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月。这日如往常一样,众人按部就班的站好,等着皇上的到来。看着明黄身影一步步走上御座坐定,摆了摆手,其身旁的高公公立马打开一卷圣旨高声诵读着。
皇上上朝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宣读圣旨,这样的事情从未见过。更别说这道圣旨还是让白家三小姐白苏染与三皇子风霖飒择日成婚,而不是赐婚。众臣面面相觑,对这个旨意摸不著头脑。
对于近来白家势大,他们也是清楚的。他们对于京中媒婆踏平了白家的门槛,也只说成了两桩婚事也是有所耳闻,一是二小姐白苏月,三是四小姐白苏眉。一说给了宁侯家,一说给了镇远将军家。
说起来,朝堂上所站大臣里也有不少上白家提亲或求娶的,但大多都是没有结果的。特别是看中白家唯一嫡女白苏染、唯一嫡子白子辰的婚事,却都是没戏。白家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将媒婆请出,一句话就是不行。
京中关于白家嫡女将嫁皇子,而白家嫡子将尚公主的传言满天飞。而今白家嫡女的婚事在这个朝堂上终于尘埃落定,怪不得谁家公子也看不上,原来马上就是齐王妃了,朝堂上众人心思各异。
皇上的旨意里是让俩个人成婚,莫非指婚的旨意早已降下,可为什么要瞒着?难道说白家嫡子的婚事也有旨意降下了,只是暂未公开。那三世家之一的白家的地位注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堪比王侯。
相比朝中众人的胡思乱想,当事的两人确实冷静许多。都只是平静的接了旨意,面上也不见喜意。让众人着实猜不透这两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底下大臣还在窃窃私语,御座上的皇上已不耐的挥了挥手,身旁的高公公会意,大喝一声“退朝”。
众臣面面相觑,走到议事殿外,还是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的谈论着今日朝堂上皇上突如其来的旨意,一个个都在猜测是不是这帝都的天要变了。
相比众人的猜测,却有两个人嫉恨的快要发了狂,一个是太子,他求娶白苏染不成,反被她撞破他好男风之事,转而向父皇告状,以致他在父皇面前失宠,没想到现在这个可恶的女人现在就要成为齐王妃了,齐王妃,他的拳头狠狠砸在案几上,其上的青瓷花瓶一个禁受不住在地上崩的粉碎,他犹是不解气,一抬手,直接将案几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第二个则是童瞳了,她一心想要当齐王妃。就算童家在的时候,她要登上这个位置也是困难重重。现下童家族灭,就更是不可能了。可那个人为什么偏偏会是白苏染,那个对霖飒哥哥一点也不屑的白苏染。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在她眼里不过是弃若敝履,她好恨!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羽燕焦急的呼道。她小心翼翼的说起今日朝堂上皇上让三皇子与白苏染择日完婚之事,小姐的神色就白的怕人,觉得不对劲的她一步也不敢走开的守着。不过小姐说要喝茶,等她快速的端了茶进来时,屋里已是一片凌乱。
她的主子怔怔的站在屋子中央,神色一片癫狂,喃喃自语着,“霖飒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霖飒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而脚下是一地碎瓷片。
“主子,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羽燕哭喊道。
童瞳却不应声,眼神涣散的看了她一眼,就缓缓往地上倒去。顾不上哭,羽燕慌忙的跑过去,扶住了她家小姐。好不容易把小姐扶回床上,她才得空来看小姐的情况,面色颊白,怎么也唤不醒,她心下就慌了。
匆匆忙忙的吩咐下面的人看着,她就往怡景宫跑去。皇上虽看在了三皇子的面子上,赦免了小姐,但小姐毕竟是童家之人,身份尴尬,连太医都不敢去请。小姐这么一晕倒,她能想象得到的只有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不好了,小姐晕倒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吧!”怡景宫的人都是认得她的,知道她是童瞳身边的侍女,而三皇子又一向跟童瞳走的极近,故也没人敢拦她,还好心的给她指了去偏厅的路,三皇子现下正在那里用午膳,所以她是没任何阻拦的就来到了风霖飒的面前。
看了一眼神色匆匆的她,三皇子淡声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被其气势所迫,羽燕嗫嚅一下,才想起还躺在床上的自家小姐,焦急的开口道,“小姐晕倒了,怎么唤也唤不醒。奴婢看着不对劲,只能来请您。”
听完羽燕所言,风霖飒放下了筷子,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转而吩咐侍从道,“拿我的牌子,去请蒋太医到荠影轩看诊。”
侍从领命而去,他才朝羽燕道,“你也不用着急,太医很快就到。这样吧,我也去荠影轩看着。”说完竟是饭也不吃,直接就往荠影轩而去。
风霖飒到的时候,太医还没有到。童瞳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怎么也唤不醒。他皱眉问道,“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羽燕低着头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然她是个聪明人,对小姐不利的部分自是直接就略过了。只说听说皇上让他与白苏染择日成婚的消息后,小姐就突然这样子了。
微胖的蒋太医拎着药箱,后面跟着药童,急匆匆的往荠影轩而来,想是赶路赶得太急,鼻翼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风霖飒起身,轻声开口道,“蒋太医,有劳了!”
蒋太医连称不敢当,手下却丝毫不慢的开始诊脉。摸到脉象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摸错。神色不定的又切了一次脉,只觉冷汗涔涔而下。
一直在旁的风霖飒自是看到了太医的异常,蒋太医在太医院数十年,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夫,更是自己人,他才会着人拿牌子去请的他。现下看他的神色,童瞳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蒋太医缓缓放下了童切脉的手,羽燕已焦急的开口问道,“太医,怎么样了,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看三皇子也在焦急等待他的确诊结果,蒋太医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风霖飒看他此举,已是明白,转头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不敢多停留的往外走,唯有羽燕不肯走,倔强的开口道,“我要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风霖飒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看人都已离开,蒋太医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童小姐得的不是病,而是有喜了!”
羽燕张大了嘴巴看向他,似是不敢置信,而风霖飒的眼光则瞬间阴沉,童瞳有喜了,这个孩子又会是谁的?他怎么一点也不知情。
当下沉声问道,“蒋太医,你可肯定?”
蒋太医看了一眼风霖飒的目光,战栗了一下,坚定的点了点头,“臣行医数十年,从未有过差错,童小姐身上的确是喜脉,而且该是有一个月左右了。今天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导致昏迷的。老臣等下给开几副滋补的药下去,应该很快就能醒。”
风霖飒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蒋太医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该如何说吧!”
蒋太医忙点了点头,道,“老臣晓得!”说完就抱着药箱离开。
屋里只剩下风霖飒与羽燕两人,还有犹自躺在床上未醒的童瞳。风霖飒阴寒的眼,看了一眼羽燕,冷冷开口道,“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
羽燕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着,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是五皇子,是五皇子,那****突然出现在荠影轩,强暴了小姐。”
风霖飒颓然的垂下了头,他是怎么也没料到那个人是五皇弟。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动了童瞳,都准备将那人碎尸万段了。没想到……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先想办法补救了。
看蒋太医的神色,分明是以为童瞳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他心里清楚的很,他是一直把童瞳当妹妹的,从未越雷池一步,那个孩子怎么会是他的。
他神色挣扎了一会儿,才定下主意。在宫中,女子珠胎暗结,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童瞳去死,那就只有去向父皇请旨,给她一个名分了。齐王妃的名分已定,府中不是还有两个侧妃的位份吗?
风霖飒看了一眼床上无一丝生气的童瞳,心中一痛,低声朝羽燕开口道,“你好好照顾着你家主子,我去办点事。你且告诉她,一切我来想办法。”
虽然希望渺茫,他也要去试一试。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朝晖殿而去,可想而知,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第一次,皇上给了他面子,赦免了童瞳,却不表示,每一次都能如他所愿。
他刚提出想让父皇下旨,将童瞳赐他为侧妃,父皇已大怒。甚至话都懒得说,就被罚跪在了御书房内。等到白苏染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他已在御书房内跪了大半个钟头。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轻声开口道,“参见皇上!”
父皇冷冷开口道,“如果你是为这个逆子求情的,你就不要多说了。”
白苏染神色不动,柔声说道,“臣还没开口,皇上怎知臣就是来为三皇子求情的。”
“就你,朕还不知道,肯定是朕跟前哪个不长眼的去找了你来的。”
“那皇上,就听臣一言吧!”白苏染恳求道。
“罢了,罢了,你也起来吧!你们啊,都是太过倔强的孩子……”
白苏染装作没听到,既然皇上也说她是被人找来求情的,对事情也是了解的。低声说道,“三皇子与童小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想要娶其为侧妃不奇怪。若我不识大体,不显得是我生生拆散了一对璧人,那苏染的罪过就大了,皇上还是允了吧。”
皇上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疲惫的开口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允了吧。不过,朕能答应让童瞳进齐王府,至于让朕下旨赐婚做侧妃,那就算了吧。”
看风霖飒还想说什么,白苏染忙一把拉了他领旨谢恩。这已是皇上能接受的极限,怎么他还想以她这齐王妃位相赠吗。
两人一起出了朝晖殿,往前走了一段路,风霖飒突然轻声开口道,“对不起!”
白苏染停住了脚步,看向他,淡淡开口道,“对不起?”
“哦,不用,我早已说过,有朝一日,我会自己离开,为童瞳让位的。不过既然,你们一刻也多等不了,我只能勉为其难助你们一臂之力了。不过只能让童瞳进府当一个侍妾,委屈她了。”
对于风霖飒的行为她不是不失望的,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这样恶毒的女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圣颜,值得吗?
高公公派来报信的小太监到凤阳宫的时候,她正在小憩。听着彩云说,外面有人求见。她才懒懒的起身,披衣到了正殿。听着小太监传来的消息,她却是再也镇定不住,急忙唤了彩云、彩霞进屋梳妆,匆匆往朝晖殿行去。
虽不知高公公为什么会给他通风报信,白苏染却只是一听事情缘由,就知道此事不假。风霖飒真是疯了,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提要纳童瞳为侧妃,他真是疯了。难道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皇上亲下旨意着他们完婚,他们的大婚就在半个月后,他选在这个时候求旨,想让童瞳比她还早进齐王府,这不是狠狠打了皇上一嘴巴,打了白家一嘴巴吗?
他也不想想,皇上能答应吗,白家能答应吗?
童家满门下狱,惟独童瞳因风霖飒求情而好端端的在宫里住着,说起来就是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的孤女了。皇上若是答应了,置白家的颜面于何地。就算要求情,也只能她去,因为她是白家的人,皇上需要考虑的是白家的面子。风霖飒没敢来找她,直接就去了,怕是抹不开脸吧。
白苏染一步一步逼近他,直至两人之间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她才站定,一字一句的冷冷开口道,“风霖飒,你给我听清楚了,今日我会帮你这一回,是因为你风霖飒很快就是我的夫君,是我白家的同盟者。我不能眼看着你的愚蠢,葬送掉你自己的一生,更葬送掉我整个白家。下一次麻烦你做事的时候,先想一想你身后的我们,为了你一时的任意妄为,该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风霖飒看到女子眼神中喷薄而出的怒意,歉疚不已,低声开口道,“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此次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童瞳怀孕了。”
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怀孕了,怪不得会如此不顾后果的去求旨赐婚。心里涌起不舒服的感觉,你风霖飒对童瞳果真是情深意重。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理由去赌,难不成他当他们这些人都是炮灰吗?
既然你风霖飒的目标是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我白家也决意助你,血流成河是必然的。他要是再这样任意妄为,失了皇上的欢心,那他们长久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怪只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为了得到那天下至尊的权势,总该舍弃一些东西的。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再跟他讨论下去的必要。心下虽不舒服,面上却神色不动,一点也不在意的开口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做了这件蠢事,跟我并无关系。我关心的是,不能让你做的蠢事毁了白家。”
看白苏染神色未动,一点也不在意,风霖飒莫名的感觉到失落。一开始他看她这么生气,心中还在窃喜,没想到她一切都是为了白家,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不过这次因为童瞳,他的确是做错了事情,怨不得白苏染会这样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只能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做错了事再来道歉,一点意义也没有。若你真是有心,就帮我一件事情,当做还我今日的人情了。”白苏染淡淡开口道。
风霖飒既然能保童瞳无事,相信再使点手段,把童茵救出来应该不是难事。童家,这个屹立南朝数百年的世家倒台,她并不觉的可惜,相反,因为白子辰的原因,她还觉得畅快。不过对于童茵这个女孩子,她却觉得可惜了,那样明朗简单的女孩子,虽然说刁蛮任性了点,试问哪个世家小姐骨子里不是高傲的,而童茵只不过是恰好把它表现在了脸上而已。她一开始对她的恶感,也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引起的。
更何况,她对她是厌恶,还是想喜欢,都是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的。不像那个童瞳,明明嫉恨她,却每每装的一副跟她亲热无比的样子,让人望之恶心。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的交情,她可能还不会拿今日的人情来交换,毕竟交情是交情。就像她斥责风霖飒的一样,她虽然不喜白家之人,但白家有她的哥哥,有她的母亲,还有更多无辜的人,她不能为了救一个朋友就冒此奇险。
更重要的是,最近,偶尔哥哥白子辰,看他神色郁郁,问他是因为何事,他每次都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其他。联想到素云传来的信上写的关于他与童茵的那些事情,她就猜,哥哥会不会是动心了。
对于这样一份人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却已有足够她出手的理由了。再加上一个白子辰,她就是非出手不可了。本来她还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把她从牢里弄出来,毕竟劫天牢还是劫法场,都是下下之策。搞得不好,就得连自己都搭进去。不过现在一切都解决了,风霖飒来动手,她只要从旁协助就行了。
“只要我做得到的事情,你尽管吩咐就行。”风霖飒虽意外白苏染会有事情需要他帮忙,却还是毫不吝啬的开口了。今日自己欠下人这么一大个人情,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是值当的。
白苏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开口道,“我要你帮我救童茵出天牢。”
看风霖飒为难的皱了皱眉,半晌没有开口,白苏染已冷冷开口道,“三皇子殿下,不会觉得这个要求很让人为难吧。”
“这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他淡淡开口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要从天牢中把童茵救出来呢。”
白苏染懒懒开口道,“就因为童茵是我的朋友,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还不够!”
看风霖飒还在那思考什么,白苏染已不耐的开口道,“风霖飒,我选择帮你的时候,从不会去问你要做这件事情的原因的。就如今日之事,你不说我是决计不会多问一句的。所以也请你爽快一点,我要做什么事情,也是不需要向你解释缘由的,你只要说,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就够了。”
“你确定你要拿这一次的人情,换我帮你从天牢中救出童茵?”风霖飒又问了一遍。
白苏染点了点头,她若是不确定的话,犯得着一直跟他在这里磨叽吗?
风霖飒深深看了她一眼,也点了点头,“既然这是你的要求,我会将童茵给救出来的。你就在凤阳宫等我的消息吧,最迟三日,就会有好消息。”
他的一番话,连白苏染都忍不住的要赞叹一句,瞧瞧人家这速度,最多三天就给搞定,可怜她筹划了快一个月,也不知道从哪动手。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若是人一救出,将她带到我的凤阳宫来,我自有办法送她出宫。”白苏染也不废话,叮嘱了一句,就离开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