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为根
道就是讲民主、讲科学、讲自由、讲人权。
【经文】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译文】大道废除了,人们才奢侈地谈论仁义;智慧出来了,阴谋诡计也出来了;家庭关系不和睦了,人们才反复申诫孝道;国家腐败混乱,人们才呼唤忠臣。
平等自由博爱的真道
老子在这一章提出了批判性的观点,叫做“大道废,有仁义”。对此人们恐怕是不解的。何以“大道废,有仁义”呢?难道“仁义”还不是道吗?
事实上,老子在上一章已经论述了“大上,不知有之”的道理。在老子看来,理想之社会乃是一个自由、平等、博爱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们的地位平等,实行自我的民主管理,自己当家做主人,因而在这个社会里人们觉察不出统治者的存在。
至于孔子的理想社会又是什么样子呢?我们不妨来看看《易经·系辞传》,孔子说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由此可见孔子理想的社会是一个分别尊卑、等级森严的社会。就儒学的发展史而言,孔子最早提出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观念。孟子进而提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董仲舒则继承了孔子所谓“天尊地卑”的观念,主张“贵阳而贱阴”,提出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三纲之道。三纲之道确立了君权、父权、夫权的统治地位,把封建等级制度、政治秩序神圣化。具体地说,君、父、夫体现了天的“阳”面,臣、子、妻体现了地的“阴”面;阳永远处于主宰、尊贵的地位,阴永远处于服从、卑贱的地位。当然,儒家学者也觉得,这样一种赤裸裸的人压迫人的制度是让人感到十分难受的,因而儒家又提出了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主张“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论语·八佾》)希望能够通过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规范的润滑和装饰作用,使得三纲之道可以长久地维持下去。
总的说来,儒学的核心价值观就是三纲五常。形象地讲,儒学的要点在于培养好的奴隶主和好的奴隶。可是不管奴隶主有多好,奴隶主永远是奴隶主,奴隶永远是奴隶,奴隶制度本身永远不会发生本质改变。这就是儒家所谓的万世不易的纲常礼法,也是儒学所谓的“名教”,即“定名分,以化万民”。而儒家大力标榜的“仁义”仅仅是维持这个压迫性制度的工具而已,而并非真正的自由平等之爱,因此老子将孔子所谓的“仁义”称之为“大伪”。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到清朝灭亡,儒家在中国取得了两千多年的统治地位。在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儒家一直在盼望爱百姓的好皇帝,即所谓仁君的出现。可是历史上何曾出现过一位“仁君”呢?由于缺乏人的平等性,在没有制衡机制存在的情况下,高高在上的皇帝必然会做出种种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的事情来。历史上也确实出了几个忠臣,岳飞、文天祥、史可法。可是这些忠臣又何尝不是在昏君当道、国破家亡的时候出现的呢?靠着一两个忠臣的赤胆孤忠又如何能够挽狂澜于即倒、支大厦于将倾?这不就应了老子说的“国家昏乱,有忠臣”吗?
魏之嵇康云:“薄文武而非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其命意不就出在《道德经》此章吗?其实于治国而言,周文王、周武王、孔子、孟子之教条、名教之枷锁、等级之压迫、思想之禁锢,均无益处矣。惟一有益的就是尊重自然,尊重自然的规律,才可能成功。
这个治国的自然规律是什么呢?这个规律就是平等、自由、博爱的真道。真正的爱是建立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的,是不以占有为目的的,不存在依附的关系。每个人的权利是平等的,是自由的。在个人自由的基础上实行民主,形成表决机制,处理公共事务,就可以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繁荣发展,并且永久地摆脱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历史周期律。
1919年中国爆发了五四运动。五四运动举起了民主与科学的大旗,打倒了“孔家店”的纲常礼法,让中国人得到了解放。自五四运动到如今,不到百年的时间,中国人取得的成就,中国社会发生的进步已远远超过过去两千多年由儒学占据统治地位的封建社会。这不是雄辩地证明了只有自由、平等、博爱才是治国的大道吗?
不错,老子的主张就是要以权利平等、民主自由的大道来治国。而不是像孔子那样以人压迫人的纲常礼法来治国。读了《道德经》此章,我们对于道、儒两家政治思想的差异也就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