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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娶个王爷做娘子

于丽娘听到这些话,面如死灰,几乎要瘫倒在地。

墨非烟气的破口大骂:“聂子然,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你有没有点人性?”

林玉堂上前扶住于丽娘,气愤的手脚都哆嗦起来,对着聂子然大骂:“聂子然,你这个没禽兽不如的东西,枉我当时还帮你,我真是瞎了眼!”

聂子然冷笑:“那是你自愿的,与我何干?”

聂子逸愤而上前:“聂子然,从今天开始,我也与你断绝手足之情,我们若是有碰面的机会,一定是兵刃相见,绝不留情!”于丽娘虽然不是他的亲娘,至少他也叫了二十多年的二娘,听到聂子然的话,他真想狠狠的给他一记耳光,打醒这个懵懂冷血的家伙。

面对这么多的人指责和漫骂,聂子然仍然无惧无畏。想要成就一番大事,自然要心狠手辣,当然要舍得放弃,只有舍去,才能得到。这么多天的征战,让他变得格外冷血和噬杀,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赢,除了这个,他什么都不再关心!

他抬起头,声音漫漫扬扬的开散了去:“你们什么话都不必多说,我一定要困死你们,让你们活活饿死在易州城!”

墨非烟寒了脸,带着一股俏煞的清、俊秀的丽,站在城楼之上,以一种无畏无惧的神色面对着聂子然,冷声道:“有本事你尽管来吧!你这种败类,连母亲都不认,简直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你还配做人吗?”

若是别人这样痛骂,聂子然倒也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可惜他对墨非烟的积怨太深!如果不是墨非烟得了王爷之位,他也不会毅然谋反,这一切都是拜墨非烟所赐!他一言不发,直盯着墨非烟,忽然弯腰,从背后的疾射出一只箭来,誓要把墨非烟力毙于箭下。

看到冷箭射向自己的时侯,墨非烟懵了……不是她不想避开,是她根本就避不开。她一点武功也不会,反应更是比习武之人慢上几拍,眼见冷箭已经到了面门,大脑的反应居然不能指令到身体,她眼睁睁的看着冷箭到了面前,就要射入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股涌动的力量把她推开,在她还没有意识过来,就听到“嗤”的一声响,那应该是箭射入身体的声音。接着就听到聂子莹的一声尖叫:“三哥!”

这一声尖叫,让墨非烟完全明白过来了,是聂子逸及时推开她——他虽然推开了她,却避不开这机括弹出的一箭,箭头自下而上,贯入他的右胁,力道之强,让他禁不住跌坐于地。

墨非烟下意识的扑过去,扶住聂子逸,眼眶中溢满了泪水,颤声问:“你,你怎么样了?”

此刻的聂子逸,就像那天在城外的醉酒狂吐时的情形,虚弱的简直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推倒。他那张俊逸的脸上,仍然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全然不在乎这些伤痛,连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似的,那样的漫不经心,“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方正变了脸色,急唤军医。

林玉堂和于丽娘都围了过来,忧心的看着他的伤,一句句的问:“逸儿,你没事吧?你不会有事的。”

聂子逸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仍然笑得像个顽童:“舅舅、二娘,以前我不懂事,多有冒犯,请你们多多见谅。”

这时祁远和聂凌霜也冲到他面前,祁远忍不住调侃他:“都伤成这样,还能说出来人话,应该问题不大。”

聂凌霜恼恨的瞪了丈夫一眼,看着那只长箭,心疼的哭了:“逸儿……”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哭的时侯,还是先把逸儿抬下去,让军医救治吧。”

墨非烟当然要陪着聂子逸下城楼疗伤,临下楼她又叮嘱方正:“城门紧闭,若万一聂子然进攻,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城门,千万不能让他攻破。”

“你放心吧。”方正一诺千金的保证。

两名士兵抬着担架把聂子逸送下城楼,中箭的地方不断的流出血来。墨非烟从没像现在这样怕看到血,只要一想到聂子逸是为了她才中这一箭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可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个王爷,所以就算是流泪也一定要忍。

军医观察了箭伤之后的,让几名士兵按紧了聂子逸,自已两手握住箭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箭给拔了出来。一股血箭,顺着箭头拔出,而飙溅出来。军医忙上药,包扎伤口,动作一丝不苟,有条不紊。

“他伤的严不严重?”

“这样的机括弩射出来的箭要比普通的箭力量增强三倍,箭尖入骨,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却也不是小伤。要想全部复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墨非烟只听到了前面的话,就已经两腿发软。这时聂子逸因为疼痛和失血,已经陷入昏迷。

“喂,他没事吧?你不是说没有性命危险?”墨非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急切,狠命的抓住军医的衣领,简直快把军医晃倒。

军医镇定的回答:“王爷不必担心,三公子失血过多,伤口又深,昏迷是难免的,只要晚上不发高烧,就没有太大问题。”

“那他要是发高烧呢?”为什么所有的医生就话都是大喘气?他不知道家属都快急死了吗?

“发高烧就有可能伤口感染。”军医再又观察了一会儿,翻了翻聂子逸的眼皮,依旧淡定的道:“三公子身体强壮,应该可以挺得住!”

墨非烟听到这里真是火冒三丈,这军医是什么态度?身体强壮就不会发烧么?尼玛啊!这坑爹的军医!正想发作,看到军医转身去照顾别的伤员,满肚子的气顿时发不出来,只好命人把聂子逸抬回去。不管怎么说,聂子逸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一定要照顾他!

失血的缘故,聂子逸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小扇似的一排。虽然是在昏迷当中,依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原来潇洒俊逸的轮廓。墨非烟真心发现,原来自己好像没那么讨厌他,改变后的的聂子逸,身上有着与往日不同的优点,每一个进步,每一个发现,都会让她欣喜。让她最出意料的,居然是他会舍命救他?难道他真的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吗?

这样的想着,便看到从他额头流下的汗越来越多,脸颊也变得通红——显然已经发烧了。按着墨非烟对发烧的理解,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把凉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希望尽快能把他的体温降下来。

晴空有云,远方的天空掠过一道白色的影子,随着影子越来越近,渐渐变成原来的模样,原来是一只信鸽。

看到这只信鸽,聂子靖的眼睛就陡地亮了。不用猜就能知道,这一定是从易州飞来的信鸽,带来的必定是家乡的消息。掏出寸余宽、缚在信鸽腿上的纸条,聂子靖脸上的神情就越来越凝重。再看一遍,那双大手竟然在轻颤,看了三遍后的,聂子靖的脸色就显出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愤怒。他转身朝房中走去。

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朝服,红袍绘狮,金鱼袋,足底更是一双白底皂靴。

走至拱花门,和长乐公主高凤鸾碰了个正着。

算起来已经和高凤鸾成亲将近一年了,高凤鸾已经过了十三周岁的生辰,身段开始变化,腰身纤细,胸部也渐发育,有种含苞待放的少女体态。她是景帝的长女,也是景帝最宠爱的女儿。个子虽然还没长成,却出落得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有着青春少女的可爱和美丽,也有着贵族千金的高贵气质,年纪虽幼,十分天真。看到聂子靖往外走,她不禁叫住了他,“靖驸马你打算入宫?”她从来不叫他哥哥,也不唤名字,只叫靖驸马。

聂子靖朝她微微点头:“我现在急需进宫求见皇上。”

高凤鸾偏着脑袋想了想,问:“你到皇宫,能见到父王吗?”

聂子靖摇头,他不确定。不过,无论皇帝见或不见,他都要争取见上一面。

“那我陪你一起入宫吧?我好久没见父皇了?”高凤鸾显得兴致勃勃。她和聂子靖虽然成亲年余,却因为她年纪尚幼,并未行夫妻之实。聂子靖对她固然谈不上感情,更无关于爱,只当她做小妹妹看待。听到她这么说,聂子靖的眼睛亮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即刻入宫。”他知道,有了长乐公主这个护身符,求见皇帝的胜算就大许多。

两个人来到皇宫之后,小太监看到长乐公主进宫来了,根本就不敢怠慢,通传之后,很快把两人引到了尚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

听到女儿稚气的声音,还有聂子靖那低沉的嗓音,景帝高齐不禁放下朱批,朝二人笑道:“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入宫来了?”

高凤鸾笑道:“儿臣多日未见父皇,着实想念,所以和靖驸马一起来了。”

聂子靖的脸色很难看,他直接跪倒在地:“臣有要事请求父皇,求父皇成全。”

精明如高齐,怎能不知聂子靖的来意?沉吟片刻后,才道:“你起来说话。”

聂子靖这才敢立起身来。说来真是可笑,他和皇帝小不了几岁,却娶了长乐公主。老实说,以他的年纪,若是成亲的早,以长乐公主的年纪绝对可以做他的女儿,可是现在,长乐公主却是他的妻子。

“皇上,现在叛贼围困易州城,易州城岌岌可危,臣请求皇上开恩,允许儿臣能够带领人马,打败叛军,解易州之危。”

高齐微微一笑:“若是别的事情,朕一定答应你,可现在叛军是你的兄弟,朕怕你到了战场,不忍下手。”

“但是现在易州被困,若是让叛军攻入城中,那我们晋王府岂不是岌岌可危?”

“晋王府是你的家,同样也是聂子然的家,我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的家没有一丝眷恋之情,甘愿破坏?”高齐对聂子靖的不信任可见一斑。

聂子靖正色道:“倘若聂子然那个叛贼尚且顾及一点骨肉之情,就不会毁了晋王府百十年的清誉,更不会带兵攻打易州。”说到这里,他又俯身跪下,“臣请求皇上开恩,准许臣把那个叛贼捉拿归案。”

高齐依然不允,高凤鸾有些急了:“父皇,你就答应靖驸马吧?你看他多可怜啊?有人要打到他家了,他当然急了。”

高齐望着女儿,问:“你知道叛军的首领是什么人吗?”

高凤鸾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人,那人就是靖驸马的弟弟。”

“你既然知道那个人是谁,难道你不害怕你的靖驸马心软放过他弟弟吗?”

“不会的!”高凤鸾认真的摇头,“靖驸马不是那种人,儿臣相信他的为人。别说叛军是他弟弟了,就算是他亲父,他也一定铁面无私,秉公执法。”

高齐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一敛,沉默起来。

聂子靖还在不断的请求,“求皇上开恩,让微臣率兵把叛贼抓获,以解易州之危。”

半晌,高齐才眼神如电的瞥了聂子靖一眼,问:“你要朕怎么才能相信你?毕竟聂子然是你亲弟。”

“微臣决不会徇私,若是皇上不相信,大可以开出条件,若微臣没有做到,甘愿受罚!”聂子靖抬头注视着高齐,一字字的说,“就算皇上到时要砍了臣的脑袋,臣也决无半句怨言!”

“真的!”高齐黑眸微眯,似是不信。高凤鸾却是吓了一跳,“父皇,你千万不要杀靖附马,你要杀了靖驸马,儿臣就没有夫君了。”

女儿的话,让高齐暗暗好笑。可若是就这样把聂子靖放回去,他又不安害怕。思忖良久,高齐唤道:“来人啊,把明太医三天前研制出的新药拿来。”

很快有小太监手里抱着着锦木盒子,放在高齐的案前。

高齐把盒子打开,入在手心只是一个小小的,糖豆大小的药丸,颜色碧绿。

高凤鸾眼睛亮了:“父皇,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能够让人听话。”高齐把药丸捏在手中,朝聂子靖冷然一笑,“期限一个月,若是你一个月内还没赶回晏城,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聂子靖连一分钟都没有犹豫,直接把药放了口中。吞咽之后,他向高齐表态:“这下皇上总该相信,微臣的决心和忠诚。”

高齐连连点头:“那好,朕现在就给你安排一支队伍,你即刻出发。千万记住,小心对付。别忘记答应过朕,一定要把聂子然这个叛贼捉拿归案!”

“多谢皇上。”不管怎么样,只要皇上肯答应就好。本以为皇上一定会赞同,没想到皇上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就算服下毒药又如何?只要能解了易州之困,就算舍了他这条命,也尽力了……

高凤鸾咬着唇问:“靖附马,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聂子靖肯定的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回来见你。”

几天后的易州官道,浩浩荡荡的来了一支队伍,旌旗上斗大的“聂”字迎风飘扬。

“快看,那是聂将军……聂将军真的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城楼上的将士看到聂子靖带领着士兵,由远而近的掩杀过来,禁不住发出欢呼!

城楼上的墨非烟,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再定晴一看,果然是聂子靖。此时聂子靖自正面掩杀过来,易州城中的士兵也应该打开城门砍杀过去,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想到这里,她禁不住下令,“众将士听令,打开城门,配合聂将军打败叛军!”

被困了十数日之久的守城将士,听到这一声令下,把憋了多时的怨气一起喊出来:“反贼,纳命来!”

迎头出击的是方正和聂子莹,他们两个英姿飒爽,恰如一对神仙眷侣,配合有度,进攻退守。

然后是城中的武将,还有手持大刀的步兵。墨非烟虽然不会武功,可她毕竟身为王爷,当然要身先士卒,在她的身边是紧随相护的聂子逸;祁远虽然是文人,但见爱妻聂凌霜披挂上阵,身为丈夫怎会落于人后?这样以来,整个易州城的将士倾巢而出,誓将叛军一举拿下!

“烟儿,你不要跑那么快,让我挡在你面前!”聂子逸豪气干云的说着,打马冲到了墨非烟的面前。

墨非烟斜睇他一眼,柔声问:“你的伤……”

“已经不碍事了!”聂子逸回眸洒然一笑,若不是挨这一箭,他怎么能亲耳听到墨非烟承认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挨了这一箭,他又怎会勇敢的吐露感情?虽说墨非烟还没有正面答复他,但他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总要赢得她的芳心!

战场上呐喊声,号角声,擂鼓声,喊杀声,声声入耳。

聂子然很快发现,他和部下被聂子靖和墨非烟以犄角包抄之势反扑。

也许是压抑了多日的积怨。易州城中的将士几乎断粮,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士兵依然奋不顾身,像猛虎下山一般横扫叛军;而聂子靖所率领的援兵,在聂子靖的战略战术下,轻松闯过敌营,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就连孔渐森见状,也亲自骑马带兵往城外喊杀。一时之间,聂子然和他所带领的十多万叛军,遭遇到聂子靖的迎头痛击!还有墨非烟的后面夹攻。这一强一弱,形成鲜明对比,但同样都把聂子然打了个落花流水。

眼见聂子然不敌,孔渐森高呼:“抓住聂子然,别让他跑了!若是聂子然负隅顽抗,就地正法!”可是聂子然已然调转马头,往外突围。

聂子靖默默在想,若是然儿落在别人手中,必定会被人杀死,无论怎么说,他总算与然儿是亲兄弟,与其让然儿落在别人手中,还不如落在自己手里?

与聂子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聂子逸。上次他被聂子然射中一剑,伤及骨头,直到现在他想起来,伤口仍然在痛。但是,他决不能让聂子然落在外人的手中。于是他也冲了出去。

经过一番追打,聂子然不敌,被聂子逸和聂子靖同时抓住,侧首还有方正和聂子莹追了过来。宛若天罗地网的围攻,就算聂子靖有天大的本领,也插翅难逃。

“抓到叛贼了!”孔渐森喜得合不拢嘴,聂子然造反历时半年之久,这次将他抓获,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城中的守军看到聂子然被抓赌了,都喜得欢呼起来,易州城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聂子靖和聂子逸两兄弟,把聂子然押入城中,孔渐森见状,就要把聂子然收押起来。

“不行!我答应过皇上,要把他押送至晏都,而且皇上有命,不得延误!”聂子靖理直气壮的拒绝了孔渐森的要求。

孔渐森露出不满的态度,虽说他和聂子靖私交不错,但事关重大,聂子然又是朝廷要犯,若是抓到他,可是大功一件。谁也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墨非烟也率领着晋王府的人,出来迎接聂子靖,然而聂子靖只是微微的朝墨非烟点了点头,分明带着疏离和距离。明明已近在咫尺,然而咫尺即是天涯,可望而不可及!

“烟儿,大哥告诉我,皇上命他捉到二哥便即刻押送回晏都,不得延误。”聂子逸悄声告诉墨非烟,“大哥想保住二哥的性命,又怕孔大人他们这些朝廷命官借机把人抢走杀害,所以不敢多停……”

墨非烟完全明白了,她只能极力装出淡漠的样子,派人护送聂子靖兄弟三人回晏都。总有半年未见,可这样的见面还不如不见,连话也未来得及说,寥寥数语,连容貌都不曾看清楚……

几日后到达晏都,聂子靖和聂子逸两兄弟押着聂子然上朝面圣。

“叛贼聂子然带到!”

看到聂子然的那一刻,高齐忍不住冷笑:“聂子然,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兴兵作乱,这可是死罪一条。”

聂子靖和聂子逸慌忙跪下:“求皇上开恩,聂子然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弥天大罪,请皇上放他一条生路。”

高齐冷哼:“这个的叛贼死不足惜,朕不会饶他。”

聂子靖急道:“请皇上开恩,微臣只求皇上能给我二弟一条生路,另无所求。”

聂子逸也连声请求:“请皇上给我二哥留条活吧?”

高齐犹豫不决,没想到聂子然厉声道:“不必求这个狗皇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然儿……你……”聂子靖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聂子然仍然不知悔改?

聂子然神色冷峻如同霜降,一字字的道:“不过,就算我罪大恶极,在临死前,我也要向皇上告密。”

高齐嘲弄的笑了:“聂子然,你觉得朕会不会相信你的话?”

“当然会相信,不但相信,我还觉得若是皇上知道,也必定跟我一样的吃惊。”聂子然倒吸一口气,直接了当的说,“如果说小人是个叛罪,皇上要处斩小人,小人自然无话可说;可是若有人犯了欺君之罪,蒙骗皇上多年,那皇上会不会治他的罪呢?”

聂子逸和聂子靖听到这里,吓的脸色都变了,可是聂子然却缓缓的说道:“皇上,现在我们府中继承晋王位的,不是男子,你知道我所说的是谁吗?

高齐瞳孔开始收缩:“你说的是墨非烟?他难道不是男子?他居然是个女子?”

聂子然笑而不语,但那意思却明明白白。

聂子逸倒吸一口凉气,跪在地上求情:“皇上,烟儿她女扮男装确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求皇上看在我们兄弟缉拿反贼有功,饶过烟儿吧?”

高齐脸色一沉:“聂子逸,你好大的胆子,方才你向朕求情,要朕饶了聂子然这个叛贼的性命,现在又来求朕放过墨非烟。你不过一介平民,凭什么让朕宽恕这两名罪大恶极之徒?”

聂子靖见皇上震怒,心知不妙,他怕弟弟再说出什么任性妄为的话来。忙道:“皇上,我三弟年少无知,触怒了皇上,还望皇上见谅!”

高齐冷哼一声:“看来你们聂家的人胆子倒都大得很!”

聂子逸忍气道:“皇上,方才是小人失言,可是烟儿她确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隐瞒了身份,我只求皇上可以放过她!”

高齐没理会他,只是打量着下面跪着的聂家兄弟三人。

上次到易州出巡的时侯,他曾经见过这兄弟三个,聂子靖俊美温文、聂子然俊秀高贵、聂子逸俊逸潇洒,三兄弟俱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材。可是聂子然居然公开叛逆,差一点儿打入晏都,这一场恶战历时半年,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聂子然呢?墨非烟是现任世袭的晋王,真是天大的讽刺,原来她竟然是个女子?回想起墨非烟的模样,果然是俊秀无比,不过当时连他都没有怀疑过墨非烟的身份,也可能与她考取过功名有关?一个女子,居然考得功名,嫁入王府,还凭得自己的本事,让聂知秋把王爷的位置传给她,也算是奇女子了!再看聂子靖,他是大晏国最好的武将,也是自己的女婿,难道真的要把他连带治罪么?不管怎么说,撤藩的目地已经达到,总不能把聂子靖再治罪吗?毕竟聂子靖对朝廷忠心耿耿,杀了未免可惜!

想到这里,高齐清了清嗓子,“把叛贼聂子然押入天牢。”

聂子靖疾呼:“皇上!”

“聂子然罪犯滔天,朕不会饶他!”

高齐又是一声冷哼,“传朕旨意,即刻把墨非烟押入晏都,等朕问明后,再定她的罪!”

聂子逸又惊又气,“皇上,你……”心下更恨聂子然把这天大的秘密说出来,指着聂子然大骂,“二哥,这下你高兴了吧?因为你,大哥被迫服下毒药,回援易州;也因为你,现在烟儿命悬一线;更因为你,现在齐悦身怀六甲却成为钦犯!因为你的一己之私,你害了这么多人,你高兴了吗?”他禁不住发出悲声,“我告诉你,若是烟儿没事便罢,若这次烟儿在劫难逃,我也不要活了!”

聂子然脸色惨白,喃喃的问:“你说悦儿她怀孕了?”

“逸儿!”聂子靖吓的掩住了他的嘴,怕他再乱说下去。

聂子逸大怒,挣开哥哥的双臂,厉声大喝:“你放开我,现在烟儿都快要死了,我为什么不说?都是你,如果你当时有勇气向烟儿告白,你们两个早就双宿双飞了,怎么会有今天的结果?”

高齐听到这里,脸色一沉,大声问道:“聂子靖,这是怎么会事?”

聂子靖见弟弟出言无状,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只好对高齐坦白:“皇上,在微臣没有娶长乐公主之前,确实喜欢过烟儿。不过,我一直不敢确定她的身份,还以为自己喜上了男子,直到离开易州时才知道这一切,但是我和烟儿,始终是有缘无份。”

“好一个有缘无份!”高齐又指着聂子逸问,“你呢?你和墨非烟是什么关系?你这样口口声声的维护她,莫非你喜欢她?”

聂子逸无畏无惧的抬头直视高齐:“皇上,我和墨非烟连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和大哥一样,也很喜欢她,但是我们都不敢确定她的身份,直到这次在战场上我受了伤,才逼问出她的真正身份。我也知道大哥喜欢过烟儿,但是现在大哥已经成亲……以前我对烟儿一点也不好,后来我慢慢的喜欢上她,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做的事情让她对我的印象太坏,所以她没有接受我。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在乎,我只要能够看到她,保护她,这样就够了!这次若皇上能够饶了烟儿一条,那小人实在感激不尽,若皇上执意不肯,大不了我陪着烟儿一起下黄泉,反正这辈子我认定她了!”

龙椅后面响起了鼓掌声,然后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小脸,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龙椅后面探头探脑的往外瞧,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十分灵动可爱。

高齐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气的大喝一声:“是谁?”

小姑娘提着裙裾从龙椅后面走到高齐的面前:“儿臣给父皇请安?”

高齐又惊又恼:“凤儿,你?”

高凤鸾朝父皇吐了吐舌头:“对不起父王,我刚才一起躲在后面偷听来着……”她转过脸去,指着聂子逸说道,“他刚才说的话,让人听的好感动哦,父皇你不要治那个什么烟儿的罪好不好?”

还未等高齐从震愕中回过神来,高凤鸾又回转过脸去,对着聂子逸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是好样的!我叫高凤鸾,很高兴认识你?”

聂子逸傻眼了,刚才他口若悬河的说了那么一通话,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怎么会跑出来这样一个小姑娘?她应该是个公主吧?怎么这样大胆?

聂子靖俊脸一红,嗫嚅道:“逸儿,还不快拜见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聂子逸再次石化,他真没想到,原来大哥的妻子就是这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模样倒是很俏丽,可也未免太小了吧?

高凤鸾伸手指着聂子逸:“喂,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就算我年纪小,我也是你的大嫂,你是不是该跟我行礼?”

聂子逸真想以头撞地啊!这就是他的大嫂?他也得能叫出来才行啊?

聂子靖扯了扯他的衣摆:“快给公主行礼啊?”

聂子逸只好不情不愿的行礼:“小人参见公主殿下。”

高凤鸾嫣然一笑:“免礼平身。”一面笑嘻嘻的对高齐说道,“父皇,这就是靖驸马的弟弟啊?他好痴情哦?父皇,你千万不要治他的罪,他这个人还蛮好玩的?”

高齐本想着发脾气,可看到女儿这极的娇憨天真,满肚子的气都撒不出来,反而柔声道:“凤儿,你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这可是金殿,父皇处理朝政的地方,你身为公主,可不能随意到这里来的,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不是随意来的,我是偷偷来的。”

聂子逸差点笑出声,这个景帝看起来很严厉,可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完全是慈父的模样,哪里还有帝王的威信可言?偏偏这位没长大的小公主,又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真是搞笑。

高齐被女儿这么一说中,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只好对众人道:“有事容后再议,现在退朝。”

大臣们纷纷忍笑离去,聂子然也被侍卫押走,聂子逸看了大哥一眼,问:“大哥,我们怎么办呢?”

他问的声音很小,偏偏高凤鸾都听到了,她用秀小的手指着他:“这还用问,你当然跟我们一起回公主府了,你是靖驸马的弟弟,难道要流落街头吗?”

天高风清,向来肃穆庄严的皇宫也在这秋阳下显出与以往不同的温暖。

尚书房。

高齐气定神闲的端坐在龙椅上,看到两名侍卫押着墨非烟来到他的面前。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子,初次见她时,还是在三四年前,不过这个女子好像没什么改变,清秀如斯,清丽如昔。

“你就是墨非烟?”

墨非烟点点头,从她被押到晏都的那一刻起,她已经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她并没有想象中害怕,而是显出超乎寻常的淡定。

“你是个女人?”

墨非烟再次点头。

高齐忽然冷哼一声:“你既然是个女子,居然还敢考取功名?居然还敢接下晋王的爵位?你好大的胆子!”

“回皇上,民女的胆子一点都不大。”墨非烟觉得她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就算死也落个痛快,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所以,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游离,好像面对的并不是晏景帝,只是其他的什么事物。

她娓娓的说了下去,“自我出生那天开始,便被母亲当作男子养大,因为我爹膝下无子,所以母亲不忍再见父亲失望,只好谎称我是个男子。为了让爹爹高兴,小女子不得已考取了功名,没想到被晋王府相中,让我做入赘晋王府。我在晋王府生活的这一段时间,晋王府历经大乱,王爷见我尚可造就,便在临终之际把大权交给了我。当时,大公子聂子靖被皇上招为驸马,三公子聂子逸不思进取,二公子聂子然心术不正,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任晋王。我没别的想法,只是希望尽我的能力,让已故的晋王可以死得瞑目。”

高齐冷笑:“这样说来,你倒是至情至性,大义凛然?”

“不敢!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你虽然没有做过危害国家之事,但你罪犯欺君,理应当斩,你知不知道?”

墨非烟淡然一笑:“知道。”

“那你还有什么遗言?”

墨非烟微一思忖,摇了摇头:“小女子无话可说。”

“现在有人愿意替你一死,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把墨非烟给问住了?有人要替她死?这人是谁?难道是……大脑出现暂时的空白,她不敢去想那人是谁,到底是聂子逸还是聂子靖呢?无论是谁要替她死,她都认为不值!

“皇上,小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既然要治罪,那就治小女子一个人的罪,千万不要涉及他人!”

“你倒是有情有义?”高齐朗声道,“把人带上来。”

随着高齐的一声令下,聂子逸和聂子靖两兄弟同时来到尚书房。

“烟儿……”聂子逸发出一声惊呼,本能的挡在墨非烟的面前,对着高齐大呼,“皇上若是要治烟儿的罪,那小人情愿替烟儿一死!”

聂子靖皱眉道:“逸儿,你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若是皇上肯放了烟儿,我情愿一死!”聂子逸禁不住回过头来望着墨非烟,眼睛里有许多的感情,仿佛这一眼过后,就是生和死的距离。

墨非烟急了:“你不值得为我这么做!”

聂子逸谑笑:“是不是因为我要这么做,你才会这样说?若是要替你死的那个人是大哥,你是不是很高兴?”

墨非烟瞪了他一眼:“你别乱说,我和你们非亲非故,干嘛要让你们替我死?”

“我不管,我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总之,我不会让你死的!”聂子逸转过脸来,大声道,“皇上,我意已决,皇上请下旨吧?”

“那好。”高齐微微抬了一下胳膊,身边的小太监会意来到聂子逸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只寒光闪闪的匕首,映在聂子逸的眸中,仿佛更清、更亮、也更寒凉。

墨非烟惊呼:“不可!”

可是聂子逸已经拿起了短匕,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在聂子靖急夺之时,“噗”的一声刺入了胸膛。

墨非烟眼前一黑,差点儿昏死过去,她尖叫着扶住倒在地上的聂子逸,抽泣道:“你这个笨蛋,你为什么要死?”

“我不能让你死。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大哥,可是,我不能拒绝自己的感情。”聂子逸的脸上还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就好像初见与她相识时的模样。墨非烟的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热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她一字一句的说,“谁说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大哥?”

聂子逸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黯了下去,“你骗我,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我和你大哥虽然情投意合,但我们只是发忽情、止忽礼,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越之事,而且在他成亲之后,我早就对他死心了。”墨非烟知道,若是再不说这些话,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聂子逸一个人,她的眼泪也是为他而流,“那次你替我挨了一箭,我才知道,原来,我心里也是喜欢你的,可我以前都不知道?”

聂子逸再次摇头:“我不相信,我对你表白的时侯,你一点表示都没有,你分明是在敷衍我?”

“没有!我只是想着,等打败了叛军,我就会把心里话告诉你……”墨非烟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这一次见面,缘注定生死,你居然可以为了我,不计性命,不顾一切!”泪流满面的脸转向聂子靖,“大哥,我不能看着逸儿为我去死,他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说完,她猛的抬手,拔掉聂子逸胸前的短匕,打算自尽。

没想到聂子逸和聂子靖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匕首是拔出来了,却没有刀刃,只有刀柄,这是怎么会事?墨非烟脸色骤变。

高齐呵呵的笑出了声,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标致小姑娘,她笑嘻嘻的道:“没想到这么快就穿帮了?唉,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聂子逸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苦着脸道:“公主,我也没想到,你想出来这么烂的办法,居然还有人相信?”

墨非烟脸色一红,又有些懊恼:“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联合起来骗我?”

聂子靖赫然道:“这都是公主的意思,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高齐长叹一声:“我这个女儿最喜欢恶作剧,我这个父皇只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聂子逸忍不住握紧墨非烟的手:“若不是公主的妙计,我怎么知道,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

墨非烟又气又恼,嗔道:“你们真是,刚才吓死我了!”

清晨有雾,氤氲把长亭笼罩在水气弥漫的浓雾中。

长亭中有人在栈别。

高凤鸾笑容仿佛使得这浓雾也消散了一些似的,声音清灵,“你们这么快就要走?”

墨非烟微微点头:“在晏都呆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想尽快回到易州。”

聂子靖怔望着她,良久才道:“回去帮我好好照顾娘。”

“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一定做到。”墨非烟妩然一笑,指着高凤鸾打趣,“大哥,你现在娶了这么一个刁蛮的公主,以后有你好受的?”

高凤鸾嘟着小嘴:“我可是堂堂的公主,金枝玉叶啊?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靖驸马才不会听你的?”

聂子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公主,若是哪天你想我们了,就跟大哥一起回到易州,就算你是公主,始终也是我们聂家的媳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娘还没有见过你呢?”

高凤鸾认真的回答:“我也想到易州玩,可惜父王不会答应,他不舍得让我离开晏都。”

墨非烟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因为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年纪再大一些,你就能和大哥一起回到晏都了。”

“可是你们成亲,我也不能看到,太可惜了!”高凤鸾指着聂子逸和墨非烟耳语,“看得出来这小子很爱你,你以后要好好对他,知不知道?他都肯为你死了,你要再不珍惜,那聂子逸就太可怜了!”

墨非烟忍俊不禁:“你倒是很关心他,要不然你嫁给他好了?”

高凤鸾吓的眼睛都直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已经有靖驸马了,这辈子我只认定他一个人。”

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还在依依话别,聂子逸忍不住催促:“你们打算聊到什么时侯?”

“这就好了!”高凤鸾露出促狭的微笑,郑重的拍了拍墨非烟的肩膀,“烟儿姐姐,再见。”

墨非烟抬起头来,朝聂子靖做最后的告别。聂子靖也正好望向她,四目相对,虽然没有往日的心悸,却依然有感情,那样的感情是亲人间才有,永远不全消失的感情。

聂子靖上前说道:“烟儿,祝你们一路顺风。”

墨非烟也道:“我也祝你和公主幸福。”说话又悄声问,“你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聂子靖脸仿佛红了一下,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有一天我喝醉了,她对我说,她从八岁的时侯就开始喜欢我,那句话开始的……”

高凤鸾偏又听到这句话,小脸都红了,恶狠狠的说:“聂子靖,你若是再编排本公主的不是,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

聂子靖又笑了,望向高凤鸾的眸光充满足了温柔和眷恋。遇到墨非烟时,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第二个女子,然而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直到现在,他对墨非烟依然有好感,不过他也确确实实的爱上了这个小姑娘。他这才明白,原来喜欢和爱,根本不同。他本以为和墨非烟的错过会抱恨终生,现在看来,他们始终少了一点缘份,一切都是注定。现在看到逸儿和烟儿的感情这么要好,他非但没有生出嫉妒,只有深深的祝福。

“我们快走吧。”聂子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回过头道,“齐悦和二哥还在等我们。”

墨非烟点了点头,跟着聂子逸上了马车。

景帝虽然工于心机,还是抵不过女儿的恳求,他不但赦免了墨非烟,同时也赦免了聂子然夫妻;只是他深知聂子然野心勃勃,怕他会东山再起,便挑断了聂子然的手筯脚筯,就算经过名医的诊治,聂子然也绝不可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这辈子他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至于墨非烟,她女扮男装的影响实在太大,所以景帝传了一道圣旨,说是晋王墨非烟在到晏都的途中被山贼杀死,聂子逸顺袭为晋王。至于现在已经恢复成女儿身的墨非烟,则是聂子逸在回易州途中捡到一名孤女,见她容貌和已故的“墨非烟”相似,便给她起了这个名字,以慰故人。

虽然有很多人都对这件事持怀疑的态度,可没有人敢质量圣旨,人们传了一段八卦,也慢慢的淡忘了此事,如此又到了来年的春天……

晋王府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原来今天是晋王聂子逸和妹妹瑞阳郡主聂子莹成亲的大喜日子,兄妹二人同时成亲,已经够奇特了,更奇特的是,晋王聂子逸居然穿着新娘的衣服,和入赘于王府的郡马方正同时作女子打扮。

而聂子莹和墨非烟俱是做新郎装扮,娶自己的娘子。

宾客们被这奇异搞笑的一幕震惊,也有人认出墨非烟道:“这不是前任晋王墨非烟吗?他,他不是死了?怎么还活着?”

有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嚷:“前任晋王墨非烟已经被山贼杀死,现在迎娶咱们王爷的是位女子,她虽然和墨非烟长的相似,但绝不是同一个人,圣旨是不会错的。”

旁边的人连声附和:“正是,当时晋王的尸体直接在晏都火化,咱们王爷还是抱着骨灰回来的呢?你们忘了?”

这时司礼大声说道:“一拜高堂……”

两对夫妻双双叩拜林玉燕。

“二拜天地……”

两对新人同时拜天地。

“夫妻对拜……”

这两对夫妻便一对一对的对拜起来。

“送入洞房。”

喜婆忙拿了红绣球,引着新人离开了大堂。宾客中有起哄的人大喊,“不行,咱们要闹洞房,咱们要让新郎陪咱们喝酒!”

清越的声音含笑响起:“好哇,你样要想让新郎陪你们喝酒,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挡在大堂门口的,是坐着轮骑的聂子然,他还是那么高贵俊美,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冷漠无情,而是温暖和煦。在他的身边,是抱着婴儿的齐悦,齐悦大声道:“你们谁想闹洞房,得先过了我们夫妻这关再说!”怀里的婴儿适时的大哭起来,于丽娘和林玉燕忙不迭的去抢着抱孙子,“谁敢吓坏了我们的宝贝孙子,今天就灌他十坛八坛子酒,让他醉倒在酒坛里!”

洞房中,红烛摇摇。

聂子莹挑开盖头,望着方正那张英武的脸,笑问:“你可后悔入赘我们王府?”

方正微笑:“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这次再也不会错过!不管我们谁娶的谁,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聂子莹红了脸,依偎在方正的怀中,烛光顿时暗了……

同时,在另一间洞房中,上演着这样的戏码。

墨非烟似笑非笑的挑开红盖头,故意淫笑声声:“娘子,你相公来了。”

聂子逸皱了皱眉:“我一个堂堂的王爷,你居然要我嫁给你?你也太过份了?”

“那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墨非烟指着房门,“远走,不送。”

聂子逸英秀俊逸的脸庞,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颤声道:“我已经跟你拜过堂了,你现在赶我走,你分明是不想要我,不想对我负责任!”

墨非烟长叹一声:“娘子,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她忽然朝他挤了挤眼睛,张牙舞爪的向他扑来,“哼哼,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别想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聂子逸惊叫声声:“喂,你也太可怕了!有你这样的女人吗?”

“有你这样的男人,自然有我这样的女人?”墨非烟动手剥他的衣服,一副恶狼扑食的样子。

聂子逸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墨非烟居然这样大胆,简直把他当成了女人?他哪里知道,墨非烟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在墨非烟所在的那个时代里,女人和男人一样,是互相平等的,就算在夫妻生活,也不再被动的让男人主导。所以,在聂子逸再一次惊呼时,嘴唇便被人堵上了。

那种感觉温润甜香,让他顿时不知所措,眼前一黑,他感到她扑了过来,接下来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体操运动……

夜色已深,连月亮也羞涩的钻入云中,只有呢喃和低喘声,在这春天的夜晚,更添风月无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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