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要死!
他还没给小佳自己所想给的幸福,他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泪水越掉越凶,意识模糊,他的眼睛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一片的黑暗。
“俞佳!”手指伸起,忽然抓到一只手。
他满足地笑了,“是你吗?你来了。”
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那只手,最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楚斯凡死了。
他就这样子死了。
现场一片沉默,没有人说任何一句话,目光先是放在他的身上,接着又放到抓着他的手的女子身上,是颜家大小姐,最后那一刹那,她走了出去,抓住了这个前夫的手。大家都在想:这个女人,其实也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吧?虽然他做了那么多错事。
“抓住他!”
警长一声令下,警员一涌而上把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给围住了。
上官兰馨倒也不反抗,只是笑了笑:“我既然出来,早就预定好死这一步,你们现在才来抓我,又有什么意义?”她的目光放到一旁从侍应手上夺过毛巾捂着自己脖子的上官云凤,“我有个要求,不知道警官是否同意?”
警长连连被事情冲击,早已精神紧张,听到她这话,问:“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跟祁夫人单独说说话,不知道这个要求可不可以?”
什么?
正在擦拭着自己脖子的血珠的上官云凤听到这话,一双犀利的眼猛地转了过来,接着很快又变了个态度,脸上做出楚楚可怜的柔弱样子:“警官,你别把我归为同党,那枪是他塞给我的,是他自己想要致他的干儿子于死地,这可不关我的事。”
“我知道。”警长自己也看得一清二楚,当然知道小枪是老人塞给她。
为什么,这个老人在最后的关头却反转过来呢?
这真是一个让人非常疑惑的问题。
不过,现在人都落网了,见他不过是个简单的要求,他也网开一面:“好吧,就让你们单独谈一谈,谈完,你们两个人都跟我回警局。”
“谢谢警官!”
“为什么我还要回警局?”
上官云凤想抗议,最后被警员“请”出了场地。
老人的轮椅也被推起。
警长看了看现场,开始清理现场,让员工先走,封锁现场。
最后场地被清光,包括祁峰豪,唯有颜如佳说什么都不愿意走,死死地抓住楚斯凡的手不放。
“颜小姐,放手吧!”警长走到她身边,低声叫唤。
颜如佳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下的人,他今天穿的是他自己一直喜好的银灰色西装,腿和胸口各开一朵血花,血珠子在蔓延,一摸,还是温热的。只是,那手却从一开始的温热到现在的慢慢冰凉,紧闭的眼眸,嘴边的血丝,还有毫无气息的苍白脸庞,无不不在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她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她曾经的丈夫死了,已经死了。
她不敢相信,手指在他的脸庞四处游走,不停地颤抖。
“颜小姐,放手吧,楚斯凡他已经死了,我们也要封锁现场。”警长再一次开口。
这时,现场已经开始拉起了红线,法医也已经来了。楚斯凡虽然死了,而且还是在那么多人的眼前犯罪,但是他们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来完结此案。
“不,他没死。”即使是亲眼所见,但颜如佳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就是真的,她宁愿他不爱她,宁愿他狼心狗肺,至少人还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她也恨他,可她不希望看到他就这样子离开这个世界。
“斯凡,你醒醒,斯凡……”她痛哭,手指扯着领口不停地摇动,“斯凡,你睁开眼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颜小姐!”警长上前拉住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
“颜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警长不顾她的反抗拉开她,一边打眼色让法医队上前拿东西盖住尸体。
法医队会意,拿着带来的白布把尸体盖住。
颜如佳一看,情绪更加激动了:“斯凡,不要。”回头以一种极致的哀伤眼神看着警长,“警官,我求求你,你再让我看他几眼。”
“颜小姐,对不起,我们也要做事情。”警长看得太多生死别离的事,对这早就麻木了。他强硬把颜如佳拉走,见她依然不愿意,最后一咬牙把她给敲晕了过去,抱出会场交给守在大厅的颜东山夫妇。
颜东山看到女儿晕了过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叫:“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警长不卑不亢回答:“颜小姐情绪过于激动干扰了我同事的工作,我只好用强硬一点的方法把她带出来了。”
颜东山听完他的解释,气也消了,“不好意思。”接过颜如佳,坐到一边。
颜母疼惜地拂开颜如佳的额发,这个傻孩子,心里还是放不下的吧,不然也不会不愿意离开。哎,就算放不下那又怎样,人始终得为自己着想,如今,只有嫁给祁钰,才是对她,对颜家最好的出路,不管怎样,她这一次都不会任由女儿任性了。
而另一边的祁峰豪,刚才他在楚斯凡要对上官云凤捅下去的时候一度被惊得晕了过来,这时才幽幽转醒,一醒来,就猛地抓住旁边白旭的手,颤抖着声音问:“白旭,云凤呢?云凤她怎么了?”
“老爷子,夫人她没事。”
“那楚斯凡呢?楚斯凡他怎么样了?”
白旭没有立即回答,微微垂下了眼帘。
祁峰豪一见他这样子,更加急了:“你说啊,楚斯凡他怎么了?”
“老爷子,对不起,可能这事情会让你伤心,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体,楚斯凡他……”即使是觉得楚斯凡的下场是他自己找来的罪有应得,但是白旭还是无法说下去,咬了咬牙,他不忍心看祁峰豪的表情,转开头答:“他死了。”
祁峰豪早就预料到后果会这样,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心口极痛,呼吸困难地捂着心口,差点又晕了过去。
白旭见状,忙不迭拍着他的背脊帮他缓气:“老爷子,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祁峰豪老泪纵横,如果楚斯凡说的是真的话,那他就是兰馨的儿子,当年兰馨被赶出祁家,也有他的责任,他当初不相信那孩子是自己儿子的,只当她是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才怀上孩子,所以才把身怀六甲的她给赶出了祁家,现在想来,楚斯凡若不真是祁家的子孙,他怎么还会这么说,何况再认真想深一层,当年的兰馨一直住在祁家,根本就没可能与其他男人来往,那个“捉奸在床”也漏洞百出,难道真的是云凤她出诡计陷害自己的亲生妹妹?
他越想越后悔,对上官云凤的信任也随着想法一点点磨灭,最终剩下的全演变成浓浓的怒火,“云凤呢?云凤她在哪里?”
“老爷子,楚斯凡的干爹提出要和夫人私下谈一谈。”
“带我去,我要见那个人,我要见他!”
白旭看了看通向会场的通道,那里三步一个警察,想要寻找上官云凤和那个人并不容易,“老爷子,警方不允许我们现在见人,你再等等吧,他们应该就出来了。”
话刚落,就看到警员突然骚动,一个个往会场另一边的房间跑去。
出什么事了?
他心下一凛,紧接着听到其中一个警员跑出来报道给警长:“警官,那个老人服了毒,她毒气攻心,死了。”
什么?
祁峰豪和白旭同时怔住。
二十分钟前——
上官云凤与老人被警员送到一个房间,由于老人提出要单独谈一谈,他们便守在门口。
房间内,上官云凤抿着嘴,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他坐在轮椅上,一张僵硬的脸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她吞了吞口水,问:“你要和我谈什么?”
上官兰馨冷笑一下,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摸,慢慢地撕下自己的假面皮。
随着她的动作,上官云凤的眼越睁越大,最后震惊得连连后退,撞上桌子:“你,你,你……”
那一张脸,全是丑陋的疤痕,像蜈蚣一样歪歪斜斜,一只眼边有着十字型的刀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硬生生地划下去的。
“看到了吧,这些都是你的成果,时隔二十多年再看到,你是不是很开心呢?姐姐。”上官兰馨逼近,嘴边勾着诡异的笑,最后那声“姐姐”叫得十分的亲切,却给上官云凤一种像要马上进入地狱的极度恐慌。
“兰,兰馨!”
她一开始就猜想过这人会不会就是兰馨,但都被她自己否定了,可现在,这张脸时隔二十多年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她才知道是多么的自欺欺人。
“怎么,姐姐连叫兰馨一声妹妹都不愿意了吗?是不是做贼心虚了啊?”上官兰馨的笑容敛起,猛的把假脸皮扔到上官云凤的身上,吓得她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