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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喂。”霁在一块石头下和他打招呼。

雪紫听见声音还以为他是神氏的手下什么的,毕竟这地方来的人少之又少。一下出现两个不符合概率学的原理。

“来这里干什么?”霁萎缩着身子朝雪紫移过来问,他被狂风峡谷的风弄得比雪紫惨得多,他的衣服被吹得破破烂烂,像一个乞丐,话又说回来,他本来也像一个乞丐。

“找人。你是这里的人?”

“找人找到诸神之山来了,你也算强人了。知道神氏的禁令吧。”

雪紫说:“你管的着么?我愿意照到哪里就找到哪里?神氏的禁令算什么。就是神站在我面前叫我不准来。我要去也照样去。”雪紫被巷子里的风吹得口气狂妄。他暗中想如果这人是神氏的人,接下来应该会打架,他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不过如果神氏手下的人都这幅妆容,他还是先笑死得了。

霁说:“知道了,你是不服神氏,同道中人,我叫霁。你名字?”

“雪紫。”雪紫就这样被他拉成了同伙。

霁比雪紫早来这里一天,他昨天就来这里了,在这里歇了一晚然后才有力气站起来,他就是那个一往直前的人,诸神之山不幸被他选在了他旅行线路上,现在他要上去。当然不幸指的是他的不幸。

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面前这条几乎九十度的山路让他为难了很久,不过他还是决定用他的方式上去,那就是慢慢爬上去,他估计雪紫不能有比他更好的办法。

他是一个半人族人,半人族人如果不想忍受寂寞来这里干这件蠢事倒也不错。

雪紫绕着山走了走,这座山大得惊人,如果人们真的什么事情都要惊讶一番的话。

仰望过去,山不是垂直的,有一点点倾斜的角度,雪紫计算了一下,心中估略了一下顶上神氏宫殿的大小,应该有翼城一半的大小,里面是只有几个人呢,还是神氏和一大群人住在一起?

没人知道。

“怎么上去?”雪紫问霁的打算。

霁说:“你呢?”

雪紫说:“让我先看看你的方式。”

霁将剑扔进山石中,然后原地蹦起跳到剑上,在剑上一弹落到一块凸出的石块上,然后在那里看雪紫。

雪紫化成风,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提起他飞到了山顶。世界在他眼前转了转他便来到了他想到的地方。

神殿巍峨地摆在他们面前,雪紫说:“还是我的方法好一点。”

霁说:“怎么回事?”

他旅行全是白费,连遁术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旅行到底留下了什么。雪紫也不明白他们旅行的意义何在。神殿金色的光芒将他们身上疲倦的气息清洗干净,就好像被打到残血但是通到了下一关的游戏角色,官方给他们的奖励就是:又满血了

雪紫看完神殿才回答他的问题:“是遁术。”

霁都忘了他刚才问了什么。

一个大力金刚士在一团光中生出来,挡在他们面前。

他声音像是清脆的金属被敲时发出来的。“大胆,竟敢擅闯诸神之山。”

雪紫上前说:“我……”

大力士是个急性子,不待雪紫把话说完便冲上来,雪紫一招把它撂翻在地,然后他化成了一束光,回到神殿的墙里,估计没有什么脸面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雪紫上前大力敲门。蹦蹦蹦的声音在天空边缘响起,半人族的大地上响起了雷声。雷声响了好久也不见雨点下来,这时伊丝在望着诸神之山。

看来第四神不打算为他开门,他敲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喂,我们先等等吧。”霁冲他说道。

旅行家始终是旅行家,说到底还是怕事,当然他既然敢来这里已经能证明勇气。勇气不管什么用,如果他能活着回去再给别人讲讲他上诸神之山的故事那就够美了。

想着这一点,他决定劝阻雪紫。

雪紫也敲累了,停下,来到天边,在天空边看天空,天空全是暗黑色的,不是因为乌云,在这里看天空就是蓝色的,正常情况就是这样,在人间看天空天空正常情况下就是蓝色的。

暗黑色的天空,雪紫就想到伏安多这家伙,伏安多这家伙身上有神的气质,那是因为他总是表现得很大,无边无际,无所约束,仿佛他的生命可以无限衍生。

“你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雪紫想起来又问问霁。

“为了,梦想,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到这里,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神氏不准人来这里。”

“梦想!!神经病。”雪紫嗤之以鼻。这个目的让他意外之极,但之前他对霁来这里为了什么没有什么意思。

“很多人都这样说。说着说着后来我就不肯更改这个梦想了。”霁神色有些无奈。

“那你还来,老实说也许我不该带你来。”

“对了,差点忘了感谢你。是你带我上来的。”

雪紫说:“不用谢,你别死在这里才好。说起来你的梦想也够怪的。人要是有一个怪梦想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也这样认为。”

沉默了一下,在神殿的光辉中他们都有些迷醉这种气氛。

“对了,你梦想实现了,有什么感觉。”

霁伸了个懒腰,说:“好累啊。”

雪紫说:“会不会有点后悔。”

“是有一点,我要是不来这里我还可以去做很多事情,我以前有很多梦想,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这个。不过我选择别的梦想实现后应该也会后悔吧。”

“你还有什么梦想。”

“哦,这说起来就多了,我喜欢一个姑娘,对不起,半人族好像没有感情,那我就没喜欢她,她和我上过床,不知道是不是和别的男人也上过床,我答应给她修做房子,当时一丝不挂时候说的胡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话。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打算给她盖房子来着。”

雪紫听故事有些入迷,不经意间注意到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脸不太对称,他头发蓬松散乱将半张脸遮了起来,他这张脸也算是一种特色。

“不过后来我还是决定来这里。”霁站起来呼吸了一口空气。脸上满是愉快,很享受梦想成真的感觉。

雪紫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是那座流动着异光的门,他感到厌恶,蹑手蹑脚上前,突然发力,一下子将门推开。

这动作毫无预兆,霁完全没来得及阻止,他惊慌地问:“你在干嘛?”

雪紫说:“我和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实际上他想起刚才和霁在悬崖边谈人生谈理想有些搞笑。

霁像被利用了一般瞠目结舌。

仿佛雪紫和他聊天是为了麻痹神氏,然后雪紫出其不意打得神氏措手不及,他不敢想像这些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神殿门开了,里面的景象在光芒散开以后慢慢在他们眼中清晰,里面的景象是,正方形的高楼不断拔地而起升进天空然后突然碎裂,又继续爬起。无止境的破碎再完整,完整再破碎。轮回是神殿的主题。

这里时而像是繁华的都市,转瞬却又成为了废墟。

雪紫进入了神殿在神殿里对霁说:“你留在这里吧,要不然你就跳下也行,反正你的梦想完成了,犯不着进来送死。”

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话。霁不知哪根神经出了错,说:“我也要进去。”

雪紫说:“那随便了,反正门已经开了。”但他突然想起门开了还可以关上,所以当他看见霁要进来的时候,提前关上了门。将霁关在门外。本来他不想干涉任何人的自由,如果霁选择留在外面他就不用扮演这个恶人了,霁选择了进来,他只好关上门,阻止这一出悲剧的发生。如他所想带霁上来就是多事。

现在他一个人站在这神殿,这里除他以外看不见一个人,之前的那个金刚大力士不堪一击后明显这里的小角色都不愿意贸然出来了。

他向前走,身边不断有高楼拔地而起,却都没有干扰他的意思,这里其实不像是一座宫殿,像是一座城,孤独的城,无论神魔居于高位终将孤独。雪紫走着心理发毛,神氏也许正是想用孤独击垮他。

用他的选择击倒他。

四周安静了,在伸手可以摸到天空的地方。

雪紫踢开脚边一块当路的废木板,废木板飞起来后,他看见木板上写着字,是十七世纪的半人族文字“藏头楼”。是旁边破旧的楼的名字,雪紫停下来注视着面前的那栋楼。

纯粹石块码出来的楼。那栋楼地下残旧不堪,墙体也歪歪斜斜的,但上面还在不断上升,在接近天空的地方一层一层地长高。

“看什么看,滚远一点,尸体。”楼顶忽然身处一个脑袋冲雪紫嚷道。

那人露了一个头马上又缩回去了,楼暂定了一瞬间又开始继续增长,雪紫决定走进了楼中,他要上去看看那人,显然那人勾起了他的兴趣。

楼里面也一副要踏了的样子,透过墙体的裂缝能看见外面的世界正在疯狂地碎裂与爬起。他跑上楼道,那楼道被他一踩几块砖头也掉下楼去,他加快跑了速度,最后几乎是用遁术在运动,刚才和和霁上来耗费了大量遁术需要的力量,他再一次使用遁术,呼吸都有困难了,但他还是一口气爬到了楼顶,数不清多少楼,他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人正在不断砌墙,他的站起来头就伸进天空了,他把头从天空伸出来,停下手中的活,这栋楼便停止了生长,他恶狠狠地对雪紫说:“你跑到我的楼里来干嘛?”

雪紫说:“我找人。”

那人冷笑两声说:“找人找到诸神之山的顶上了。你真是不怕死。”

雪紫说:“我怕死。可是死亡并不在这里。”他要是不怕死在幻境中也许他就那样死了。

那人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过身去。

“你是谁?”

“管你什么事?”那人的口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一直咄咄逼人也是要耗力气的,显然他有些无力。

“这里的楼真奇怪。”

“奇怪吗?一点也不奇怪,我们都不把它叫做楼,把它叫做梯子,我们搭着梯子去更高的地方,你们这些凡人根本不能理解。”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了解。”

“你们要是了解就会向我们一样搭着梯子上诸神之山来。”那人突然大笑。他笑着又修建了一层楼,这栋楼便接到天空了。

雪紫还没有反应过来,楼便碎裂,失去身体的身体跟着石块一起掉落下去,他和那人都站在了废墟中,四周扬起尘土,随后又沉积下来。

那人蹲在石块中翻.弄了一会儿,神情沮丧。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雪紫说:“我找人,迪亚克。”

“什么迪亚克?”那人侧起头像在思考他的问题。

“迪亚克,第四神慕雪的儿子。”

“慕雪怎么会有儿子,你神经病啊。”

雪紫自己被一个神经病骂成神经病有一种被人先下手为强的痛苦。这里还在不断有楼升起倒下。那人站直身体,手握成拳头放到额头上,四周的碎石忽然飞扬起来,雪紫和他身边变成一块空地。然后他又开始了在空地上修房子,仔细看就能发现每座房子里都有一个人。

很快,那人已经修好一层楼,雪紫来不及被困在了他的屋中。

“你应该去找慕雪好不好,别呆在我这里。”那人提醒雪紫。

雪紫觉得他说得没错,但是他新建的屋子没有门。雪紫有些茫然。

然后楼就碎了。

那人说:“真糟糕,每弄门,差点被困在这里。你快走。”

于是这一次雪紫退的远远的,看着他又一次修好一层楼,层层高楼往上继续,这里的事情永远在轮回。雪紫离开了这里,这里给他的信息就这么多,当然这已经够多的了。

街道进入了一个新的境地,雪紫彻彻底底把神殿当作一座城了。这座城里住着的全是疯子,就好像当初的睡魔镇一样。想到这里雪紫便想起怎么回事了,这里像是睡魔镇,这不是有感而发,而是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他想起这里像是睡魔镇。

每一座在上升的高楼里都住着一个疯子,他们在不断地修建高楼,和神原上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的高楼。他们每一个人修建的房屋都具有各自的特色,这点上看又像是一群艺术家,刚好,艺术家一般都是疯子。

雪紫在这些楼的夹缝里穿梭,在某一栋楼里会住着他要找的人迪亚克。那个半人族曾经的领袖,他本该死了的,但是他身上有神的血脉所以还没死。

而雪紫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不变的是寻找。

他走在这孤寂的地方,眼睛不住地在往周边看,人的心理在不同地方会有不同的表现,这里天空暗黑,城池倾灭,压抑得出不了气,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么沉重的寂寞。

“那是个凡人?”

雪紫快要走到另一个边缘的时候,空间里突然响起了这句话,自遥远的地方而来,仿佛来自天空。不过天空并不远。

“不像一个普通的凡人。”

遥远的地方,那是两个人在聊天。一个惊讶雪紫是凡人,另一个说雪紫不平凡。一个又说:“他不怕慕雪降罪?”

另一个说:“也许他知道慕雪现在不在这里。”

“残光呢?残光居然放他进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残光不是他对手,他还这么年轻,修为却世所罕见。”

残光就是雪紫认为的大力金刚。

对话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所以雪紫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候身边的一座房子倒了,石块落下的声音像是细雨般千点万千,等房屋灰飞烟灭,远方的人还在说。

“……风徒族最近的事情真是让那些家伙费劲了心思,你说这人是不是风徒族人?”

“不像,看上去像是精灵族人。”

“他来这里在干什么?”

“不知道,过去问问吧。”

“你越来越像凡人了。”

“你忘了,我们以前本来就是凡人。”

远方一栋楼瞬间碎裂,石块中一个人走了出来,他灰头土脸的身上布满尘土,和这里所有人一样,尘土下还有一层细微的光辉,也和这里很多东西一样。

雪紫站在那里等着他,他没有食言,晃到了雪紫面前,“嘿,凡人,来这里干什么?”

“你好,我来找人,迪亚克。”

“迪亚克?”

“在人间我的名字叫迪亚,有可能在流传中被人们简约了,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雪紫打量着他,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口气倒像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这里最后一次去神原是在五百年前,你确定你找的人在这里?”迪亚说,他的品行里还保持着乐于助人。

“是的,他是第四神的儿子,我想他住在这里。”

“第四神的儿子?”迪亚克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神情,可以证明每一个听见雪紫说这句话的人都会又惊讶的神情。迪亚却比其他人要好得多,他没有高高在上的模样,他选择的是怀疑自己的常识。“慕雪有儿子?”

神氏有儿子这件事情在这里看来是荒唐可笑的,神没有七情六欲,他们怎么会有儿子?

雪紫反问到:“没有吗?”

迪亚摇头说:“不知道,理论上是没有的。而且这里也没有一个叫迪亚克的人。你确定你要找的不是迪亚?”

雪紫说:“确定。”他用直觉在判断。

迪亚说:“那你继续找吧。”

雪紫说:“没地方找了,这地方都走完了。”他并没有走完神殿,但他却那里也去不了,这里地方大多是封闭起来的,每一个人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别人进不来他们也不出去,迪亚个例外。

迪亚的脸突然阴暗下来,他和雪紫是面对面站着的,突然间的变化自然是因为有事情发生,雪紫感受到了,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压力。

于是二人都默不作声。

身后的压力是与生俱来的气息,像是一头雄狮在靠近人,等了一会儿,雪紫砸吧着嘴转过身。压力的来源是一个人,或者神,雪紫本以为他就在身后面,至少不会隔得太远,结果判断失误了,他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压力依旧存在,他能感到那种力量贴在胸前,将他的衣服往身后扯。

雪紫差点以为那只是一阵稍强一点的风。

他暗自吸力将自己身形稳住,那股力量却越来越大。终于在神殿的边缘,突然一道刺目的亮光坠落到大地上,一瞬间世界变得惨白,雪紫不得不抬手挡住眼睛。同时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也达到了极致,他眯着眼透过指缝追寻着光亮的源头看过去。

光源处一个人傲然站立。

力量来源于他!光亮也来源于他!

雪紫的视觉和听觉都被他弄出来的动静填满了。好在雪紫还能站立在这里,还能站稳,就好像在狂风峡谷里面,虽然前方全是阻力,他依然能控制自己。

那个神一般出现的人物,就是神。第四神慕雪。

神迹的光辉被这里的人见证以后,他将力量和光芒都收回到身边。雪紫能感到压力在缩回去,而天地重新暗了下来,只剩下第四神继续耀眼。

神殿里所有的楼都摧毁,地上全是碎石,那些修起高楼的人全部躲了起来,废弃的神殿只有雪紫和第四神站在中央。

雪紫放下手臂,问:“你是第四神慕雪?”

声音在墙壁上回荡,这地方和人们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人们都以为神殿是金璧辉煌、无限风光。这在人们关于神氏的记录中可以看出来。

慕雪凛凛地看着他,在思考一个千古难题般。

“你不允许我来这里?”

“不,我不允许凡人来这里。”慕雪开口说话,好像在对空气说。

“我也是凡人。”雪紫认真的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移动之处,他的小指抖了一下,他眼睛眨了一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雪紫倍加留心。

“你也是凡人。”慕雪突然抬起头,这个动作是他出场以后最大的一个动作。远方,他背后的天空突然砸向雪紫。

整整的一块天空突然朝雪紫扑来,雪紫根本无处可躲,他只能干站着看着天空像食人的怪兽般。比之前力量强数十倍,慕雪看来是想把他撕成碎块。

凡人,你必须听神氏的话。

例外是:当神氏像杀你时,却杀不了你。

暮色光线夹杂着恶风的力量在雪紫身上来来回回,那天空化成鹰的利爪,刺进他的肉中拉扯。痛苦是有的,要不然慕雪就太没面子了,仅仅是痛苦,雪紫感受到肉体的痛感,无力仿佛要死了般。但是他不会死。也不会像那些倒下的楼一样不堪一击。

天空又合上了天空,雪紫还是站在慕雪面前。

他得意地笑了笑说:“怎样?”

慕雪说:“不错。”

雪紫知道慕雪没有用全力,但是不管对方用何种招式,他都要这样应付,也许某一找之后他死了。

迪亚这时从石块底下爬了出来。他在雪紫身后,他爬出来躺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于是就睡在了那里,他劝雪紫说:“你还不快走,别逗他发脾气。”

雪紫上前两步,走近慕雪:“我是来找人的,伊丝你知道吧?”

迪亚摇了摇头,装死在地上。

慕雪说:“她叫你来的。”

雪紫说:“不是不是,我来找一个和她关系密切的人,迪亚克,传说是她的爱人,你的儿子。”

慕雪说:“她没有爱人,我,也没有儿子。你也不用再寻找。”慕雪要把他留在这里,杀不了他,但是要把它留在这里。

雪紫在想慕雪话的意思。

然后他就被留在这里,慕雪把它绑了起来,绑在一个圈子里,然后慕雪杀死了迪亚,一道光从慕雪手中飞出,刺穿迪亚的心脏,泥土因此染上了一抹殷红。

霁坐在诸神之山第四峰上轻吟他自编的的曲目,他喜欢哼些小调,神殿的门关上了,他只能看见这是一座华丽的宫殿,金色的墙体将里面的秘密密封,进去过的人从没有出来……

雪紫被困在了一座楼里。石头自己站起来,将它围在中央,他打不破这座楼,无奈地看着楼越长越高,最后长出房梁。他就被困在了屋中,这屋子没有门没有窗,只有一个功能:困住他。

他也知道慕雪肯定会用什么招式对付自己。所以他被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反抗,他试探了一下后便停下来,打算先休息会儿。

外面这时候,慕雪的光正在杀迪亚。迪亚跑出了他的城所以就得死,雪紫没有看见那一幕,也就不知道慕雪会在杀了走出他禁忌的人。

神殿中,很多座这样的楼都重新生长起来,每一座里面都困着个像雪紫一样的人。

戴着银色面具的安谧尔终于上来了,他是一个剑客要靠身体的力量攀爬上来。霁正在唱歌看着他冒头出来。

“使徒?”霁淡淡说。

“和你一起上来的人呢?”

“进去了。”霁指指神殿的门。

墙上的光芒还是将人的疲惫洗干净,安谧尔走到门前,他没有像雪紫那样鲁莽地敲门。他先在门前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能看见一道光从地上飞进了天空。暮雪又离开了这里。

安谧尔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在门前犹疑着。

霁说:“你也要进去?”

安谧尔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霁又说:“你跟踪他?”

“是的。”

“他犯了什么事。”

“杀人。”

杀人。霁默念着这两个字,这可是大罪。

安谧尔主观上并不愿意说出这个结论。杀人,两个字在诸神之山上回荡,雪紫听见了,他在黑乎乎的楼里听见杀人二字,忽然感到一丝兴奋。

安谧尔也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他在追寻一个杀人凶手,他必须继续下去现在他是半人族的使徒领袖,他不能退缩。

神殿的门打不开,像是一堵墙,他用了最暴力的方法,直接将门劈开。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

他将神殿的门劈开了,门轰然碎裂,发出隆隆的声音,他控制不好剑的力度,比起雪紫将门悄悄打开的手法差得太远。

神殿从此将有一个出口。

楼里的人们透过出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包括雪紫。墙壁裂开了一条缝,像是被剑劈开的,雪紫透过缝就看见他。

他提着剑站在众多目光的交点,还好他有一个面具可以隐藏他的心虚。

雪紫从裂缝中钻了出去,走到他面前。其他人也纷纷从各自的屋子中走出来。

“你跟踪我。”雪紫责问他。

“你杀了人。”

“我说过我没有杀人。不过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神殿打开,我们还一直出不去。”

身后的人点点头,赞同雪紫说得对。

安谧尔说:“我不是来救你们的,我只是想继续跟踪你,没想到被你发现了。我还是把你当作凶手。”却没有办法证明,他不是侦探,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死人,现在居然要被来办案。他唯一的线索就是凶手是雪紫,其实他和雪紫一样,寻找不到寻找的东西,因为他们都没有任何寻找的方法。一切的行动皆浑浑噩噩,毫无章法。

安谧尔想过,如果雪紫不是凶手那么他会束手无策,如果雪紫是凶手,他还能跟踪一下雪紫。

雪紫突然想到一件事,大笑起来。

笑完,雪紫说:“你不会是想等我睡着了,胡言乱语说出我是凶手之类话的时候趁机抓我吧!”

真正可笑的是安谧尔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他们谈话的时候,身后的一些人忽然飞起来离开了这里,像是烟花绽放完落向不知名的地方,雪紫还在想着他的想法觉得好笑。

安谧尔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那些在这里困了很久的人终于脱离了牢笼往天边飞去。城还在,楼还在,这里的一切忽然变正常了,墙壁上的光辉暗淡下去,最后变成普通的城墙,身后的人越来越少。

雪紫终于把他的笑话咀嚼到没有味道。他看向身后,原来这里有人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现在这些人还全部走了。

安谧尔喉结因为不安在滚动,“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神殿里都是些什么人?

安谧尔将这个问题抛给雪紫自然是徒劳。雪紫说:“对啊,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神殿里的人作鸟兽散,墙壁上落下一排尸体,尸体的名字都叫残光,他们是这里的守卫。

安谧尔说:“他们好像是神氏要抓的人。”

雪紫想了想,明白了安谧尔在想什么,他说:“这下你惨了,把神氏要囚禁的人全部放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对了,慕雪本来还想关住我,现在我也可以逃走,哈哈哈,你死定了,慕雪不会放过你。”

安谧尔的脸愈发冷漠,将所有表情都藏起来。对于雪紫的幸灾乐祸没有表示,他走向还留在这里的人。

“请问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他用他知道的仅有的礼节说。

“这是慕雪的宫殿啊。你把他宫殿毁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安谧尔脚下发软,但还是站得相当直。“前辈,我想问一下你和第四神的关系是……他们和第四神的关系是……”

“我和他们都是慕雪的敌人,他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你救了我们。”

安谧尔反倒冷静下来,他不是一个容易惊慌的人,惊慌来源于不稳定,现在事情已经稳定,那就是他得罪了神氏,所以他也不再惊慌。

他点点头说:“那前辈你为什么不走,待会第四神回来了……”

那人说:“第四神,一时半会回来不了,他总有他的事情要忙,我其实还不太想离开这里,我还有一个问题本来应该在这里思考清楚。咦,你这个面具……”那人指着他的面具挠头在想什么。

安谧尔说:“前辈我先告辞了。”

“等等,你这个面具是我的。”那人忽然激动地说。如同看见一个老朋友般。

安谧尔说:“你是吉安罗塞。”

安谧尔说完慌忙掩口。想起了那个禁忌“不要说出我的名字,那会唤醒我的灵魂”

他面前的人念着“吉安罗塞”这个名字,忽然大叫:“我是吉安罗塞”。他仰天撕裂般又喊出这几个字“我是吉安罗塞”。

银色面具一下子碎了,一下子又在那人脸上形成。

吉安罗塞。

安谧尔才戴没多久,银色面具便离他而去,脸上没有了那个东西他感到舒服多了。

这也让他的表情缺少掩饰,他脸上的害怕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吉安罗塞半边嘴角弯起,他平静地说:“原来我叫吉安罗塞。”仿佛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他拍着手很有节奏地重复他是吉安罗塞的话。直到停下。突然他抬起头说:“你们是来帮我的?”

安谧尔四望一遍,能走的人都已经走了,除了吉安罗塞只剩下他和雪紫。

安谧尔说:“我已经帮你出来了。”

吉安罗塞说:“那不够,你们是来帮我对付慕雪的。对吧!”

雪紫笑着上前来。因为吉安罗塞的话里加了一个们。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不是人,我也是神,叫我是魔也可以……”

安谧尔伸了个懒腰,说:“慕雪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是半人族人吗?”

“是。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得回去了。”

“你不愿意跟着我?我的半人族子民?”吉安罗塞像是疯了。

安谧尔骨髓发凉,他只是不说出来。他先是坏了慕雪的事,然后又犯了风徒族的禁忌,现在他想滚得越远越好。

吉安罗塞近乎用哀求的声音问他“真的不愿意吗?”更加像疯子。

安谧尔转身不想看这一幕,这也算是一个答案,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吉安罗塞掠到他身边,以指头做剑狠狠地插向安谧尔后背,安谧尔没有预料他态度反差这么大,竟然想要杀他。

这是触犯禁忌的代价,吉安罗塞不是一个理智的人。他的灵魂被唤醒。

安谧尔反手试图扣住吉安罗塞的指头,他碰到了,但就像碰到一把剑一样,他的手马上被划开一条口子,不自觉地便想放手,如果放手,那两根指头便会插进他的要害。

安谧尔手抖了一下还是只能硬生生扣住吉安罗塞指头。

雪紫这时漫不经心在点了一下吉安罗塞的衣服,冰瞬间便将他包裹了起来。

雪紫帮安谧尔解了围,安谧尔仓皇跌倒在了地上。雪紫说:“看看,看看,我要是杀人凶手我就不会救你,对吧。”

安谧尔呆看着地面,他现在的感觉就好比一个做了十几年的美梦碎裂。一败涂地。

他点点头。

雪紫说:“没事,我不怪你。起来吧。”

同时冰在碎裂,雪紫刚才使用的恶魔之吻可以说是神原上最厉害的,吉安罗塞竟然这么快就要挣脱了。

雪紫说:“也好,你们斗。”

安谧尔站起来,拿出那把著名的剑灵。

时间被慢放后,冰块裂开的细纹像是缓缓流淌的河流。安谧尔注视着,等待他的是一场恶斗。他现在心情糟糕之极,正需要一场打斗。

河流终于流得满地都是。吉安罗塞双手张开,手中也出现一把剑。

“跟着我吧?”这一次他问得倒颇为正经。

安谧尔显然不能改变主意,何况他已经准备好了。他正在暗骂神经病,完全没有把对方当作真正的吉安罗塞。

吉安罗塞得到了答案。擦拭了一遍他的剑,那把剑暗黑沉重,一直跟在他身后。

雪紫退的远远的,打算好好看一场戏,剑术的对抗是最具美观性的,每一招一式都需要精微的计算,这一点他最清楚。然而当他看清安谧尔使的剑法后才想起并不是每一种剑法都需要精准的,大象无形,据说最高的剑法没有招式。

安谧尔使的是花杀剑法,无招无式。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的剑法就最高,人们总喜欢吹捧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有人说最高的剑法是以快见长的。在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对手杀死。

诸神之峰顶上,这一战后来被奉为十大经典对决,这是两种风格巅峰时期的对撞。吉安罗塞的剑法快准,他是这类剑法的开创者,每一次都好像要将安谧尔斩于剑下。安谧尔每次却都差一点中招,在最精准的那一点上他的剑总是指引着他调到破解的地方。

第四峰上,剑鸣如同风铃,摇曳着人间的岁月与光影。

但是这一战是没有结局的,二人打得正酣,慕雪出现了,带着他璀璨的光芒和收敛不住的力量。

吉安罗塞和安谧尔的招式都没法在用,像是在水底一般,二人剑咬合之后弹开,一场大战因此终结,后来有人说是吉安罗塞赢了,因为这样安谧尔疲于防守,耗下去他的剑招会出错,以至于最后被吉安罗塞斩于剑下。但是也有人说安谧尔赢了,因为吉安罗塞的剑术需要充足的体力所后备,安谧尔的剑术则更多借助剑的力量,这样耗下去吉安罗塞会失误最终被安谧尔抓住机会,一招杀死。两个争论这个问题的人在有间客栈打了一架。这是后话。

安谧尔和吉安罗塞停手了。

慕雪的力量没有把三人弄得怎么样。

强大的气劲之后,光芒重新收回去,力量也重新收回去。慕雪站在那里,面对的是雪紫、安谧尔、吉安罗塞三人。吉安罗塞脸上出现疯狂的笑容“哈哈哈,你回来了……”

慕雪说:“是你毁坏了这里?”他侧着头看向安谧尔。

安谧尔想了想说:“对,是我。”

吉安罗塞的剑突然扬起,光芒从剑身一下子亮到天空,他狠狠地砍向慕雪。口中说着一些狂妄的话。那把剑自上而下,如果之前他使用的剑法是快准的话,这一剑只能用稳来形容,剑身发出的剑气比灌满天地,慕雪没法躲避,这股强劲的力量和慕雪刚才带来的力量一样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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