一点,时拓进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们的结婚证领了没有?”

时墨驰闻言一怔,下意识看了眼日历才恍然记起今天是一早就定下的注册结婚的日子:“还没有。”

“你们吵架了?”时拓进自然听得出儿子声音里少有的沮丧“你已经三十岁了,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的道理不用我教。再者报纸上的皆是事实,半分诽谤也无,你没有愧疚的必要,杨瑞琪当年既然做得出,如今就该承受得了,出现任何后果都是应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更该避嫌,我们家已经让亲朋好友看了笑话,不要再横生枝节,她和我们无关,你不要再去见她。”

时墨驰“嗯”了一声。

“你告诉你媳妇,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挂怀也不要再做任何事,那样没有意义,她妈妈就是还在,也必然不喜欢她将大把精力继续浪费在无意义的人身上,杨瑞琪种下的苦果会自己去尝。你们下午领过结婚证就尽快回来,这是爷爷奶奶的意思,别总让老人担心,早上她打了个电话回来,声音和平常很不一样,奶奶就猜到你们为了杨瑞琪的事儿闹了别扭。你媳妇怀着咱们家的孩子,身体又不好,你多让着点她是应该的。”

“侨安打过电话回家?什么时候。”这是几天来,时墨驰听到的有关她的第一个消息。

“就是早晨。”

“打回家的号码还有没有?”

“你们不在一起?你找不着她了。”时拓进反问。

“嗯。”

“……还是因为杨瑞琪?你这么大的人竟连轻重也分不清!她有着身孕到处跑,万一出了事你怎么向自己和爷爷奶奶交待!还不赶紧去找。”

“我知道,已经在找了。”时墨驰不敢提孩子已经没了的事儿。

时拓进又训斥了他几句,才挂上电话。

隔了五分钟,时拓进就将姜侨安打来的号码发到了时墨驰的手机上,时墨驰立刻拨了过去,却先是立刻挂断,而后便索性关了机。

“哥哥你干吗关机呀,刚刚是时墨驰打来的电话么?”坐在副驾驶的穆嫣问。

“嗯。”

“你为什么不接,把电话拿给我,让我骂骂他也好呀!竟为了那种人害死自己的宝宝。”

“骂他有什么意义。”

“替侨安出气呀!不过时墨驰现在也一样不好受吧,他肯让这篇报道登出来,就说明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说明更重视的那个是侨安。”穆嫣又看了眼手中的报纸,“昨天在电话里听侨安说证据已经被杨瑞琪毁掉了,看来并不是呢,我拿给她看,她也许就会高兴一点,早些原谅时墨驰。”

听到这句,穆因皱了皱眉:“先别把报纸拿给她看。”

“为什么?”

“我开了那么久的车去机场接你,这么点不算要求的要求,你就别问为什么了。”

穆嫣不解:“你是我哥哥,接我是应该的!为什么不让侨安看到报纸,你不想她知道这个好消息?”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从小到大,你要我做这做那时,我问过一个为什么吗?”

穆嫣盯着穆因看了几秒:“你不想让侨安看到报纸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证据并没有被毁掉,也就是不希望她立刻原谅时墨驰,你难道是?不会吧……”

穆因答非所问:“你觉得她知道这些之后会原谅时墨驰吗?毕竟是因为他的欺骗,她才会失去孩子。”

“哥哥!原来你真的喜欢侨安呀,怪不得不理周婉怡。”穆嫣欲言又止,“可原不原谅是她自己的事儿,不管你为了什么,都不能不让她知道应该知道的事儿,何况又瞒不了一世。”

“你别给她看报纸就好,别的不用管。”

推门进去前,穆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扔掉了手中的报纸。

“你好点没有?我带了个厨子过来,省得你乱吃东西。”

姜侨安笑了笑:“这几顿都是你哥哥做的,他的厨艺的确很不怎么样,宝宝才那么小,你这样跑过来怎么照顾?我没什么大事儿,不用人陪,咱们说会话,晚上你就回去吧。”

“没关系,家里有的是人照顾,平时我就插不上手,想她们了可以随时视频,咱们在一起多呆几天。”

姜侨安没再推辞:“不耽误你照顾孩子就好,我当然想你陪着我,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白天也是一样,想上网你哥哥又说刚小产不能用电脑,没事做的时候不免会一直想着不愿意想的事儿,停也停不下来。”

“我哥哥喜欢你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没可能的事情有什么说的必要。”姜侨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我那么了解你,当然知道没有可能,可是他却不知道。”

“你哥哥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以前我虽然撮合过你们,可是就算有可能,现在我也一点都不希望你们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放下时墨驰,我希望我三哥找得到可以真正相爱的人。”

“放不下不等于还能够在一起。”

“你真的打算与时墨驰分手?”

姜侨安低眉不语,好一会才低声说:“我不知道。可就算我与他分手,也总还有表兄妹的名义。”

“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糟,但眼下让时墨驰着着急也好!他那样做时难道没料到你会气走?”

“他大概以为连孩子都有了,无论怎样我都会妥协,他当杨瑞琪是母亲,宁可伤害我,也绝对不肯我伤害她。他很自私是不是?其实我比他还要自私,你知道么,决定走掉的时候我在想,绝对不能听时墨驰的欺哄,绝不能让他觉得我好摆布好说话,他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因为他知道我两次都险些失去孩子,根本不能再生气。我以为他一着急害怕说不定就会妥协,答应帮我对付杨瑞琪。”

“我明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却丝毫都没有犹豫,以为稍微注意一些就不会有事儿,可到底还是失去了孩子。这样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委屈和利益,和他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哪里还有资格指责他,哪里还配做母亲呢。”

穆嫣不再提这件事,挽过姜侨安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轻声说:“会过去的”。

穆嫣本就有午睡的习惯,舟车劳顿之后睡得更是沉。姜侨安却并不太困,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个钟头,迷迷糊糊中觉得脚趾冰冷,习惯性地往床的左边探了探,发现并不如往常般温暖便不满地开口:“时墨驰。”

可是却没有回应。

她猛然间清醒了过来,没有时墨驰,也没有了宝宝,全身像是被抽空了般无力。

起身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姜侨安才穿上鞋子去客厅的卫生间洗漱。

穆因正在客厅上网看新闻,见她出来,立刻合上了笔记本。

“午饭你吃的不多,是不是东西不合胃口?我正要出门,去你喜欢的店里买栗子饼给你吃?”

“不用麻烦的,这段日子我欠了你实在太多,哪怕用‘无以为报’也不能形容,总说谢谢连我自己都嫌自己矫情。”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穆因笑着脱口而出。

姜侨安面露尴尬之色,穆因却不依不饶:“只要你高兴,无论怎样我都不怕麻烦。”

这一次她再也不肯装傻:“我和时墨驰都是自私的人,所以才能相爱,所以才能在一起,而你不同,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你。”

穆因怔了怔,很快却又笑了:“我出去一下,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别总坐在客厅,多睡会儿比较好。”

在床上接连躺了两天,姜侨安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犹豫了片刻,她留了张字条给穆嫣,裹上大衣出门散心。

她在街角的小店买了本散文集,没听过的作者,只因为好看的封面。拆开塑封才发现书里夹了片白色的书签,精致素雅,十分漂亮,小小的惊喜让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姜侨安要了杯热桃子茶,边喝边翻着书打发时间,旁边坐着的顽皮男孩打碎了手中的玻璃杯,奶茶洒了出来,染黄了书签,茶渍抹不去,得而复失的不完整让她无比沮丧,终于连上书一起丢弃。

书签于书不是必要,少了时墨驰她的生活也并非不能继续。可有些美好只要曾经遇上,一旦失去就是永远不能弥补的缺憾。

闹市区的天桥永远熙熙攘攘,决定回到这个城市的那一日,她也是站在这样一座天桥上,桥下的车辆川流不息,街灯一直延伸到望不到尽头的远方,璀璨如梦,她却忽然失去了方向。

很多人问她为什么要放弃那样好的发展机会回到这里从零开始,可连时墨驰也不知道这其实与他有关,那时的她想,就算不再有关联,可以同在一座城市也是好的。再多的荣耀再大的成就,少了这个人分享,也终究不会有幸福感。

天桥的另一端有个花市,姜侨安蹲下来挑洋甘菊,鹅黄浅粉纯白淡紫,每种颜色各两支,正要打开手包找零钱,就看到了一只熟悉的腕表。

“不用找了。”

时墨驰替她付了钱,扬起手中的报纸笑着说:“幸好遇到了你,不然明天这份报纸的头条一定是寻人启事。”

姜侨安没料到会遇到他,错愕之余表情微怒地将花束扔到他的怀里:“你买的我不要!”

为了缓解气氛,底气全无的时墨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强颜欢笑:“还在生气?寻人启事是不用发了,明天改发罪己诏好不好?”

“罪己诏也不喜欢?那……哎,你别走呀,开个玩笑而已。”

过去姜侨安几乎从不长时间怄气,没哄过人的时墨驰的讨好方式自然笨拙,此刻唯有不知所措地追上去没话找话。

“蓝懿早晨来找过我,她原原本本地知道了整件事后才明白错怪了你,让我代她跟你道歉。”

“那天我急着找你,没告诉雍戈你为什么会跑,他不了解实情所以才不客气,现在后悔的不得了,说要请你吃饭当面赔罪,等咱们结婚的时候送个大礼。”

“时墨驰你够了没!”听到最后一句,姜侨安停下了脚步。他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她就越是愤懑不已,“不准备补救就罢了,你竟这样心安理得到连最起码的歉意也没有?你知道我无依无靠离不开你,所以才敢这样欺负人是不是?”

时墨驰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赶紧解释:“孩子没了我比你更心痛,这件事的责任全在我,不再提那些事儿不是没有歉意,而是怕惹你伤心,杨家的人已经把她接走了,我以后不会再管她的事儿。什么叫不准备补救,你想我怎么补救?只要你不离开我,以后我事事都依着你。”

“这样装傻有意思没,你骗走我的证据,只一句不再管她的事儿就完了?”

时墨驰怔了一下才问:“你是因为我没曝光杨瑞琪的事儿才不肯原谅我?”

“明知故问。”

“我要是曝光了你便不会生气了?”

姜侨安并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哎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时墨驰原先以为既然姜侨安的出走是因为误认为自己骗了证据交给杨瑞琪销毁,那么只要及时让新闻见报,她看到后明白怪错了自己,就算仍是气自己没有事先告知,害她失去两人的孩子,也起码会很快回来、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因此虽然百般自责,虽然痛心孩子、担心她的身体,却也抱着几分可以和好的希望,并没有如后来那样焦躁到坐立难安。

当新闻渐渐被爆出来,时墨驰仍是没有等到姜侨安的消息,随着影响的增大,他越来越绝望,因为不清楚她到底因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就连挽回都找不到头绪。

“证据都没了,如今再说这些还有意义么,就算证据还在,你会肯?”

时墨驰将报纸藏到身后,小心翼翼、旁敲侧击地问:“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姜侨安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骗我,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是夫妻了。”

时墨驰一路赔着笑继续问:“那就是说,如果我没有骗走你的证据,哪怕晚了一天,可只要让真相见了报,你今天就会和我结婚?”

“是的,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姜侨安走到路边伸手拦出租,“我不想再说这些,只是提到就难过,时先生,请你别再跟着我。”

“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得到了姜侨安的肯定,时墨驰终于放下心,他不再急着解释误会,哈哈一笑地横抱起她,直接往停车场走。

一阵晕眩后,姜侨安发现自己竟到了时墨驰的怀里,惊讶之余,更加生气:“放我下来!”

“时间快来不及了,先去个地方。”

“我说了不会再原谅你,已经和你没有了关系,你就这么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姜侨安更加生气。

一路抢了无数次道儿,时墨驰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开到了婚姻登记处,下车前,他笑着将报纸递到了姜侨安的手里。

“给你五分钟,看完咱们进去。证件一早就备下了,拿到证儿我就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去。医生说爸爸的病情稳定了许多,婚礼让他们筹备,等你把身体调理好了,我放个长假带你出去散心。”

他的兴高采烈姜侨安恍若未闻,只专心看报道,时墨驰耐不住性子等不下去,将报纸扔到一边,下车转到另一侧开了车门拉她出去:“这些什么时候不能看,办正事要紧。”

看过报纸上的日期,震惊、诧异、欣喜之余,姜侨安也感到疑惑,待看到时墨驰脸上的得意,她觉得可笑又不满,心中已经原谅了他,表情与声调却仍旧冰冷:“这不是应该的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要是按时发出来,怎么会有后来的事儿。”

见她是这种反应,时墨驰心中一凉,立刻道歉:“这当然全都得怪我,我给你打完电话后,蓝懿说杨瑞琪要自杀,我怕她出事儿,只好复制了一份录音骗她下来、让报社晚点发消息。我怕你生气,在电话里又讲不清,所以想回去再说,没想到她竟然会打电话气你,害得我们……”

姜侨安打断了他:“怪只怪我太不信任你。最可怜的是我们的孩子,以后就算再有多少宝宝,也带不走我对他的愧疚。”

见姜侨安的口气有所缓解,时墨驰趁机提议:“你刚刚不是答应了今天办结婚手续,说话要算话的。”

她并没有作声,任由他拖着自己走了进去。

窗口前还有一对男女在排队,时墨驰见姜侨安并不反对,等待之余一时喜形于色,翻出两人的证件高声问旁边的工作人员:“办结婚证只要户口本和身份证就行?”

工作人员表情怪异,犹豫了一下悄悄地用口型说了句什么,时墨驰没有看明白,一脸莫名地问:“什么?”

工作人员不再理他,待前面的一对办完手续走远了才说:“我们区上午办结婚下午办离婚,刚刚那一对就是来离婚的,你们要是结婚的就明天上午再来。”

“这是什么规矩!”时墨驰觉得十分晦气。

“我们区一直都是这样,你们来前为什么不预约?”

时墨驰等不及,拽上姜侨安立刻去了她的户口所在区,可惜路途太遥远,两人赶到时工作人员正在锁门。

时墨驰自然不肯走,软磨硬泡地非要人家帮忙办完再下班,姜侨安嫌他丢脸,抢过自己的证件径直走了出去。

“人家都快松口了,你走什么呀!”

“我们俩的衣服颜色不配,拍出的照片一定难看!我最近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又冷又饿地只想好好吃顿饭再睡一觉。而且我一想起你那天当着外人的面指责我狠心不要孩子就生气,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做别的事儿。”

“怎么又变卦了!办完手续再生气再收拾我不行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算话……”

听到平素少言寡语的时墨驰喋喋不休地抱怨,姜侨安终于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你不是说只要我留下,以后事事都会依着我?”

“可是说话总得算话。”他犹不甘心。

“我最近都不能太辛苦,你就忍心折腾我?”

“谁知道你一觉醒来会不会再跑一次。”

姜侨安觉得时墨驰这如同小孩子没骗到糖的垂头丧气模样实在可爱,心中一软,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巴:“大表哥,你家就是我家,我能往哪儿跑呀?”

两人刚到家,穆嫣就将她的东西送了过来,姜侨安自然要留她吃晚餐。

姜侨安尚未恢复,只好叫外卖,趁着她打电话,时墨驰赶紧向穆嫣表示感谢。

穆嫣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为了你。再有一次,绝不帮你!”

“原来是你通风报信!”走过来的姜侨安正巧听到这一句,“我说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去买花,早知道就不留纸条给你。”

穆嫣自知理亏,哈哈一笑:“我这不是关心你么!生气伤身体,早点看到报道解开误会回家不好么!”

姜侨安这才觉得疑惑:“这个消息你早该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穆嫣答非所问:“我三哥只让我别给你看报纸,可并没有拦着不让通知时墨驰。”

姜侨安沉默了一下:“帮我谢谢他。”

“你刚出门他就买了栗子饼回来……你不用自责,很多道理他比谁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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