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西郊,一处小小的别院里。
“夏姐姐,有没有什么消息?”一看到那个红衣的身影,北辰夜急忙上前问道,身后,是几个同样心急的大人。
摇头,有些失望的摇头,“只是听说前几日金夏的公主从那里路过,还有一些送货到宏图、水蓝的车子从那里过,但却还没有半分小姐的讯息。”有些疲惫地倒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夏荷有些缓不过来。
自己有多久没有回过圣城了?自从小姐陷入昏睡后,她就再没回去过,她不愿看到那张没有生气、没有笑容、不会撒娇的小脸。她拒绝听到一切关于她的消息,只在心里留下那一天的美好……
“你是夏?”紫墨围着一身红衣的夏荷,上下要量着,墨色的瞳里写满了不相信。“你是那个号称刺绣很厉害的夏?”像是为了验证一般,她还抓起人家的手努力研究了一番。
“四季堂——夏,见过主子。”没有太多的表情,夏荷单膝着地,向紫墨行了礼。
“起来起来,刚好,我有些东西想要请教一下你。”说着,紫墨就那样一把拉起她的手朝屋里带,完全没有理会夏眼中的惊愕与她身后冰尘的浅笑,北堂长老的无奈。
“我想要创出一种刺绣,哪怕是不会绣工的人都可以绣得很漂亮,就是这样……”紫墨拉着她的手,带进书房,从桌上一叠叠的纸张里抽出一小片,上面画满了小格子与密密麻麻的小叉叉……
“夏,你绣的好漂亮,要不你帮我好不?”紫墨嘟着一张小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让她无法拒绝……
“夏……人家想要在这条裙子上绣一朵兰花,紫色的,你说好不?”
“夏,我不舍得你走,要不再晚两天?我去跟狐狸讲?”
“夏,快来尝尝,这可是你家小姐我来到古代后第一次下厨做东西,来尝尝好吃不?”
“夏……”
那半个月,是她最快乐的日子,每每想起,都会开心地扬起唇角。
“找不到?”北辰夜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失落,墨姐姐的身子那么弱,现在又没了视力,她要怎么办?有人欺负她该怎么办?
“公子,吃药了。”一早,小桃端着太医事先熬好的汤药悄悄来到偏殿,低声轻唤。
“是小桃么?”挑高的雕花大床上,角落里传出一声幽幽地细语。
“是我,公子。”小桃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走到床前,用柔和的声音问他,“公子还没有洗漱吧?要不要小桃带你去清洗一下?”他的身上,还是几天前公主捡到他时穿着的那套白衣,只是外衣因为脏破,被她们脱了下来。
伸出手,慢慢探向小桃的方向,想要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抓住他快要抚上自己脸颊的手,小桃的脸微微发烫着,心中虽然可怜他,却也有几分的不满。
“对不起,唐突了。”颓然地收回手,这是一个看不见的世界,在这里,我以往的坚强,全都化为乌有,说到底,我也是个胆小鬼。“我的脚,还要多久才能下地行走?”
“还需两月,太医说,伤到了骨头,需要多休养段时日才能恢复完好。”起身,从桌上将汤药端来,轻轻放入他手中,“这是太医开的方子,说是可以调养你的身子。”
调养?心中很是苦涩,当初天梁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族人更是寻尽了天下的良药来维持我的身体,结果还不是一样,弱得像个琉璃娃娃。这样的一副药,对我,又有什么作用?仰首,大口吞下那苦涩难咽的中药,“咳咳……”真的是好苦……
“公子还有什么需要么?”小桃看着他,突然心中一阵心疼,那双空洞的眼睛没有半分生机,就像一个人偶般。
摇头,我背靠在大床的一角,蜷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腿,抱在胸前,合上眼,脑子里全是他们的身影……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让你们难过了,至少不用见到这样无助的我。
张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拿着空碗离开了偏殿。
“墨儿,来,把药喝了!”小院里,冰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到我面前。
“不要,好苦。”皱着眉,我一脸的不乐意。中药这东西,管用,可就是太苦了。
“小姐,不喝药风寒怎么好?这都半个月了!”一旁的锦儿小嘴嘟的都快上天了。
“不要不要,好难喝,都没有甜甜的么?”我也不乐意了,用手堵着嘴巴,就是不肯喝。
“墨儿……”冰尘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对主仆,“甜甜的就不是药了,乖,来把药喝下,晨哥哥带你去看夕阳。”不得已,他只好拿出这个杀手锏。
“这是你说的哦,不可以耍赖喔!”我调皮地看着他。见他点了头,才一副上刑场的样子,捏着鼻子快速将那碗药灌入口内。“唔……好苦!”
锦儿快速地从盘中拿志一颗甜枣放入我口中,“这样就不苦啦!”
“呵呵……”那天,笑声在小院里响了好久,好久……
“恩……”我揪着胸口的衣服,无神的眼中是没有边际的伤痛,再次回忆起往事,还是那样的痛。扑……一蓬血雾,在带着金旭尧踏入偏殿的梦菲眼前绽放……
“啊!”金梦菲吓得一转身躲进皇兄的怀里。她没见过那种绝望、心碎至深的眼神,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将血喷得那样让人刺目、揪心。
“来人,快叫御医!”抱着妹妹有些发颤的身子,金旭尧的金色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那抹倒下的白影。
“帝君,他的脉象很弱,而且心脉受损太重了,恐怕……”太医没有说下去,但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那公子活不久了……
心脉受损?他才多大的年纪?十七?二十?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会让他伤心到如此?看着床上那抹瘦小的身影,他竟也会一种心疼的感觉,想要把他揽入自己怀里,好好疼惜,不让别人再伤害到他。
“皇兄,皇兄……救救他吧……不因为他是暗人,也不因为他有一双紫瞳,就因为他的眼神,他是那么无助、绝望、甚至几乎要放弃了自己,皇兄?”金梦菲扑进金旭尧的怀里,哽咽道。
“可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救活眼前这个让人揪心、痛心的人,眼神望向一旁的太医,“李太医,可有什么方法?”
“回帝君,这位公子心脉受损非常严重,而且之前似乎服用过什么特别的药物,才算是暂时保住性命,而且还只能静心的调养,不能受刺激,不能受风寒。这一次,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李太医捋着胡须一边把脉,一边徐徐道来。“等等……”只见他眉头紧皱,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怎么样?”金梦菲第一次见到李太医这个表情。他是金夏帝国最好的御医,就连父皇、母后都是对他十分尊重。
“他的体内有服食过雪莲的迹象,而且……他……”李太医重新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人影,又看了一眼着急中的兄妹二人,才继续道,“他……是个女子。”
“女子?!”金旭尧,金梦菲两人异口同声道。
他是个女子?金梦菲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人,明明是一张少年的清秀面庞,还有那……平平的胸部,怎么会是女子?
他是个女人?金旭尧也是同样的震惊,但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般,仿佛为自己之前对他产生的怜惜情绪找到了借口。“她服食过雪莲?”收回思绪后的金旭尧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是,而且她的身体里,有各种珍稀名贵药物的痕迹,依老臣之见,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起身,从桌上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包。“帝君,请恕老臣多嘴,她是暗族人,身份又不简单,而且还是在我金夏境内受的伤,所以……”打开的布包,里面是一根根细长如丝的银针。
“恩,朕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请您来医治她的。”金旭尧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李太医,拜托了。”
“那就好。”手执银针,飞快地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下针……一炷香后,取下她身上的针,收拾好自己的药箱,留下一纸药方,李纪离开了菲霖殿。
“我想要沐浴,可以么?”醒来后的我,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话。
“好,朕去帮你安排。”守在菲霖殿的金旭尧,见到她醒来就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口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