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染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她的人生中有两个最黑暗的时候。正是因为黑暗里的绝望,她才会那么渴望得到力量。她觉得只有将一切抓在手中,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
谁曾想到,她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候全都是风霖飒带给她的。及笄日那日,是她一生中永远的噩梦,她被人下了药,再被人折辱……她一直苦苦追寻着那个毁她清白的人到底是谁,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跟她朝夕相对的风霖飒。
他们的第一次结合,她没有落红,她生怕他会对她弃若敝履。缱绻过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问他,“我已非完璧之身,你不介意吗?”
当时他大声回答,就像是承诺。“傻瓜,我怎么会介意呢。”就因为这一句话,她才放任自己沉沦。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有这样一个爱你、愿意包容你的丈夫,她还奢求什么。
当时她的心底很矫情的涌现出一句,“得夫如此,妇复何求!”没想到,一切都是早已设计好的,他当然不会介意,因为破她身的人就是他。
原来,她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与风霖飒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至少她曾经爱过。那曾经她以为的温柔缱绻、刻骨铭心也不过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计划,真是讽刺。
白苏染眼神空洞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艰涩的开口。“你说那是你!”
风霖飒看见她可怖的表情,心生寒意,却还是点头道,“是我!”他看她摇摇欲坠的站着,伸手想要拥她入怀中。
白苏染已一把避开,神色狰狞,“滚,别碰我,我只会觉得恶心。”她自嘲的笑道,“我真是一颗彻头彻尾的棋子,亏我还以为找到了什么真爱,原来也不过就是人家计划中的一环。”
听着白苏染这么说,风霖飒已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他乞求的看向她,“苏染,这件事情不是我设计的。我也被下了药,被人引到凤阳宫的。”
风霖飒看她神色凄然,根本就没听进去的样子。不由的抓了她使劲摇晃道,“苏染,不是我,我也是被设计的。是父皇,是父皇设了这个局,他想要将一直中立的白家牵扯进来……”
白苏染抬头看向他,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凄声开口道。“这有差别吗?你们风家人真不要脸,为了皇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却只拿我当傻瓜,你一直在骗我……”风霖飒伸过来的手被她狠狠的一把推开,她神色狂乱的狠狠瞪着他,“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看风霖飒还站在原地不动,白苏染激动的大喊,“你怎么还不走,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白苏染情绪激动,生怕她出什么事情,风霖飒是断然是不肯留她一个人的。现在的场面就是风霖飒不肯离开,白苏染一个劲的叫他滚。气氛僵硬而凝滞,白苏染用满是仇恨的眼光死死的盯着风霖飒,风霖飒则苍白着脸站在一旁,任她又打又骂,就是不离开。
两人正自沉默着僵持不下,只听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回头,愕然看向门口,正对上童茵惊愕莫名的看向她。三人一时都面面相觑,愣在了那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童茵,看到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风霖飒出现,再看到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她就急了。
苏染摇摇欲坠的强撑着站定,脸上是绝望之之极的表情。而风霖飒脸色苍白,死死的盯着她。看这阵势,童茵就急了,忧心苏染是又给风霖飒欺负了,
她什么也没说,朝外喝道,“来人,来人!”
庙里白子辰是都安排好了的,听闻白家少夫人前来上香,主持特意将这栋院子都给空了出来。白子辰办事她们自是放心的,所以也就没有想过会有安全问题。随行的人等都在外候着,院里只住了苏染与童茵两人及她们的随身丫环。
因想着苏染先行回了后院禅房,也不知是不是休息了,童茵比别人走的快,也就是第一个入了院子的。谁曾想,推开院门,见到的就是苏染与风霖飒对峙的场景。
外面守卫的人听到童茵的大叫,以为院里出了事情。几乎是瞬间,外间守卫就蜂拥而入,“少夫人,出了什么事?”
童茵一句废话也没有,指了指对面对我风霖飒,冷声开口道,“把这个人给我拿下!”她的想法很简单,拿下风霖飒,至于要怎么处理,白子辰会操心的,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苏染。
一群人毫不迟疑的朝风霖飒的方向扑了过去,风霖飒自是不能束手待毙。跟在他身旁的暗卫一个个现身,挡在了他的身前。这样一来,两拨人形成了对立之局,而中间站着的是白苏染。这个时候,手底下的人,不待主子的吩咐,已经各自动起手来。
白家的侍卫自是要执行主子的命令将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拿下,而风霖飒的暗卫则是一心要助主子脱身,下手毫不容情。这样一来,站在中间的白苏染的处境就显得很危险了。
“停手!先将小姐带回来!”看到有人的刀剑堪堪挨着白苏染的身侧划过,童茵直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大喝道。
白家的人出手自是有分寸,有意识的将白苏染往身后带。但风霖飒的暗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他们的首领第一时间就做出判断,虽不知道这个站在正中的女子的身份,但看样子也是很重要的人。要保证皇上能全身而退,这是不得不利用的。所以他也是当机立断,对着站立的白苏染尽下狠手。
白家的侍卫又要顾及自家小姐,又要分心保护身后的少夫人,倒有点相形见绌。好在白苏染是个通武艺的,变故发生的时候她虽还是心神恍惚,但身体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住手,不要伤着她!”风霖飒察觉到暗卫们的意图,出声喝止。还是迟了,一群人混战,谁还顾得上谁,白苏染被撞倒,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住手,住手!”童茵与风霖飒几乎是同时惊呼道。
主子有令,两方人马不约而同的住了手。童茵匆忙跑过去,扶起了苏染。她的身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出,瞬间开出妖艳的花朵。“血,血……”童茵再次惊呼道。
“还愣着干什么,将人给我拿下!”将苏染小心翼翼的交由身后的丫鬟扶着,童茵恨恨的开口吩咐道。苏染被人伤成这个样子,回去她跟子辰该如何交代。都怪这该死的风霖飒,要不是他,苏染也不会有事。
看到白苏染被人撞得昏倒在地,下身开始淌血,风霖飒忧心不已。他想起了天牢里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苏染绝望的脸庞。他心神有点恍惚,出手也就慢了,一时不察竟然被人生擒了。
心中忧心苏染,他也没多作反抗,示意其余的人先行撤退之后。就沉默着被人押回了白家。
此时的梁王府,白子辰与风霖月正在为要不要像太上皇求和的事吵得不可开交。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在僵持。有人来报,苏染受伤昏迷不醒。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再吵。与风霖月打了声招呼,白子辰就匆匆的往白府赶,苏染不是陪童茵去庙里求子了吗?里里外外的一切他都已打理好了,怎么还会出事。苏染受伤了,那童茵有没有怎么样?
“少夫人有没有事?”马车还在路上,白子辰急欲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将前来报信的人召上了车驾。
“少夫人无事,已带着人回府。”来人恭敬的回道。
白子辰皱了皱眉,童茵无事,苏染出事了。怎么会这样子,他寒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受伤?”
来人看了一眼暴怒的自家少爷,瑟缩了一下,才诺诺的开口回道。“小的不知,少夫人只是说小姐受伤了,着小的立马将少爷请回来。”
听他这样子一说,白子辰心中更是焦急。“苏染怎么样?”
“少夫人已着人去请太医,至于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探听不出具体情况,白子辰心里感觉有把火在烧一样,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出了马车,抢了一匹马往白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白子辰匆匆赶到白府的时候,太医已经在了。而苏染则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床边围了一大群人,除了跟在她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外,母亲与童茵也在。
太医正在诊脉,怕打扰诊断结果,众人都没敢出声,只紧张的看着太医。屋子里静悄悄的,白子辰轻巧的进了屋,童茵已发现了他,他朝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看到苏染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他也慌得很。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太医诊脉到了紧要关头,他改变了想法。先看看苏染到底怎么样了,只要她无事,其他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太医这脉号的有点久,应该是有什么沉吟不定。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白子辰都要按捺不住询问的时候。太医神色舒缓下来,终于开口了。“恭喜,恭喜,三小姐这是怀孕了。”
“怎么会?”一屋子的人都是惊诧莫名,童茵犹豫的开口道,“杜太医,您没诊错脉?”
杜太医显然是很不高兴有人怀疑他的医术,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道。“老朽敢断定小姐是怀孕了。”
“怎么会呢?”童茵还在喃喃自语,白子辰忙用眼色制止了她。杜太医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不存在误诊的可能性。
只是苏染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谁,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吗?白子辰的心里有模糊的想法,还不敢肯定。
“流了这么多的血,舍妹的身体有无大碍?”白子辰听人说苏染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血迹。想到这一点,他不无担心。毕竟除了关心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白子辰更关心的是苏染的身体。
今日苏染穿的是白色罗衣,听说血染红了半边裙衫,怎不让人担心。
杜太医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笑道。“白小姐是因为跌倒,不小心动了胎气,才会导致昏迷的。并无大碍,老朽开两付安胎药喝下去,再好好将养几天就好。”
“有劳杜太医了,我送您出去。”白子辰亲自送了杜太医到大门口,让老太医受宠若惊。
亲自为杜太医打了车帘,白子辰才开口说明他的意思。“舍妹怀孕的事情,还望杜太医加以保密。若是外面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您知道的。”
后面半句没有说出口,这位白三小姐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颇多能干,可说是近百年来的天娇传奇。可谁都知道,这位白三小姐是不曾嫁人的,从大家对她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未婚先孕,这在古代,绝对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也难怪白子辰要亲自送了太医出来叮嘱几句的。
当然这位白三小姐的传奇性不仅在于她的作为,也在于她的人生。坊间多有传言,这位白三小姐就是新帝的齐王妃,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没被人灭口已算是万幸。
“请白少爷放心,老朽知道应该怎么做。”杜太医慌忙点了点头,只觉背后冷汗湿透了衣衫。
杜太医能够历经三朝不倒,本身就是个圆滑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这一点白子辰还是放心的。若他是个多话的,他怕就直接将人留在这里了。
只是苏染那里到底要怎么做,却着实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她现在昏迷未醒,有什么话也只能等她醒来再问。白子辰叹了一口气,回了屋,苏染依旧昏睡未醒。
“母亲,夜深了,您先去歇着吧!苏染这里有我守着,您尽管放心。”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白子辰小心的劝着。苏染现在病着,要是母亲也病了,他就得焦头烂额了。
白罗氏忧心的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着的苏染,摇了摇头。“我想留在这里等苏染醒来。”
白子辰却不由分说的拉了母亲起身,“母亲,您先回去歇着,苏染要是醒了,我马上就叫人去通知您可好。您放心,刚刚太医也说了,苏染没事的。”
“童茵,先扶母亲下去休息。”怕母亲不肯走,他朝童茵使了个眼色。她会意,起身扶了母亲下去了。
白子辰起身到了床边,俯身看了一眼苏染。她脸色还是极苍白,不过呼吸平稳,应该是没什么事了,这样他也就放心多了。只要人没事,别的事情都好说,总能慢慢合计的。
帮她将被角掖实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朝屋子里余下的人招了招手,几人随他进了偏厅。他疲惫的开口道,“你们都跟在苏染身边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再多叮嘱你们一句,苏染怀孕的事情一句也不许多说,更不许往外说。违者家法处置。”
几人诺诺应了,“好了,都回去吧!好好照顾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报。要是醒了,别忘了给夫人那边也去个信。”
人都散去了,白子辰也没动,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在等童茵,等她回来告诉他今日到底是出了何事。
童茵回来的比他预计的要快,想是知道他还在等着。“母亲怎么样?”
“玉瑛姑姑已伺候着躺下,我给用了点安神的药,应该能睡个好觉。”童茵到了他身后,轻轻的帮他按压这肩膀,轻声开口答道。
白子辰点了点头,母亲那边睡下了,他也放心多了。这两年母亲的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可不能再恶化了。
杂事大都处理好,他才空出心来询问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们今日不是去了庙里吗?苏染怎么会受伤的。”
童茵无奈的笑了笑,一五一十的说着下午的事情。“人算不如天算,雍州城可说是白家的大本营,我以为一切你都打点好了。苏染说不舒服要先回禅房休息,我就先去了大殿上香,谁曾想到她在后院禅房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风霖飒。”
白子辰神色大变,“风霖飒?他怎么会在这里?看来那日手下的报道没有错了,的确是他。”苏染也只有见到他才会失去常色,是他疏忽了。
童茵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的确是他,这次他没有易容,我能认出来。他与苏染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僵持着。我觉得不对劲,召唤了侍卫动手,想将风霖飒拿下,苏染就是在一片混乱中,被人撞倒的。而风霖飒不知是不是忧心苏染,失手被擒,我将他押在府中的密室里了。”
“风霖飒被生擒了?”白子辰有点意外,看来他对苏染也不是全然无情。不然以他的身手,不至于被人生擒的。不过既然被擒了,他忝为主人,也该去会会他。
隔着窗看了一眼犹自昏睡的苏染,白子辰叮嘱了童茵几句就往密室的方向去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一眼。”
风霖飒倒是镇定,气场强大,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白子辰推开了门,轻笑了一声。“好久不见,三皇子殿下!”
白子辰喊的是旧时的名称,不知是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不过看他的脸色,苏染应该是无大碍。因为苏染要是有事,以他这爱妹成痴的个性,是决计不会有闲工夫到这里来晃荡的。这样他就放心多了,不过总想着听他亲口证实的好。
“苏染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白子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于他的迫不及待,他显得冷静多了。“你很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吗?早干嘛去了,******要不是因为你,苏染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遍体鳞伤。”
平素温文儒雅的白子辰第一次爆了粗口,他疼在手心里的妹妹,一次又一次的被眼前的这个人伤害着,以爱之名。若不是因为苏染真的爱他,就凭他对苏染所做的事情,哪怕他是帝王至尊,他也要将他给拆成七块八块的,方泄心头之恨。
看白子辰情绪失控的样子,本来笃定的风霖飒也有点没有底了。会不会是苏染出了什么事,白子辰是来找他算账的,所以才会这样怒气冲冲。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焦急,连连追问道,“你先告诉我,苏染到底怎么样了?”
白子辰却只冷笑着不开口,原来他也会焦急的吗?他是忧心苏染吗?才会失手被擒,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追问吗?只是一切都晚了,当日他对苏染能狠心至此,今日又何必来假惺惺的关心。
时至今日,他依旧忘不掉苏染当时绝望的表情。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面色惨白,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傀儡娃娃。
“苏染,苏染……”他轻唤几声,蜷缩在床角的她像受惊的小兽一样惊慌的抬起了头。
没有焦距的目光在屋内游走了几圈,最后落到他的脸上。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哥哥,哥哥……”说起来苏染与他一母同胞,加上知道她也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两人很是亲近,却是甚少唤他哥哥的。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惊慌脆弱的苏染,他的心揪心的疼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白子辰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动作轻柔,生怕碰坏了她一样。苏染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一碰就碎。苏染的手触到了他的手,冰冷无比。他轻轻将她拥在了怀中,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苏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这就带你出去。”
白苏染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紧紧的攥了他的手。似在确认他的确是真真切切在她面前,白子辰没有动,只是轻声安慰着她。半晌,她的嘴角才露出解脱的笑容,呓语道,“带我走,带我走!”
六个字说完就伏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他至今都忘不了苏染的那个眼神。绝望中带着希冀,终于在确定眼前的人真真切切是他的时候,她就放心的晕了过去。
他与风霖飒本也是志同道合的盟友,可是因为苏染彻底的反目。他将如珠如宝的妹妹交到他手中,倾白家之力助他登上皇位。他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对待苏染。他却将他伤的体无完肤,朋友义,兄弟情,不及苏染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他不曾想过要去原谅。
“苏染到底怎么样了,你告诉我?”看白子辰不出声,风霖飒再次开口问道。
白子辰抬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才讥讽的开口道。“苏染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从你为保童瞳弃苏染不顾的时候,苏染就跟你已全无关系。她好与不好自有我这个做哥哥的操心,就不劳风霖飒你费心了。”
“子辰你误会了,苏染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肯定是关心她的,你就告诉我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白子辰越不开口,风霖飒更是心焦。不得不放下身段,低声恳求。
白子辰冷笑一声,“既然这么重要,当初我给你机会选择。要求你赐死童瞳,将她掐死自己孩子的事情昭告天下,我会劝苏染跟你回宫。可是你选择了相信童瞳那个恶毒的女人,置苏染于不顾,这又是为什么。”
风霖飒苦涩的笑了笑,“这都是误会,童瞳跟在我身边多年,她于我来说就如苏染对你一样的重要。所以就算她做错了事情,我也不忍心让她身败名裂。加上……”
他肯解释,白子辰的表情不知不觉的缓和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苏染还是爱着他的,不然也不会再决绝的跟随他远走到三江以南地区这么久,他都以为她以平复心情了。可在看到风霖飒后,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纵使苏染自负聪慧冷静,也难逃此劫。
风霖飒的辩解苍白无力,却打动了他心底的隐秘角落。他也有妹妹,如果做错事的人是苏染,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她的。不过他后面欲言又止的又是什么意思,一段话说半句,吊人口味。
“加上什么?”白子辰口气不善的开口。
风霖飒苦涩的摇了摇头,“白家与五弟走的太近,追查五弟的线索在白家附近就断了,我以为白家已下定决心,与五弟结成了联盟。如果是这样的话,苏染势必要牵扯到我们之间的纷争,那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可惜他很久以后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误会。
听了风霖飒的回答,白子辰也只能暗自在心底叹气。只能说阴差阳错,他们这种人说来最相信的总是自己,什么时候都学不会把自己的心剖开给别人看。最后的底牌都是留在心底的,而心里的想法也不可能全盘托出。
风霖飒脸色并不大好,想是也想起了那些忘不掉的过去。白子辰也不想再多为难他,说到底他们未来如何走,一切都是看苏染的决定。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坏人,风霖飒今日的表现不算让他失望。他既然这么心焦苏染怎么样,他就实话实说好了。
“苏染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动了胎气,才会导致昏迷的。”白子辰边说边细细观察着风霖飒的表情,对于苏染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心中是早有预料,但一切还是要用事实说话来的好。苏染又一向倔强,你要是去逼问她的话,保准问不到半句有用的消息。
风霖飒听清他的这一番话,立刻转忧为喜,连表情都忘了掩饰。对于风霖飒来说,白子辰会相信他真的很关心苏染的伤,但听到她怀孕的消息还能喜形于色的话,只能说明苏染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不然以这男人小气善妒的个性,只怕早已阴沉了一张脸,暗骂苏染红杏出墙了,哪还会在这里笑。
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消息,白子辰自是不愿在这密室里就待。为了苏染,他可以勉强去忍受风霖飒,却不代表他对着他会有多开心。加上苏染依旧昏迷不醒,虽然杜太医说了,她只是受惊动了胎气,才会导致昏迷,并无大碍。可怎么说,他也要看着她醒来才能安心。
他现在在这密室呆着,有什么消息也传不到他这里来,这么想着,心里总觉不安心。于是白子辰也不多说什么,嘱咐了人好好看着风霖飒这个人质后,就匆匆回了苏染所住的小院。
隔着窗望过去,苏染依旧昏迷未醒,不过呼吸已平稳很多。苏染的两个丫鬟尽责的守在床边,而童茵也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盹。想来是知道他去审问风霖飒了,所以就代替他在这里守着。
白子辰轻手轻脚的进了里间,守在床头的小莲与素云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看向他,想要行礼,他摆了摆手。附到床前看了一眼苏染并无什么异常,才叫起了童茵。
“童茵,醒醒!”他轻声唤道。
看到她睁着惺忪的眼迷茫的看向他,白子辰有点好笑。柔声道,“回房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白子辰扶了她出门,将她交给她的贴身丫鬟扶着,又叮嘱了几句,才复又进屋。轻声吩咐道,“你们好好看着小姐,要是累了就找人进来换班,不过一定要保证床前有人。我就在偏厅歇着,若是小姐醒了,就过来将我叫醒。”
小莲与素云点了点头,白子辰才放心的往偏厅行去。这两人跟在苏染身边的时日是最长的,也是最能干的,生意上的事情都能独当一面,这种小事自是能处理的很好。他也不用太过操心,看到他出门,两人之间的素云跟了出来,为他整理了床铺才复又回了房间。
白子辰今天是忙的马不停蹄,一大早起床,又仔细检查了一趟苏染与童茵的随行队伍,没有问题才去了梁王府。这一去就是大半天,为了要不要向南朝朝廷求和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他正心力交瘁,又有人来报,说苏染受伤了。什么也顾不上,一路狂奔回家,等着太医会诊,将母亲劝了回去。好不容易腾出手来,又去审讯了风霖飒一通。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不够用。
躺在床上,他又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的脉络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才沉沉睡去。睡下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人在床边试探性的轻声唤道,“少爷,少爷……”
白子辰只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着实不愿意睁开眼睛。只听又有一人轻声回道,“少爷怕是累坏了,我看我们还是等会儿再来吧。少爷难得睡个好觉,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应该是达成了统一意向,屋里不再有说话声传来。只听到有轻巧的足音往门口处退去,白子辰暗叹了一声,强迫自己醒过来,问道,“什么事?”
两人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给吓到了,差点就惊呼出声。待发现出声的人是他,忙不迭的掩住了嘴,轻声回道。“小姐醒了!”
白子辰起身忘了眼窗外,天还是黑沉沉的,隐隐约约透出了一丝亮光,这是黎明的前兆。苏染昏迷有半天了,是该醒了。“小姐精神怎么样?”他轻声问两个前来报信的小丫鬟。
“还好,素云姐姐给喂了一碗清粥,现正歇着呢。”当先的一人伶俐的回禀道。
白子辰松了一口气,苏染醒了,证明杜太医说的没错,她无大碍。他也就放心了,“就让她好好歇着吧,我等会儿过去看她。”
“着人去一趟夫人那里,夫人要是醒了,就告诉她小姐醒了,叫她不用担心。”
两小丫头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开去,顺带带上了房门。他一定要人苏染醒了就报与他,倒不是有什么事情急着问她。就是她若是没醒,心底总是不那么踏实,睡都睡不那么安稳,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放下一颗心的白子辰又眯了一会儿,待到天已大亮。才简单洗漱了一下,去了苏染房间。她已醒了,正靠在床头与小莲轻声的说着话,脸上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不再那么苍白,而有了点血色。
“哥哥……”她轻声唤了她一声。
白子辰微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侍候的人先行出去。几人鱼贯离去,走在最后的还细心的为他们带上了门。他走到床边的小椅子上坐下,才轻声开口问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白苏染撒娇的笑了笑,“我哪有什么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说着就要动作,让白子辰相信她的确没事。
白子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没事就好,乱动什么,好生躺着。”说完又亲自帮她把枕头垫的高了点,让她坐的舒服一点。
他将事情又在心里想了一遍,才轻声开口道,“苏染,我有事要跟你说!”
白苏染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愕然的看向他,等着他要说的事情。
白子辰低叹了一声,是福是祸,总要一步步往后走才知道。先不管这么多了,告诉苏染让她自己做决定也罢。“你怀孕了。”
苏染本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等到反应过来,脸上涌出了狂喜之色。看到她的表情,白子辰心中已有预料。还是犹豫着开口问道,“这个孩子呢要不要留下来。”
她没有做声,白子辰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一切就交给我来处理。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好。”
白苏染苍白了一张脸,想也是知道了白子辰的用意。却还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白子辰长叹了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开口叮嘱道,“你决定了就好,我早已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今日还是一样,这个孩子你想生下来,那就生吧,其他的就交给我处理。好好养着身体,别太操心,一切有我!”
对这个妹妹不可谓不贴心,她要留下这个孩子,那就留吧!虽然这会很麻烦,开门唤来丫鬟,细细叮嘱了她们一番,他又回头叮嘱了苏染几句,“不要多想,一切有我,你只管将身体养好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知怎么的,苏染怀孕的消息被苏薇与苏月知道了,两个人本就不喜苏染。现在有这个机会,哪会不好好利用。
没几天,白家三小姐有孕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的到处都是。白子辰听闻此事,是怒不可遏。不过事已至此,却也无法挽回,只能尽量避免不要伤害到苏染。
古时规矩森严,女子未婚先孕,纵使在豪门大族,也是奇耻大辱。而苏染与风霖飒仳离已久,一直是独身一人,也未再嫁,如此一般,众人都认为是白苏染不守妇道,败坏门风,不少家族元老要求严惩。
事情闹得这样大,凭白子辰一个人的力量已压制不住。他无奈只能去寻梁王风霖月,商量如何保住苏染,风霖月虽已贵为梁王,却是信得过的兄弟。左商量右商量,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什么办法来,两人急的是直欲跳脚。
最后风霖月无奈,狠狠的道,“我来承担孩子父亲的身份,我就不信了,若是知道苏染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群老家伙还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