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江东县本属川东。1996年,ZQ成为直辖市,江东划归ZQ管辖,江东人从此成为地地道道的ZQ人。ZQ年轻人被外地人称为ZQ崽儿,他们也骄傲地自称为ZQ崽儿。
在外讨生活的ZQ崽儿,为自己身为ZQ崽儿,感到无比自豪。
SX人诚信,ZQ人耿直,根儿上是一样的。诚信,诚实,信义,宁可亏待自己,绝不亏欠他人。耿直,直爽,正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拉稀拐带。这两种为人处事最珍贵的品质,实质相同,表现方式不同而已。
坦率地说,十年****之后,这两种珍贵的品质遭到了极其严重地伤害和破坏,大部分人在****发生后,开始质疑人性,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是否还有存在的基础,开始在怀疑中变得油滑,奸诈,狡猾,无赖。从此,我们的生活中,到处充斥着坑蒙拐骗,敲诈勒索,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那种不设防的信任早已无处寻觅。****之前,SX人大多数诚信,少数人奸诈,ZQ人大多数耿直,少数人无赖。****之后,情形逆转,SX人大多数变得小心谨慎,不敢轻易相信人,诚信也跟着大打折扣。ZQ人也一样,多数生性耿直的人,吃了不少苦头,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学会了保护自己。我们这个社会,最宝贵最美好最传统的人际关系,受到了严重挑战。对这一点,我们大可不必讳莫如深。
冉光荣牢记着父亲的嘱咐:出门在外,不要与别人争上下三等,凡事吃得亏,才到得堆,年轻人多出点力,多流点汗,都没啥。力气用了,有来的,汗流了,不会白流。出去之后,要讲信义,我们没有别的本事,但我们必须讲诚信,不要让别人把我们江东人看扁了。只要你带着一颗耿直诚实的心,不怕吃亏,真心真意对人好,一定能够遇到好人的。
现在看来,父亲是对的,耿直人有耿直人的好处,他不是就遇着翟叔了吗?当然,他也有好运气,翟叔这样的好人让他撞上了,但如果他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翟叔也不会这样提携他。翟叔经常对他说的是,光荣哪,你是年轻人,前途在哪里,就在你平时的为人处事里。一叶知秋,一木识林,一件小事,照见的可是人心。如果你为人足够好,就不愁没有立足之地。
冉光荣知道自己为人还说得过去,他听到过不少人对他的评价,乡亲们,翟叔,肖总,还有很多当地人,凡是他打过交道的人,对他都有良好的印象。良好的印象往往十分准确,关涉到人的品质的东西是无法伪装的。
肖总对翟大发说过,你找的那个年轻矿长不错,是个好苗子。
翟大发道,是呀,这娃儿耿直。交给他办的事,不用多操心。
肖总说,可惜他没在体制内呀。要是他是体制内的人,我一定把他挖走,让他好好给我干点事情。
翟大发调侃道,还是我慧眼识珠吧。当初他到我们这里来,连饭都没得吃的,你看他现在干得多好。
肖总道,翟兄,这娃儿放在你这里可惜了呀。
翟大发回敬道,肖总,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不妨说点实话,这娃儿要是真在体制内,那才叫可惜了呢。
肖总问道,此话怎讲?
翟大发道,你想呀,在体制内多束缚人呀。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你不在体制内,依你肖总的能力,你肖总该是怎样一个重量级的富豪,谁都无法预料。体制把人的手脚都捆死了呀。
肖总眼里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但他哈哈哈笑了一阵,说,想不到翟兄还有这等见解。但话也不能这样说,体制内不是也培养了很多了不起的人吗?
翟大发偏偏准确地捕捉到了肖如海眼中的那一丝不快,他赶紧道,那是,那是,体制内外是两回事,真有了事,还得在体制内。
肖总是何等精明之人,见翟大发话锋转了,意识到了什么,也转了话锋,说,翟兄说的有道理,体制是个害人的框框。我倒也认为,像小冉这样的年轻人,还是游离于体制外合适一些。我看他迟早会出息的,说不定是个干大事的料。
翟大发顺着肖总的话道,是呀,你看这娃娃,只要一遇到机遇,就会紧紧抓住,干不干得成大事两说,但至少他能挣大钱。
肖总说,翟兄不妨多谈谈他,我看你对他很亲近,也很赏识。
翟大发道,是呀,我的确喜欢这娃儿,也很欣赏他。他与一般的农村娃儿不一样。说起来他也没多少文化,但他特会来事,说话做事都有分寸,还特别能吃苦,舍得出力气。小小年纪,就能忍受井下艰辛的劳动,可再苦再累,他还乐于看书学习。我那里有几本枯燥乏味的书,都是关于煤炭方面的,专业性很强,我从来都没有翻看过一页,他竟然拿过去一一细读。读过这些书后就是不一样,有时候我们在一起聊天,他能说出些道道来。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还有,我总感觉到,他心中憋着一股劲儿,好像有深谋远虑似的。别看他年少,却是一点即通,扶得起来。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很少了。
肖总道,翟兄如此欣赏他,我看你可以好好培养培养。你那个永兴煤矿,我看可以放手让他去经营。
翟大发一愣,随即道,你说的这个不是不可以考虑。其实他早就是实际上的经营者了,我已经很久都没过问过永兴煤矿的事了。只是,放手让他独立经营,我和他之间关系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不过,肖总的建议很好,我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