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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格尔与阿勒坦·切吉之战(2)

祖拉·赞丹禁不住洪古尔的再三恳求,犹豫片刻终于答应了。

从一只镶嵌绿松石的银皮小木匣里,祖拉·赞丹取出来一只羊皮囊,掏出一粒黑黢黢的药丸。那圆溜溜的药丸如骆驼粪一般大小,还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

祖拉·赞丹将药丸在碗里碾碎,用鲜牛奶调匀后端了出去,让儿子脱去江格尔的上衣,将药液敷在他的伤口上。接着嘴里念念有词地在江格尔身上来回跨了三次,他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那支嵌在肉里的箭镞也开始慢慢的往外退。

洪古尔瞪着眼睛在一旁挥臂喊道:“快出来,快出来!”

可是那箭只退了一半就停止不动了,祖拉·赞丹见状也觉得十分奇怪,她竭力在脑海里寻找着神功失灵的原因,许多往事如闪电般在脑子里闪现。她终于想起那是她嫁过来的第二年,有一次她到草地去挤牛奶,无意间看到一匹牡马正与牝马交欢。

祖拉·赞丹心想也许就是那一次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现在神功失灵了。她忙进到屋里,跪到佛像前做起了祷告。她跪了一个时辰,全身汗如雨下,直到心里觉得豁然开朗。她匆匆来到江格尔身边,再一次念念有词地在他身上来回跨了三次,那支箭终于退了出来。

洪古尔欣喜若狂,扑到母亲怀里。江格尔睁开眼睛,见祖拉·赞丹夫人和洪古尔在旁边,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尊敬的祖拉·赞丹夫人,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祖拉·赞丹见江格尔醒来也很高兴,见他提出这样的问题,猜他一定是不记得前面发生的事情,不等她开口回答,洪古尔抢道:“你中了阿勒坦·切吉的毒箭,是我母亲救了你的。”

祖拉·赞丹对江格尔说:“不是我,真正救你的是我儿子洪古尔。”

江格尔与洪古尔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祖拉·赞丹见他俩如此亲热,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她抚摩着江格尔的头,问:“可怜的孩子,你今年几岁啦?”

“我今年六岁了。”江格尔答道。

“你的阿爸阿妈呢?”

“我出生后不久,阿爸阿妈就被蟒古斯杀害了。”

祖拉·赞丹听了觉得十分惊讶,想不到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父母,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这时她才觉得自己做对了。她搂着江格尔:“你还有兄弟姊妹吗?”

“没有。”江格尔朗朗的说。

“哦,我儿子洪古尔今年五岁,你愿意做他的哥哥吗?”

江格尔看着洪古尔微微一笑,愉快地说:“是他救了我的性命,我当然愿意做他的哥哥。”

祖拉·赞丹马上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屋,让他们在佛像前拜了兄弟,然后将江格尔搂进怀里,撩起衣服让他吮了自己的奶头。这意味着从此两人就是同乳兄弟了。

祖拉·赞丹收了江格尔为义子,在家里举行了三天三夜的宴会,亲朋好友前来祝贺,祝愿江格尔与洪古尔的友谊地久天长。

时光流逝,牧草初黄,牧民们又开始赶着牲畜向冬窝子转移。祖拉·赞丹夫人一直不见丈夫蒙根·希克希尔格归来,心里不免有些焦虑。

一天早晨,祖拉·赞丹把洪古尔叫到面前,提出要他去外面寻找父亲。洪古尔欣然答应了母亲,不过他提出要与江格尔一起去。祖拉·赞丹觉得这样也好,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洪古尔立即跑到草地上,骑上没鞴鞍子的铁青马直奔宝木巴而去。

江格尔也不假思索便答应了洪古尔。他立即吩咐马夫总管包鲁·芒乃去给阿冉扎勒鞴上鞍鞯,并备足路上的干粮和水。

江格尔与洪古尔告别了祖拉·赞丹,马不停蹄地飞驰了三个月,一路上逢人便问,可是没人见到过蒙根·希克希尔格。小哥俩并没有灰心丧气,他俩又寻找了三个月,不知不觉来到西丽黛山。江格尔一看就知道这是阿勒坦·切吉的领地。

他俩登高一望,见宫殿前有一匹黑马在吃草。洪古尔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的乌骓马。再顺着往前望去,他看到在宫门前的拴马桩上,捆绑着一个高大的人,那样子很像是自己的父亲。

洪古尔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他将发现指给了江格尔,江格尔也认出那人就是蒙根·希克希尔格。

洪古尔见父亲受到如此折磨,气得怒发冲冠,七窍生烟,他勒马就要冲下山去。江格尔急忙一把拉住他,要他先冷静一下,别着急冲下去。因为他知道阿勒坦·切吉能掐会算,而且是千里眼,说不定他俩的行动他已经了如指掌了。

洪古尔觉得江格尔言之有理,也就冷静了下来,要江格尔拿出主意。江格尔贴近他的耳朵讲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早在三天前,阿勒坦·切吉就预测到江格尔与洪古尔要来寻找蒙根·希克希尔格,刚才看到他俩在山岗上眺望,心里不禁暗笑:“真是两个毛孩子。”可是,当他放下茶碗再抬头时,只看到洪古尔而不见了江格尔。他不禁叹道:“江格尔真的了不起。”

阿勒坦·切吉暗自思忖:“江格尔将来一定会成为统治四十二个部落的可汗。洪古尔是举世无双的雄狮英雄,是辅佐江格尔的得力助手,我也是辅佐江格尔的右席头名巴特尔。上天安排我要与他成为一体,帮助他创造辉煌事业。现在既然他已经找到门上来了,那我就不该继续与他为敌了。”

主意拿定之后,阿勒坦·切吉忙到拴马桩为蒙根·希克希尔格松了绑,诚恳地向他陪了不是,并且诚邀他进宫里去压压惊。

阿勒坦·切吉将蒙根·希克希尔格请到贵宾席上,亲自斟了满满一碗醇酒递到他面前:“这是我敬你的,就算给你赔不是了。其他的话,你先干了这碗酒再说吧。”

奶酒的芬芳刺激得蒙根·希克希尔格直咽唾沫,在外面熬了多半夜,干渴得舌头几乎粘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那碗清醇的奶酒,忘记了不悦,咂咂嘴喘着粗气说:“天啦,你真要把我急死了。”说着,蒙根·希克希尔格端起酒碗大声说:“你个老东西是故意要激我啊,快说你放了我,又请我进来是什么意思?”说完就咕嘟咕嘟干了碗中酒。

阿勒坦·切吉给管家递了一个眼色,管家忙给蒙根·希克希尔格的碗里又斟满酒。然后阿勒坦·切吉郑重地说:“我要跟你说的是江格尔。”

一提江格尔,蒙根·希克希尔格不禁心头一颤。

阿勒坦·切吉接着将江格尔大大地赞扬了一番,预言说他将会成为统治大草原的伟大可汗。他说:“我想把我的部落交给他。那时,我要做他右手的头名勇士,你儿子雄狮洪古尔是他左手的头名勇士,他将有十二个雄狮大巴特尔、三十三个伯东、六千零十二个勇士,一起帮他征服蟒古斯。待他成年之后,我俩帮他迎娶诺木·特古斯可汗的爱女——阿拜·格日勒。那时,宝木巴将会百花争艳,百鸟欢唱,人民幸福无疆。”

蒙根·希克希尔格放下酒碗,试探地:“江格尔不是中了你的翎羽飞镝了吗?”

阿勒坦·切吉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可是你的鸡狗却没有饱餐的福气啊。”

蒙根·希克希尔格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知道了,不如豁出去了,他连干了十八碗奶酒,又干了十八碗醇酒,将碗“咚”地一放:“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阿勒坦·切吉告诉他,是洪古尔救了江格尔,而且两人还义结金兰。现在两人已经来到了宫殿外面。

蒙根·希克希尔格担心江格尔会记他的仇。

阿勒坦·切吉呵呵一笑:“如果他要记仇,那也应该先记我的。你放心,自古成就大事者,都有着海洋一般宽阔的胸怀,这点,你以后就会看到。

蒙根·希克希尔格说:“你是公认的金胸智者,那就听你的吧。”

在距离阿勒坦·切吉宫殿一箭远的地方,江格尔与洪古尔会合了,两个少年巴特尔直奔拴马桩而去,想先去解救蒙根·希克希尔格。可到了那里发现拴马桩上已经没有人了。两人正在东张西望,突然听到宫门“吱呀”一声大开,阿勒坦·切吉与蒙根·希克希尔格携手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向他俩招手。

江格尔与洪古尔觉得万分惊讶,明明看到蒙根·希克希尔格被绑在拴马桩上,怎么现在他俩又会在一起呢?

阿勒坦·切吉微笑着走上前说:“尊敬的江格尔,勇敢的洪古尔,我早知二位今天要来这里,我和他特向你俩表示诚挚的欢迎。”

洪古尔一见久别的父亲,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他:“阿爸,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蒙根·希克希尔格抚摩着儿子的头,瞟了一眼江格尔,略有些羞愧。

阿勒坦·切吉见状一手拉了江格尔,一手拉着洪古尔进了宫殿,立即让人摆上烹制的羊肉、熊肉、鹿肉,抬出最好的醇酒为江格尔俩人接风洗尘,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

阿勒坦·切吉让仆人为他们斟满酒,又给江格尔和洪古尔敬献了哈达,他端起酒碗神情凝重地说出来自己的打算,愿意将生命和财产全部奉献给江格尔,辅佐江格尔完成统一大草原的伟业。同时,他说蒙根·希克希尔格也答应归入宝木巴,一辈子为江格尔效力。

江格尔听了,激动地对两位老人表示衷心的感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归顺宝木巴不久,阿勒坦·切吉见原来的宫殿已陈旧不堪,而且也太小,建议新建一座宫殿。蒙根·希克希尔格也大力支持。于是,江格尔召集四大部洲的可汗们商议,大家一致同意在阿勒泰山西麓,十二条大河汇流的沙尔塔克海之滨,紧靠五百株万年旃檀林的旁边,重建一座黄金宫殿。

消息一传出,有人提议新建的九彩十层宫殿要与天相接,站在上面就能摸到云彩。

阿勒坦·切吉驳斥道:“我觉得这个想法太离奇,我认为宫殿顶离云彩有三庹为妙。”

有人问他这是为什么。阿勒坦·切吉回道:“江格尔是人间的可汗,不应该与老天爷比高低啊。他是大地的儿子,也不应离大地太远,离人民太远。”

从此就再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巨腹大汉古赞·贡贝自告奋勇担起了施工的重担,新宫殿用了八万株生长了一万年的旃檀树,七千根做了立柱,每根柱上都有一亿篇玛尼经的法术。木墙壁严丝合缝,四壁开启了六十六扇窗户。壁上还用狮牙和象牙拼成图案,以象征着年年奶酒丰盈;四千根椽子建成十七个圆屋顶,屋顶的面积相当于四十四个蒙古包,上面点缀着白鹿角,以祈求年年生活充裕;白银栏杆上镶嵌着红珊瑚,黄金柱子镶嵌着蓝宝石,白香檀木栋梁裹着金箍,紫檀木椽子包着金边。殿右立柱上雕着猛虎与黑熊相搏;左立柱上雕的是狮子与大象争斗;屋檐横枋雕有狍子、麋鹿、公狗、绵羊、仙鹤、大雁的图案。

在修建宫殿的同时,阿勒坦·切吉又在宝木巴挑选了几个最聪明能干的妇女,用两匹上等黑缎为江格尔缝制了一件长袍。长袍上面用金线绣了吉祥、长寿的图案,还有飞翔的苍鹰与奔腾的骏马。领口与袖口缝缀了黑色貂皮。镶嵌了红宝石的金扣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宫殿落成那天,江格尔就穿上了这件华丽的衣服,头戴狐皮帽,腰扎镶着碧玉的腰带,足蹬鹿皮高筒靴,珍珠耳环在他耳垂下闪闪发光,显得神采飞扬。他的坐骑阿冉扎勒也佩戴上金笼头,长长的银缰沙沙响。

高耸入云的阿勒泰山,孔雀飞不过它的山顶;巉岩叠嶂的山腰,伶俐的盘羊也难攀登;在百川汇聚的沙尔塔克海滨,宝石般的白头山南面,经过一年时间,江格尔的九彩十层黄金宫殿巍然耸立在山脚下。

江格尔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马背上绕着宫殿转了三圈,宝木巴人民一齐赞颂:“我们的江格尔像海洋一样宽广,像大山一样雄伟,像太阳一样温暖,像雨露一样甘甜。”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江格尔踏进了金碧辉煌的黄金宫殿,坐到四十四条腿的宝座上宣布:“为了庆祝黄金宫殿的落成,我决定犒劳那些有功之臣,在这里为他们摆六十天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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