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内家劲三重巅峰圆满境界的男人,此刻,气力衰竭,远非追着陈凡打时那份巅峰状态!
此时,以陈凡初入内家劲二重门槛,仅窥破“劲随如流意”一式的根基,居高临下,蓄力而发,打出前所未有的一击!
这一招对实,男人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干涸的护城河基上!“哇”地一声,涌出好大一滩污血!
这一招,陈凡重创男人,想来伤其五脏!
这一招对实,陈凡从半空亦仰翻在地,只觉得胸前火辣辣一片,气息阻塞得难受!
陈凡亦重伤,大概也是陈凡第一次觉得:呼吸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儿!
二人喘着粗气,也各自拼命的调整呼吸,想重新站起来!
护城河基上,月色空旷,听得见“哗哗”流水,“蟋蟋”虫声!
十几分钟后,全身尚觉得冰寒笼罩的木讷男人挣扎起身,而陈凡并未好转。
男人脸色苍白,抿了抿厚厚嘴唇:“年轻人,你强的超乎我想象!”
“你的内劲有冰寒之力,很奇怪!莫非你有辽东古修秘法?可是,你心思之巧更胜武功!”
“以内家劲二重初入的实力,循序渐进,以弱拼强!将我这个入内家劲三重二十几年的老家伙打得如此狼狈!怕是如今华夏年轻一辈,最厉害、血脉最纯正古武世家的天下行走,放到他们身上,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陈凡置若罔闻,低眉怒目,却是拼命调整气机!
夜色深沉,男人木讷的轮廓生出一种武者的傲气:“没有用的,内家劲三重之上,方称半神,初窥武道!你不懂得、你还没学会吸纳天地间游走内劲,无论如何,你恢复不了的!”
陈凡此刻沐浴月辉,如入定老禅!
见陈凡这幅模样,男人摇摇头,自顾自道:“从未见过如此不肯低头的年轻人!”
“怕是三年后,我在你手上走不过三招!”
说到这儿,男人挪动几乎断掉了的脚步,移上前,一掌抚在陈凡后背心。
陈凡呼吸更加不畅,气阻、“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男人遥望河对岸灰白色的轿车,叹了口气:“大小姐要见你,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
护城河对岸,柳荫道儿下,不合时宜地停着一辆灰色的林肯加长车。
车身宽敞,足足有四米间距!
车内,最后方,毛垫皮衣上,坐着一位闭着眼睛半寐,穿一件毛色指针线衣的女人!
这还是大夏天的晚上,车内也并没有开空调,可女人却穿着一件线衫毛衣!显得尤为不合时宜!
女人丹凤眼,鼻梁细腻,身段婉约,年岁在她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可不难让人想象:这个女人若是年轻二十年,定是姿容祸国殃民的存在!
女人一脸凝重,无悲也无喜!
车外,嘴角血渍还未干涸的木讷男人一面腰杆挺直,一面双臂交叉、如临大敌,警惕地在四周张望!
车内,女人身旁,依靠着一位穿着竖线条衬衣、衬衣领口血渍斑斑、一身狼狈,却是五官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
若是细看,女人的五官在某些程度与年轻男人很相似!
年轻人便是昏倒的陈凡!
即使昏倒了,依然牙关紧锁,臂上青筋如虬龙!
这是一个即使在昏倒那一刻,依然保持最后一搏的年轻人!
只可惜,俩人陈凡与长相木讷男人差距太多。
陈凡身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在震动。时不时传来那首时下最流行的的、“漂洋过海来看你”的手机铃声。
半寐中的、穿着针织衫的女人大概被陈凡身上的手机彩铃惊扰的很不耐烦!便冷哼一声,从陈凡裤兜口袋里翻出手机。
手机还是简单的诺基亚!
红色的漆盖斑驳,棱角出磨得发白!
这样的手机,别说是年轻人,就是大街上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大概也不在用了。
女人摇了摇头,但禁不住手机发出的震动声,还是点开了手机收件箱。
一位手机里署名叫“许大海”的发出消息:
“凡哥!你怎么还不回来!丫的,打你手机你也不接,说!是不是背着小爷我出去偷吃了!我跟你说,你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帝都,可别拿火车站的‘特色小吃’来糊弄我!赶紧麻溜回来,丫的,我在家可是坐等到天亮!”
一位手机里署名是“齐珊珊”的:
“师弟,这次去燕京走时匆忙,我又有太多事儿需要处理。下一次,师姐一定带你看燕京吃最地道的特色,逛王府井大街。抱歉,让你一个人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一位手机里署名是“水慕泽”的:
“呦!小凡子!出息了啊,都当上最强学霸的评委嘉宾,了不得、了不得,快跟姐姐如实招来,是不是牺牲了色相、贿赂了女制片人?”
“哈,跟你开玩笑呢?哼,你竟然敢不接姐的电话,信息也不回!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到了Z城,咱们再好好算账!说好了陪我去山顶赛车,说好了陪我去看电影呢?”
一位手机里署名是“李胜华”的:
“老大,哈哈,我是华子,我在CCTV上面看到你了,什么时候回Z城?回来了说一声,我给您接风!”
……
手机里信息一条接着一条,有很多,无一例外:虽然收件人里的这些人、女人一个都没听过名字,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们都很关心陈凡。
女人对此,冷哼一声,望了身旁于昏倒中、咬紧牙关的年轻人:“你的人缘倒还不错!”
“关心你的人不少。”
坐卧在后排坐中,几乎是安存在雍容的裘皮靠垫上的女人气色如蜡纸,轻咳起来。
她的身体真的不太好!
陈凡还是陷入混沉中没醒来!依旧以一副牙关紧所、气机沉郁状,直挺挺地垂在后排座上。
这时候,车外,一直保持着警惕姿态的、受了伤的木讷男人如临大敌。
只见,车身灯尾处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着妖艳红裙的女人。
女人头发略长,手上、身上都带着一串匠制细腻的一串银质风铃。
夜风未漾,红裙女人沐浴在月辉之下,杏眼含羞,身姿窈窕,妩媚如神话里的妖姬!
女人便是苏家红衣苏慕容!
车内的女人见苏慕容来了,便起身下车。
苏慕容一眼瞥见躺在后排座上、生死不知、陷入昏迷境况的陈凡,失声道:“我还是晚了一步。”
见陈凡如此模样,苏慕容一时间厉声质问:“钱阿姨!他可是你儿子!”
“你怎么这样对他!”
几乎是在大夏天里穿一件毛衣的女人冷笑:“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一个小辈来指手画脚!”
伫立在车旁,如临大敌的木讷男人听到女人说车里昏死的年轻人是“大小姐”的儿子,一时间心中大骇!
苏慕容摇摇头:“你就这么盼不得你儿子的好?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心狠的母亲?”
女人冷笑:“哼,我心狠?”
“你怎么不说这不孝的逆子害死他爹!更罪不容赎!”
“二十年前,我公公陈奇‘天算先生’、那位老头算准量材命中有生死劫,跑遍整个华夏,求来不世密宝‘续命貔貅’,又布下‘瞒天过海’奇门大阵,好给量材欺天改命。谁料,就是这个逆子,打碎了‘续命貔貅’,让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量材走时刚满三十岁,一切都因这逆子而起!你以为,我当真愿意改嫁吗?”
苏慕容沉默。
却在这时,女人身手拉开车门:“索性我就决了他的念想,让他当个普通人吧!”说时,指尖削如锋芒,一指戳向陈凡额头灵台处。
灵台,乃是一个武修储存和感悟灵气的地方!
对武修者来说,灵台被毁,意味着他一辈子都将无法窥探到上乘武学!也就意味着,陈凡如果灵台被毁,一辈子也只是个普通人!
“你干什么!”
几乎是女人钱秋起手的瞬间,红裙苏慕容应机而动,一个撩手穿过,将钱秋指发打偏!
钱秋指法落在灰白色的车身,发出一道刺耳的噪声,亦留下一道刮痕!
“你不能这么做!陈凡接下来要怎么选择,是他的事儿!而阿姨你,没权利替他选择!”
钱秋冷笑,对着依靠在后排座上的陈凡,半是恨意,半是可笑:“古武世家有什么好!当普通人也不错,人间富贵,我都能满足他!”
苏慕容摇摇头,低头道:“阿姨,说句大不敬的话,你贵为陈凡谁生母,生而不养!是什么做母亲的道理?”
“陈凡有千错万错,十几年前,对于陈凡来说只是个五六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或许命轮的传说是真的,我们都无法逆天改命!”
“当年天算先生都做不到的事,又何必把过错都堆到一个孩子身上!”
“十几年了!对于陈凡,这十几年,他父早亡,母改嫁,孤苦伶仃,他已经可怜了十几年,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这样的惩罚还不算大惩?”
钱秋开始破天荒的沉默,背对着月辉,神色迷离。
红裙苏慕容一咬牙,割破手指,一字一顿说给钱秋听:“路要怎么走,还得让陈凡自己选择!”
“任何人都不能指手画脚!”
只见,苏慕容将手指上渗出殷红如豆的血珠,血珠凝而不散,小心地按扶在陈凡额上灵台。
那份小心翼翼的架势,像是她手里载着华夏最罕有的药宝!
一直沉默,一直是局外人、亦是下人的木讷男人失声道:“凤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