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回忆被一片片刮起来,撕扯着血肉。
“轰”一声的爆炸,一切结束了,又一切都开始了。我从废墟中爬出来,扒开土块找到了浑身是血的白战风,我剥落他脸上的灰尘,手颤抖的抚摸他的脖颈。
“救命啊,来人啊”我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身上开始慢慢的变红,脸色越来越苍白,我拼命的想要去止血,可是浑身是伤。
我使劲力气将白战风抱起来,他的头挂搭着,没有一丝生气。
救护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人群的患者嘈杂掩盖了天空下的血腥。我惊恐的醒了,然后看了看窗外,天亮了。
一早,天空就开始下起了蒙蒙的小雨。天空像是批了一层的沙,朦胧胧的。德州的街道开始变得光滑滑的,几丝阳光洒在地上。魏景然今天会过来医院接我,昨天他打电话来说今天要去一个地方,拿着电话的手开始抖起来,我立刻答应了。
早晨,他站在黑色的轿车旁,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里面是白色的毛衣领衫。他撑伞的手变得通红,他的头发也被雨水稍微的打湿了。我从医院里缓缓的走出来,腿伤拆线都已经很久了,可能脑海里一想到那次的情景,我的腿就开始痛,开始站立不住。而今天我一步一步的走出来,我穿着黑色的短袖长裙,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看着远处的魏景然,眼睛已有泪水渗在里面,魏景然朝我走来,伞下我们相拥在一起,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背,说:
“有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去看他”
“恩”
黑色的轿车里,我坐在魏景然的旁边,他专注的开着车,说实话,认识魏景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会开车,我们一直东躲西跑,有一顿没一顿的,以前和白战风一起还能蹭蹭饭,但是如今他的Dior外套,和高级轿车,我一时恍然了,就连他刚刚撑的伞也是奢侈品。
“怎么了,看的这么专注”魏景然突然的转头看了我一下,然后又继续开车。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赶忙的看向车窗外。
远郊的德州异常的安静,像是对大自然的一种慰籍,沉默中带着点萧瑟。道路两旁的树木应接不暇,映着天空的小雨,一切如同油画。
空旷的郊外安放着需要安静的在天国的人。嫩绿的草坪涨到了小腿那么长,四处可见祭祀的鲜花,散落在四方的人,三三两两的在纪念心里的那个人。
我和魏景然慢慢的往里走着,在正中间,我看到了白战风。黑色的大理石里面方正的照片,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几乎是跌跑过去的,我不敢相信的坐在墓前,我慢慢的抚摸着这块冰冷的墓碑,我仔细的看着他的照片。他的眼角笑的很阳光,不是曾经一脸忧伤的,相片拍的年纪很小,显得青涩,却多了纯真,不像是我认识的他满眼的心事,总是活在一种他的记忆里,有时我听他说话,我都觉得不是在和我说,可是,这样的他却永远的离开我了,我再也不能像大姐一样去训斥他了,我再也不能带着他去吃黑暗料理了。他真的离开了,他躺在冰冷的下面,再也睁不开双眼。
我跪趴在墓壁上面,紧紧的想要抱紧他,我的眼泪睡着脸颊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的,我不该让你去的,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说你了,再也不说你了,求你了,回来吧,求你了,求你了”
魏景然过来拉我,想让我穿上披风,他的眼眉垂下来,想将我拉起,我抓着他的胳膊,我看着他,
“他不会原谅我是不是,他不会原谅我是不是!”我开始哭喊着,摇晃着魏景然的双手。
“他已经走了,他会知道一切的”魏景然将我的头搂进怀里。蒙蒙细雨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几只鸟儿匆忙的飞过,天空昏暗的压抑。街旁偶尔的轿车呼啸而过。
我和魏景然一起看白战风的最后一眼,一起接受他离开的事实,然后转身离开。雨声浇灭了所有的往事,所有的过往,我和魏景然还有白战风的一切回忆都在这个日子里画上了聚点。
德州的机场,我们的行李箱,我们的登机牌,我们开始收拾自己的情感,准备离开。
我和魏景然呆呆的坐着,他拿着手机在玩游戏,一脸的专注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我手里拿着登机牌,脑海里全是当初离开时的情景。
只是当时一时冲动的我,浑身上下就一个背包,然后就毅然的上了飞机,将所有的杂念都扔在了这个城市,想着自己浑噩的等着迎接全新。结果现在拿着回去的机票,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痛苦的记忆。
我呵呵的笑出声来。
“怎么了”魏景然抬起头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想起当初来德州之前的事情”
“什么事,你笑成这样”魏景然看着我,放下了手机。
“哦,当初一个人来德州,第一次做飞机,就呆呆是连在哪里候机都不知道,然后就躲在厕所抹指甲油,结果怎么都摸不好中指,总是摸好久后就一不小心给蹭了,气得我大叫,结果我差点被当成神经病,上飞机的时候我就举着手进去的”
“就这,你至于吗,土妞进城啊”魏景然又开始拿着手机开始玩起来。他的腿抖的更厉害,更离谱的是,我手上拿的饮料上的吸管此刻却在魏景然的嘴里。他一转头喝一口,然后继续玩,腿还翘的老高,然后一副的拽样。
“说我土妞,没有我这个土妞你早就在德州的时候饿死了,居然说我土。”我一下子将吸管从魏景然的嘴里拔出来,然后很cool的扔进垃圾桶,仰头将整罐的饮料咕嘟嘟喝光。
“好啦,我都跟你回国了,还想怎样”魏景然将手机合上,然后放进口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声音超大的说道。
我最后一口果汁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再吐出来,紧接着是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最后我是瞪着魏景然上的飞机,一路上我就戴着眼罩,一句话都没有。
“喂,你平时不是话很多的嘛,今天怎么没话了”魏景然喝完一杯温水后,开始推了我一下。
“我累了,我想睡觉”我开始闭紧自己的眼睛,然后抓紧自己的毯子,想让自己快点进入梦乡,我知道我很不希望自己是清醒的离开这儿的,毕竟我是逃离这里的,虽然一年前我是逃来这儿的,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如此,如捉迷藏般,藏了躲,躲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