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吗?”她在下决定的时候,眼前光线一暗,高大的景匀已经走到她面前问。
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给卓汐带来了什么困扰,眼神依旧淡淡,神色也很淡漠,仿佛只是在街上偶遇到普通朋友,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可是他们明明上午还一起去过陵园,拜祭过同一个人,而且从名义上来说,他们还沾着点亲。
“嗯,你先忙吧,我要回去了。”卓汐虽然觉得二人间的相处有些古怪,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便也只是淡淡的回应。
“我送你。”似乎还是没有感觉她的刻意疏远,景匀根本不问她的意见,转身就朝停车场走去,却听身后传来卓汐的声音,“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可以坐公交车。”
景匀脚步一顿,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
四周围拢的行人越来越多,卓汐不愿意成为焦点,更不愿意莫名成为新闻人物,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转身就走。
穿过重重人流,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中越走越远,卓汐能够感觉身后那道凉薄的视线追了一段距离,最终还是散去了。
坐在公交车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卓汐对自己在面试时的表现给九十分,可萧美的出现无疑对她是一个威胁,只看其他几个评委是否会站在公平的角度去评分了。
不觉又想到在洗手间时听到的话,想起自己已经离开本来的身体一百天了,宋鸥和萧美却还在因为参不参加百日祭典争论不休,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她不是华娱的二小姐,她们俩根本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
说到底,她们纠结的只是简悠然的身份,并非她这个人。
一想到前世的自己活得那般糊涂,与狼共舞尚不自知,还一直把简靖然当成最亲的姐姐对待,她交叠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长长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
这一切,她一定会讨回来的,一定!
月色透过公交车的窗外透射进来,洒在身上有种凉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转念想起了景匀,这个人让她感觉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从他身上透出来的冷漠让人感觉很不真实,仿佛不是生活在红尘万丈中。
这个人让她感觉有些古怪,但她已经决定同他保持距离,便没再多想。
回到学校之后,卓汐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幸好是夏日,衣服单薄不占多少份量,等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二点。
她给辛小锐打了电话,三人正在回来的路上,从影视基地回学校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而游欢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她肯定会先到。
卓汐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地图,找出公寓的位置后拖着行李箱慢悠悠的走过去。
月光如水,暑期的校园附近格外静谧,她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听着行李箱的滑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心情越来越平静。
从前的生活虽然有声有色,她却从来不曾停下脚步观察身边的人和物,更不曾想过将来会如何。
如果当时的她能够预见最后的结局,她还会活得那样恣意潇洒,继续夜夜笙歌的生活吗?
不,一定不会的!她一定会好好工作,在华娱占有一席之位,如此才能与简靖然抗衡,不给她机会侵吞简家的一切。
暗暗咬牙,卓汐提醒自己不能被仇恨冲昏头脑,她必须珍惜上天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回本来属于她的一切,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心中隐隐浮起汹涌的波涛,仿佛火山突然爆发,沸腾的熔岩在血液中乱窜,让她感觉灼热难耐。
卓汐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一下,压下体内的炽热感后,正欲继续前行,却听身侧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刺耳的声音让她皱起眉头,转头去看。
一辆深蓝色的跑车里,冲下来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她飞奔向人行道时,高跟鞋不小心在路面上崴了一下,结果身形一歪,直接就朝旁边的卓汐倒了过来。
“小心!”卓汐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扶,那女孩却已经忍不住,哇一声吐出满口的污秽,一股浓烈的酒臭味涌上鼻尖,卓汐瞠目结舌的看着T恤上的白色污渍,胃里也开始剧烈翻涌。
眼前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将那女孩子拉回怀中,皱眉说了句,“对不起,她喝醉了。”
卓汐抬起头,怔忡的看着他。
穿着一套白色休闲衫的男人剑眉英目,身形高大,容貌并不输于景匀,只不过他一双墨瞳中透着股忧伤的味道,令他看起来有些忧郁。
“没事,我回去洗洗就好。”卓汐此时哪有平常少女欣赏帅哥的心情,无奈的取下背包,想拿纸巾先擦一擦时,面前已伸过来一只温厚的手掌,掌心躺着一包纸巾,她犹豫一瞬,伸手接过来,“谢谢。”
卓汐拿纸巾清理污秽的时候,那女孩子再次忍不住张口要吐,那男子连忙扶她到路边的花坛旁,看着她哇哇吐个不停,双眉皱的仿佛能夹死蚊子。
简单处理了衣服上的污渍后,卓汐看了那女孩一眼,应该喝了很多酒,浑身散发的酒臭味十分难闻,心里隐约有些不快。
她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忍不住说了句,“女孩子最好不要喝这么多酒,醉酒容易伤身。”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回头再看。
身后还不断传来女孩子呕吐的声音,加上衣服上残留的难闻味道,让卓汐的肠胃很不舒服,只好加快脚步想早点去游欢那洗洗,远远听见那男子清润的声音传来,“封奕溪,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收拾残局?小南还在我这里。”
封奕溪?卓汐脚步一顿,脑海里涌起那个成日带着笑容,说话做事都不太靠谱的富二代,虽然他对每个异性都过份关心,可不得不说,他对简悠然也很不错。
久违的人,久违的生活弥漫在卓汐的心头,让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可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她再也不能放纵自己纸醉金迷,再也不能和封奕溪闲得无聊经常打赌了。
再睁眼时,卓汐涌起波涛的双眸恢复平静,继续拖着行李箱,沿着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人行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