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913900000022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And I love you so

将车子停在旅馆附近,爬上一个雪堆,架好三角架,装好相机和DV,天空的光束却逐渐变淡,几分钟后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带他们来的前辈说:“等等就会有,极光预报的时间还没到。”于是几个人回到车上喝了点热茶,吃点点心。过段时间,遥远的天边突然升起一个绿色的快速活动的光团,一群人疯了,立刻冲出去,用那种在球场练出的男高音狂呼,包括冕良,这次他呼唤得又主动又热烈,哇,那真的是梦想中的极光啊。

绿色的光团飞速移动,并向周围剧烈舞动和蔓延,不断地改变形状,越来越亮,发出嗖嗖声,迅速布满大半个天空。就像吴昊曾经跟冕良讲过的那样,色彩缤纷,那样的灵性与沉博,波诡云异,似乎漫天盖地,任何图片与视频都抵不过这一刻的变化与震撼。巨大的光束里夹带着淡红,艳紫,明蓝,绚丽张扬,像条巨龙样无边的天空急速飞舞,这就是传说中,死去的少女的灵魂与白雪皇后的盛大派对吗?在这个夜里,精灵们的派对一直热闹的举行着,high到最高处,极光便出现在空中,演绎出魔幻的光影。

冕良的嗓子都因欢呼而哑了,当极光退去,他仍呆呆望着星子闪烁的天空,突然开始相信,他不用再为安琪担忧,怕她孤独怕她哭了。很明显,她在他无法到达的世界,释放出他无法想象的精彩。

重返阳光灿烂的LA,冕良再次翻开那本钩子的剪报,将他拍摄回来的,色彩最艳丽,最魔幻的那张极光相片,放在最后一页,他在相片背面写着:“想念远钧的天空,瑞典Kiruna。”

这本剪报的内容其实挺杂的,有钩子的画,有印着法国作家名言的书签,现在加上相片,哦,这么不纯粹,成何体统?不过冕良觉得很有意思,他的剪报,沉甸甸很大本,厚重,繁琐,记录了快乐和痛苦,像一场很棒的人生。

这年洛杉矶,无雪的,阳光很好的圣诞那天,冕良买了一些书和纸笔之物,连同那本《白雪皇后》的画册,送去一家孤儿院。那么好看的童话故事,应该被更需要的人拥有。他在孤儿院,和一些孩子过了一个温馨的圣诞节

在圣装饰得热热闹闹的雪松下,他给一个皮肤黑黑的小男孩儿讲《白雪皇后》的故事。小男孩儿天真地问冕良:“白雪皇后为什么要那么坏,带走加伊呢?”

冕良告诉他:“白雪皇后不坏,她只是太寂寞,所以带走了加伊。加伊也觉得寂寞,就跟她去了。我们在寂寞的时候,会做一些我们自己不太能控制的事情,那不是坏。”

“可是,假如格尔达不去找加伊,加伊会被冻死啊。”

“加伊不会死,他会救自己的,好孩子不会让自己随便死掉。所以,假如格尔达没来找他,加伊也有脚,他会回去找格尔达。就像格尔达做的那样,走很远的路,克服很多的困难。”

“哦,加伊走了,寂寞的白雪皇后怎么办呢?”

“白雪皇后啊。”冕良笑了,“喏,她美丽又聪明,不会永远寂寞,一定会给自己找新的乐子。她应该会遇到住在极光里的精灵。”冕良在纸上,用彩笔画出极光的图样,带状的,冕状的,浪涌的,说,“每年最冷的冬季,最冷的地方,白雪皇后都会在那里的天空,和住在极光里的精灵开party。”

“那天气热的时候,白雪皇后会融化吗?”

“不会,她就藏在南极最冷的冰层下面避暑,睡觉,休息一下,总开party也很累的……”

过了这个圣诞,就是远钧离开的第二年,她和他相识的第四年。冕良的时间是这样计算的,远钧的时间呢?

这一年的冕良,他研究生的学分已经修了一半,通过口语考试TSE,取得TA的资格。他更忙了,所以就更关心自己。打越洋电话去吵徐建设,“医生啊,像我这样的学生应该补点什么维他命合适呢?”

“干吗不去问校医?”徐建设骂,“你更年期提前了吧?早上四点,你在做什么?”

“我在实验室,”冕良恭维医生,“我觉得你比我们校医高明,也比校医更了解我。”

徐建设气得在电话里送句******过来,冕良没良心地笑。

“最近有哪里有不舒服吗?”医生真的开始给开维他命了,然后医生告诉冕良,“大舅子,慈恩答应嫁我了。”

冕良高兴得语言障碍:“哇哇哇!”他决定买价格不菲的各色香水数瓶,寄回去,让师妹做个香喷喷的新娘。

当然,故乡故人,也不是人人都快乐。有次冕良和慈恩电话,恰巧简·爱也在,冕良就先问简·爱最近好不好,简·爱说:“我还在等我的罗切斯特。”

那一刻,不知为何,冕良鼻酸,红了眼眶。

春天时候,消失了有段日子的曾忆湄带着新男友突然出现,她介绍男朋友给冕良认识,是个高大的篮球健将,身材漂亮得让人咋舌。三人在物理系楼下喝了杯咖啡,随便聊聊即各奔前程。冕良当然为曾小姐找到男朋友高兴,可人家的男朋友却为了冕良的存在而不开心,特别找冕良挑衅。

篮球健将来火拼的时候,冕良就坐在球场边的草地上苦读,篮球健将一把揪起他,恨骂:“原来就是为了你,她才不肯跟我上床?”一拳掳过来,冕良还算机灵,躲过,都不明白这家伙发什么疯?还没等他问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远处打球的球疯们见外敌入侵,心情激动,终于找到人肉沙包了,把好好一篮球健将揍得鼻血狂飚,落花流水,勇猛的哦。

不日,篮球健将特别带人来寻仇,依据奥林匹克精神,双方决定用一连五天的比赛来摆平。好狠。冕良要抽时间观战助威,还要读书考试,每天只能睡两个钟头。喊得太用力,嗓子哑了,人疲倦就会感冒,精神不济的他在球场上见到神采飞扬,前来为球疯们加油的曾忆湄,抗议:“小姐,你干的好事!”

“这样不好吗?”曾忆湄很没节操地乐在其中,穿着火辣辣的热裤和紧身小背心,窈窕身材一览无余,脚踩三寸高跟鞋也能跳起来,呐喊狂呼,分外卖力。

倒是冕良的球疯同学很不理解冕良,“你那么拼要干什么啊?不会是想明年就拿到博士学位吧?为什么那么急?再读下去你要没命了。你不会寂寞吗?come,我们来游戏人生。”

冕良没力游戏,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体力透支,需要度假休息。

他哪儿有空休息啊,真的是要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够他的博士学分。至于为什么?他想回家,就这样。

没有了男朋友,曾忆湄理所当然的空窗。今年的生日派对,她仍邀请冕良,对众人宣称:“韩冕良,我男朋友。”

“她开玩笑的,我不是她男朋友。”冕良解释。

曾小姐不爽,在派对后跟冕良表白:“我知道你现在爱她比爱我多,我不介意,因为我会让她尽早变成过去时。亲爱的你醒醒吧,你再给自己别的机会不好吗?给我次机会,让我们试试。”她抱住冕良,送上热吻。

冕良避开她的唇,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直,“这件事情不能比较,我爱不爱你,和别人没关系,我对你没那种感觉,你懂不懂?”

曾小姐胡搅蛮缠,“你明明爱我的,我是安琪啊,你的安琪。”

“你是曾忆湄,”冕良温柔提醒,“对我来说,你是曾忆湄,我的朋友曾忆湄。做自己不好吗?对了,我买了一只巧克力蛋糕放在你家厨房,祝你生日快乐。”

曾忆湄定定瞅冕良半晌,忽地蹲下大哭,声泪俱下,“我讨厌你只送我没办法保存的生日蛋糕,我讨厌你用功读书,我讨厌你手指上的戒指,我讨厌你把我当朋友,我讨厌你讨厌你……”

冕良有无力感,他怎么每年都非要在人家生日的时候把人弄哭?

春去夏来,某日午后,冕良啃着面包在图书馆赶论文,家明和书伟齐齐晃进来。这两人身上不知从何处沾惹了海鲜和美酒的红尘烟火味儿,这让冕良特自卑,他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待得都快没人味儿了。

家明和书伟一左一右夹着冕良,用一种没办法形容的目光打量他。

“什么事儿?”冕良惊疑?

“中午,想请你吃好吃的来着,”家明语气遗憾,“你的手机呢?”冕良掏手机,“哦,没电了,忘记换电池板。”

“我们起码给你打了二十个电话。”

“赶论文嘛。”冕良好脾气,“就是顿饭,没吃到也不要紧。我们下次再聚聚。”

家明摇头叹气,拍拍冕良的肩,“你忙吧,我们走了。”

书伟走几步,不顾家明阻拦,似有不甘地回头跟冕良说:“远钧来公干,在这边都待快一个星期了,今天才联络我们去吃饭。我们两个怕她还不愿意见你,偷偷给你电话,上了快二十趟厕所,结果你的手机竟敢没电?现在,我们刚从机场送完她飞机。”书伟顿了下,颓然道,“冕良,就这样错过了,不觉得可惜吗?麻烦你把你的电话整得顺一点好不好?气死,你们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各不相干,王不见王?”

“谢谢,我知道了。”冕良在电脑里存好文档,收收课本起身。

“你现在去机场有什么用?”家明误会,“人都飞了。”

“我下午有课啊。”冕良笑,捂着鼻子,消遣那两只,“快去洗澡吧,一身怪味儿,中午吃什么了啊?”

他被家明狠踹了一脚。

TA韩冕良,下午带着温润明朗的笑容给学生们讲基础物理。冷门选修课,学生不多。

冕良一开始说:“有的时候,我们即使生活在同一空间,相差不到百米的距离,受过同样的教育,但对这个世界和宇宙的认知却天差地远。我曾经给我女朋友讲过一个笑话,有次,一个学哲学的TA给工科生上课提到,为什么宇航员可以在月球上走路没飘起来,是因为宇航靴太重的关系……”

她竟然这样来过,又这样离开,该怎样证明她如飓风样扫荡我思维的力量?微积分?微分方程?矢量分析?这堂课冕良讲得心神恍惚,不知所云。

“用数学的思想方法去审视相关物理现象,研究相关物理问题,可使我们对物理问题认识更深刻。我很尊重的一位数学牛人曾说过一段话,我发现了神奇的证明,但把证明记录下来的空间却不够。我想,无论对数学还是对物理,乃至对人生对爱情,我们都需要那样的发现吧?”冕良瞅着黑板上他写出的密密麻麻的算式,有点失控地自言自语,“我也会有那样的瞬间吗?”

下课钟声响起,冕良收教案,同学都很安静地望着他,满面迷惘。哦,真糟糕,看起来这课讲砸了。反正对他们来说是不重要的选修课,应该没关系吧?

不过,冕良之后用相机拍了张好莱坞大道璀璨的夜景,夹在钩子的剪报里。他在相片后面写:“我讲了一堂谁都没听懂的课,以此证明你在这个城市来了又去。想念远钧的夜晚,LA。”

入冬时候,很意外地见到了沈柏森,他来洛城谈个大代理,顺便看望冕良。许久不见,冕良惊见沈柏森老了,鬓发渐呈灰白,不复当日模样。冕良特别挪时间陪沈柏森逛了大半天,沈柏森脚抽筋,冕良找个露天咖啡座,让沈柏森坐下休息,给他按摩双腿,笑言:“您该补钙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柏森挺满意,“好多了。唉,年纪大了真麻烦。”

冕良安慰:“您可不老。”

沈柏森笑笑,忽道:“要是安逸还活着,不知道是不是会像你一样,给我捶腿。”

冕良卖力按摩,“我想他会因为按摩技术没我好,而让我代劳吧。”

“人生很奇怪,”沈柏森很享受地靠在椅子上,品着咖啡,像所有的老人一样,思维漫无边际,“想不到,结果竟是这样。”停了会儿,说,“你知道吗?安逸喜欢过远钧。当年为了我绑架她天天和我吵。后来远钧失踪,他曾到处找她。可他也挺孬种的,知道远钧找到了,又屁都不敢放一个。后来远钧很快被送出国读书,他失落了好长段时间,时间慢慢过去,那段青涩的感情,也就无疾而终了。”

“还怪我吗?伯父?”因为提起安逸,冕良仍有内疚。

“我女儿会怪你吗?”沈柏森问

冕良摇头,“安琪很爱我。”

“嗯,那就是了,我很喜欢你,冕良。”沈柏森的目光沉厚而慈和,“人老了,睡眠越来越少,早上醒来等着天亮的时候,我常常会胡思乱想,如果我的女儿和儿子还活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会和安琪在一起快乐地生活吗?安逸会娶远钧吗?你们会生几个孩子?”

“我曾经和安琪设想过,”冕良认真地说,“如果可以,想要三个。”

“三个哦。”沈柏森脸上憧憬的神情,让冕良鼻酸,他没机会再有嫡亲的孙儿了。

“想不到,我们可以这样聊起安逸和安琪。以前,这是我们都不敢提及的话题。”沈柏森和冕良聊了一会儿,心情好似不错,感慨,“这也是一种自由吗?”

透明的风轻轻拂面而来,冕良说:“是的,这是一种自由,很珍贵的自由。”

冕良知道是谁让他重新面对了安逸的名字。是那个长了獠牙的女孩儿,一遍遍无赖地跟他嘀咕,我是你嫂子。她帮他面对了安逸,却没办法再同他一起面对安琪。是因为冕良没给予她力量让她去面对?还是天下第一的她,这次临阵逃脱?

“你平时去不去青云公司的网站上看看?”一阵舒适的静默之后,沈柏森闲闲问。

冕良有点尴尬,“我没上去过,没那么多时间。”

“嗯,有空去看看。”沈柏森站起来活动活动双腿,“啊,舒服多了。冕良,我想我们注定会成为一家人吧。”

送走沈柏森,冕良确有抽空去“青云物流”的网站浏览了一下。不知道沈柏森是想让他看什么?“青云物流”今年的业绩?还是让他看又添的那个车队?冕良在上面查来查去,觉得青云的发展确实越来越好了。就写了封电邮给骆董,说很高兴她的事业越来越大,敬佩她的能干和智慧。

继续埋头读书,直至这年最后一日。如往年一样,冕良空出今晚的时间,给国内的亲朋打电话写邮件,道声元旦快乐。然后他再次上去“青云”的网站,特别在那里的留言板上留话,祝青云的前同事们新年发大财。本想随便看看就下的,不知怎的,又想起沈柏森让他上来看看的表情,就觉得,那老狐狸按理说,不是那种让他上网去查阅青云公司业绩报告的人啊。很后知后觉的,冕良开始反省,之前写给骆韶青的那封邮件好像很扯淡。

于是冕良不得不继续对着网页再查一遍,企业文化那项里,有个小版块,叫晚报,那里应该收集了所有有关青云公司在晚报上的报道吧?好像也不对。不知为什么,冕良对着晚报那两个字,心脏开始擂鼓样地跳。

晚报,就是晚报,刷得超级清晰的大张报纸,只刷晚报消闲版的部分。话说放在企业文化这项分类里,端的是让人不能理解,不过冕良倒明了其原因——钩子的漫画,重新连载了。每星期两次,整整一年份。该如何感谢,那个和他一样,爱着钩子的漫画的骆韶青?

钩子这次的专栏主题,叫时光的印记。冕良记得这几个字,曾经有幅画,没有内容,泼着各种色块,就是用这几个字做标题。她说过,时光的印记,稍纵即逝。如今她把那些稍纵即逝的美丽,变成一幅幅画作。

“是因为,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要拆迁了,用这个专栏,纪念生命中一段特别的日子。”钩子这样说。

她有幅画,叫初相遇,画的是冬天的街头,积雪未化,一个男孩儿将身边女孩儿的手揣在衣兜里,为她取暖。路边一辆车里,另一个女孩儿静静地望着那一瞬的旖旎。

那是陷落在时间的洪荒里的,安琪,冕良,远钧。

她画了韩大婶的面档。硬要和冕良换鞋带的远钧,一脚撑在凳子上打电话,冕良替她系好了那只鞋带。这家伙,原来她知道。那是诱拐韩冕良的第一步吧?

她画了会开花的水管。那是冕良家院子的角落,水管上茑萝蜿蜒,茂盛蓬勃,怒放着星星样的花朵。总是拧不紧的水龙头缓缓滴着水,水池里是冕良惯用来洗脸的搪瓷盆……

有画清晨的小巷,追打玩闹的两人,几乎能感受到那个清晨的风有多清凉多透明。

还有她那间刚刚筹备的小公司,半夜检查着灯泡的她们,冕良捏着只手电筒,站在高凳上,对着下面的远钧笑得无奈又开心。

她在冕良家的客厅,误打误撞被他搂在怀中,她给了他清浅的一吻。

在她的办公室,争吵的两人。那是一场多另类的办公室恋情。她打过他头顶的蟑螂,他吃过她咬过一口的桃子……

最让冕良痛心疾首的是那幅图画。

头发胡子乱成一团的韩冕良,救了一个差点被摩托撞到,穿着深蓝棉布外套的女孩儿,地上有散落异地的摄影器材,旁边有惊惶的人群。

钩子给着幅画长长的旁白,“爱上那个时时像处在一种梦游状态的男人,是因为他虽然活得那么绝望,仍对这个世界有着本能的关心。谢谢他救了我,并教会我怎么去感受,怎么去爱。他是个让我觉得温暖的人。”

冕良记忆里一直逃避着不愿想起,最狼狈不堪,被封闭的一段岁月,被这幅画打开了闸门。

他此时方记起,在某个下午,因为安琪的离开,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如行尸走肉的他,放学回家,路过巷口,看到摄影机在,想躲避,恰巧一辆摩托飞驰而过,堪堪就要撞向对着他发怔的远钧,他奋不顾身扑过去把她撞开,跌倒的他肘弯擦伤,远钧想送他去医院,他不说话,沉默着走开。

这个女孩儿,骆远均,冕良一直不认得她,即使她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

“韩冕良,放学了?”

“韩冕良,吃苹果。”

“韩冕良,你的鞋带散开了。”

“韩冕良,你要考试了吧?”

“韩冕良,你看不看电影?”

那时候,冕良的街坊邻居不主动招呼冕良,和他说话,“那孩子变得很奇怪,”邻居们都这么说,“废了。”

可却有个叫骆远均的人,从没放弃跟他说话,一次次面对他的冷漠和忽视。那时候,大概只有母亲和远钧,才相信像垃圾样的他是个活人吧?冕良想起在面摊,每次见到远钧,妈妈都向他介绍一次,“冕良,招呼骆小姐,她住我们家隔壁,叫骆远均……”

冕良机械地切菜,固执得不理会母亲和远钧失落的眼神。

即使是坚强的她也会恐惧吧?曾经亲眼目睹他曾经怎样荒废过人生,随便挥霍时间。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什么都能忍受,就是无法面对安琪是吗?

将一帧帧画作另存,打印。为了这些画,冕良流了一夜的泪。

新年第一天,一夜没睡的冕良,红着眼珠扮成兔子的亲戚去找家明和书伟。他们一定知道远钧的新手机号码,并很乐意告知的他吧?

家明和书伟在一家PUB享受人生。见冕良出现,双双瞪大眼睛,“今天你怎么肯出来了?放弃上进心想堕落一回?”

冕良心事重重,不理两人的调侃,点了杯冰水闷闷的意欲倾诉,开场白:“我没睡好。”

“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好不好?”书伟打断他,“只有对自己人生不负责的男人,才会消极到在月圆之夜无所事事,”他送一小只Condom给冕良,“或者,要我帮你介绍男朋友?”

冕良没接那只Condom,无奈地用修长的手指搓额角。败给他!他只是想要一个电话号码而已,没人看出来吗?

确实没人看出来。一向温良细心的家明像教训调皮儿子那样拿手打书伟的头,跟冕良道歉:“别介意。”

“没关系。”冕良笑,满怀期待看着家明,想说把远钧的电话给我。又路过一只相熟的球疯,揶揄冕良,“你干吗笑成那样?恋爱了?春天提前了?更年期早到了?”

冕良开始恨这群游戏人生的家伙。

“跟你说件事儿,冕良。昨天我们给远钧打电话,聊了会儿,”家明像是个在泄密的间谍,“远钧有男朋友了,她在和一个高干子弟交往,相处得非常好,可能会结婚。人家对方的爹是军区什么部的,”家明困难地挠头,“想不起来了,听说背景非常厉害。”

冕良握着冰水杯子,浑身细胞暂停分裂,“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要拆迁了,用这个专栏,纪念生命中一段特别的日子。”原来,只是为了纪念啊?果然,很多事情,都敌不过时间。

“你到底怎样啊?要男的要女的?”书伟还那么没正经,半真半假戏弄他。

冕良摇头拒绝,浅浅笑,他的细胞现在恢复正常。哦,想太多了,被画出来的时光的印记,只是清理一些回忆吧?回忆就是回忆,有时候,我们的回忆显得多不可靠,对现实的人生,并不能构成真正的影响。

“我走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冕良喝干冰水,告辞。

“干吗就走?”家明关心他,“多聊会儿吧。”

“让他回去陪达摩面壁。”书伟又刻薄上了。

冕良故意气他,点他死穴,“矮子。”

一句捅到痛处,书伟拿薯片丢他,对着他背影咆哮:“让你孤独终老。”

高斯说:原本一个细微的改变本无法改变结果,但细微的差别积累到一定程度,将会是巨大的改变。

她变了是吗?不知不觉中。已经忘记了我是吗?慢慢地,当光阴逝去。

现在的她,会需要他的电话吗?她真的做到了,在梦里,手段高超地把他杀了是吗?从那时起,他对她就没有意义了吧。

活动也都疏于参加,连去食堂吃饭都嫌浪费时间,常常是面包汉堡果腹,补充点水果牛奶,然后吞一堆徐医生远隔大洋建议他服用的维他命。忙得太狠,以至于曾小姐今年再来请他参加生日会的时候,冕良为难,“第一,我不想又把你弄哭,二来我没时间。不如我们出去逛逛,你选件礼物我送你好不好?”

曾忆湄指指冕良小指上的白金指环,“我要这个。”

冕良苦笑,“小姐,你明知道这个不行。”

“那好,我要一个承诺做我的生日礼物,”曾忆湄真的很难搞,“我要你答应我,拿到学位后不许回国。”

“不可能,我不回国留在这儿干吗?”

曾忆湄爆炸,“我生日啊,不过是想要一份让我好过的生日礼物,这样你都不答应?我又不是让你娶我,你用得着谨慎成这样吗?说谎骗骗我都不可以?”

“我每次骗人的后果都不好,”冕良心力交瘁,“对不起,换别的好吗?”

“不换!就这两个,你二选一。”

冕良沉吟半晌,“总想着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是不会快乐的。”

“少给我摆大道理,”曾忆湄带着股破釜沉舟的表情,“我们半斤八两,你不一样在等你不可能等到的人?你敢说你快乐吗?韩冕良,我不管,你招惹了我,劫持了我的心,现在你得对我负责。要么给我戒指,要么给我留下!”

“对不起,我做不到。”冕良拒绝。

曾忆湄又要哭了,“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她夺过冕良手里的手机,查他的短信。

冕良困惑,“喂,你这样很不礼貌,你要做什么?”

曾忆湄查完短信查留言,泪珠儿扑簌簌往下掉。

冕良恍然,她在看他有没有留下她写给他的短信和留言做纪念。这个,冕良汗颜,他没有,他手机里存下的,都是远钧的痕迹。

远钧说在超市等她送钱去救,忘了带银包。远钧说在电视台等他开车去接,再一起去海滩看夕阳……手机容量不大,只能存一份关于爱情的记忆。

“我会要你后悔,韩冕良,”曾忆湄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证明,发誓,咬牙切齿,“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曾忆湄让冕良后悔的方式是,她服用了过量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急救。冕良接到她哥哥的通知,从实验室赶到医院。

曾小姐没什么危险,冕良赶到时她已经很清醒了。曾哥哥见到冕良,气得在病房内发火要揍他,“一个女人有多少三年?你为什么要拖住她三年?今天是她生日,你这个混蛋。”

“是我想拖住他,其实他一直不要我。”病床上面色苍白曾忆湄为冕良辩解,要求家人,“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讨厌我了吧?”曾小姐一开口就说,“我知道你一定讨厌我了。”

“嗯,讨厌了。”冕良很冷静,也非常直白,“我还蛮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

“幸亏我没死成。”曾忆湄也很直白,“我本来想双料的,要割脉的时候,突然想起,万一你不是像想念安琪那样想着我,而是恨我,我不是太亏了吗?再说万一你没后悔一辈子,我不是更亏吗?就去找我爸妈求救。”

冕良夸赞:“嗯,很聪明,成熟懂事的做法。”唉,女人心,谁能读懂?“来,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冕良递上包裹。

“是什么?”

“我想你好像也不缺什么,就送你本催眠的书吧。”冕良打开包装,拿出本《时间简史》。

曾忆湄奇怪,“为什么送这本书?这不是你们学物理的人才会看的东西吗?”

冕良耸耸肩,摊手,“不是,我看不太懂,我老板Rhoads先生也看不懂。不过他告诉我,他妈妈跟他说都看懂了。呃,”冕良挺不好意思地解释,“我送你这本书不是觉得你会喜欢,是想,把不喜欢的书拿来催眠,效果真的非常好。”

曾忆湄笑,再笑,“怎么这么奇怪,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还送来,硬说可以催眠?”她拍拍书的封面,没来由地,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哽咽,“真是韩冕良会送的礼物。”

真没办法,到底又让她哭着过生日。冕良只好递面巾纸给曾忆湄,“别哭了好吗?对身体不好。”

曾忆湄呜咽,“她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哄她的吗?”

“谁?”

“骆远均,”曾忆湄醋劲儿大着呢,“骆远均哭的时候,你也这么冷冰冰跟她说话的吗?”

冕良深思,道:“印象里,她没哭过,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都没为你哭过的人,你爱她什么?”曾忆湄不无幽怨。

冕良安静地说:“可能,就是因为她不哭吧。”

“就因为她不哭,你才会为她做那么多事情吗?”

冕良的眼里悄悄浮起萧索的云,“不,其实,我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曾忆湄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静默片刻后,突然说:“我见过她,不哭的骆远均。我靠在你的床头,等她回家。握着熟睡中的,你的手,对她微笑。我等着她来发我脾气,我就可以编造一个,我和你的,爱得惊天动地的故事给她听。谁知她先是像受惊似的望着我,只一会儿工夫,就恢复镇定,跟我说,对不起,走错房间了,直接退出。她退出得轻易又彻底,我除了惊讶,还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冕良,”曾忆湄困惑,“她对你,连争取的意思都没有。你求她,她不回来,你等她,她不出现,她到底为你做过什么?”

“她做的,就是让现在的我,以现在的状态活着,这对我就够了。”冕良微笑,很温柔很温柔,“而且,我不是在等她,是想去找她,不过,困难了一点。她的事儿,从来都不容易。”

“我嫉妒,”曾忆湄的双眼,又被逐渐涌上的泪光盈满,“气死我了,我不会让你顺利找到她的,反正她见我就跑,”曾忆湄任性,“我下次不会只是坐在床头那么含蓄了。”

冕良笑出声,曲起的食指关节轻轻敲曾忆湄的太阳穴,“别闹了,我不是每次都会喝醉,而且,我也改掉了进屋会不小心,忘记把钥匙从钥孔上拔下来的习惯。你认识再多的锁匠也没用啊?”

曾忆湄张口结舌,“你、你、都知道?”

“不难猜。”冕良淡淡说。

“为什么不怪我?”曾忆湄的泪水夺眶而出。

哦,这个女生可真爱哭。冕良主动拥抱她,“我女朋友教我的,对罚站的孩子,请给予他们一个拥抱。”

“我不甘心,”曾忆湄揪着冕良的衣襟泣不成声,“我真不甘心。我知道我不应该给你再增加负担了,但我还是舍不得放弃你。冕良,你要是敢回国,我一定跟着回去。”

“你的人生有什么决定,我管不着,”冕良扶曾忆湄在病床上坐好。想是习惯了做老师,还给人家科普,“不过你要是想去中国发展,我觉得还挺合适的。听说这些年国内变化很大,日新月异,那里应该很需要你这种对时尚有独到见解的专业人士。你没去过中国吧?虽说那是发展中国家,但在我眼里,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地大物博……”

“在人家生日那天,把人家害得去自杀,最后送上一本催眠用的书,并给人家开科普讲座。”家明半夜给前来敲门找食物吃的冕良煮面,声音压低低的,怕吵醒睡着的书伟,调侃,“这种事儿大概只有韩冕良才做得出来吧?”

冕良先是笑,吃几口面,面色逐渐阴暗。放下筷子,无助地用手蒙住脸,“幸亏她没事,经历死亡的感觉很难熬。好想我妈啊,现在能抱抱她多好,快撑不下去了。”

家明叹口气,“我给你抱抱好不好?牺牲一下,装回你妈。”

冕良伸长胳膊,表情迷惘地和家明拥抱,“谢谢你。要是书伟看见,会不会揍我?”

“我家书伟一般不干揍人那么累的活儿。”家明说,“他都给人下毒,省事儿多了。”

“这么狠?我们悄悄的不吵醒他。唉,我妈不用古龙水。”冕良居然嫌家明。

家明宽厚地拍拍他的背,“我也没养过儿子。”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同类推荐
  • 豪门错爱:恶魔首席别碰我

    豪门错爱:恶魔首席别碰我

    刚刚结束了一段不幸的婚姻,却又成为别的男人手中的棋子……伤痕累累之后她终于明白,这就是她的命运,是她终究无法逃离的梦魇……
  • 就是不说爱

    就是不说爱

    这就是爱情吧?经得起风波,经得起平静,经得起千难万险的磨难,不管多少年过去,我依然爱你如初。--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爱情伤心梦

    爱情伤心梦

    随着时光的流逝,许多人、许多往事都随着岁月的风尘渐渐淡化成梦中依稀的风景,但有人却不会因为岁月的蹉跎退出我们的记忆。风景的转瞬即逝令人伤怀,然而这是人生的常态……我常常怀念那已逝的、不可重现的昨日之景,尤其是青春年少时期那美丽动人的爱情!也许风景还在更迭、变幻,它引领着我一路观光、一路困惑、一路思索,痛并快乐着……
  • 只因那时怦然心动

    只因那时怦然心动

    男主强大,女主柔顺。男主从开始的并不爱女主残忍的对待她,甚至后来抛弃她,女主无怨无悔,自主独立,开创了属于自己的事业.....,精彩的故事情节,完美的结局,值得期待!
  • 兔子新娘:总裁的冒牌妻

    兔子新娘:总裁的冒牌妻

    搞什么,兔子也穿越?还直接穿越到人家正办事的浴池里?好吧,她承认,这个世界还蛮有趣的,可是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大灰狼,也太煞风景了吧?说什么要给他生个宝宝。还竟然,敢对她……兔子不发威,当她是神马?一踢二踹,誓将欢喜冤家进行到底!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热门推荐
  • 仙门遍地是奇葩

    仙门遍地是奇葩

    原来仙门竟是这般不以为耻,当真是脸皮厚到极致。师傅喜欢徒弟,徒弟却为魔界鬼祭哭得死去活来。好一个郎艳独绝,遗世独立的灵澈仙人。又好一个不知羞耻,仙门之辱的徒弟。不愧是仙门之境,遍地奇葩,魔为仙成仙,仙为魔堕魔;不疯不魔,不魔不仙(ps:纯属瞎七八扯,毫无逻辑。)
  • 邪王宠妻:毒医圣手妃

    邪王宠妻:毒医圣手妃

    叶宛卿,25世纪的天才军医兼头号佣兵,在执行任务时身亡,穿成了赤焰帝国叶家的庶出三小姐,天生废柴,生性怯懦,是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当凤眸再次睁开,天才归来,势要亮瞎所有人的双眼。白莲花姐姐要陷害,就凭你?是想早点见阎王吧!渣男未婚夫求原谅,对不起,姐不吃回头草!只是在她开心虐渣的时候,却一不小心引起了某邪王的注意,从此身后多了条尾巴。(女主在自己人面前性子活脱,男主在除了女主外的所有人面前高冷,在女主面前就流氓。)
  • 花生彼岸

    花生彼岸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这是烈火姑娘信奉的人生信仰!当然,如若谁投她以万箭穿心,那她必报之以一剑夺命方不辜负他的一片苦心,这就是烈火姑娘的处世之道!感谢阅文书评团提供书评支持!
  • 不服来嫁:蛇王诱宠逗萌妻

    不服来嫁:蛇王诱宠逗萌妻

    【宠文】这是一场高冷与逗比的较量!天降蛇王,一场宿醉,她竟与之相拥而眠!惊悚的是:蛇王要赖在她家,还以绝对的武力压制让她无法反抗,好吧!她为了保命只好答应……一遇蛇王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没有最囧只有更囧!她千方百计想要弄死这个犹如定时炸弹一般的畜生,却被高冷腹黑的他一一化解并全数反弹。某天这个畜生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银发飘飘的妖孽美男子:“周晓桐,你过来,本王保证不打死你!”
  • 那一年她们正毕业

    那一年她们正毕业

    216宿舍的六名大四女生,在大学的最后一年里因爱情、友情、推免研究生资格、考研、留校、出国留学、校园网贷、校园群架、师生关系、创业、就业等大学校园易发事件而上演着一幅幅丰富多彩、生动逼真的现代大学生活众生相。能歌善舞的冯露因为校园网贷,虽然及时偿还却也因此间接导致室友宋瑶失去推免研究生资格,她该何去何从?豪爽仗义的阿钰为了室友,不惜跑到学院替友出头,她会被处分吗?娇柔善良的宋瑶虽然被人构陷失去推免研究生资格,但最后不仅原谅了室友,而且帮她度过难关。一心出国的陈静萍眼为了室友,拉来当记者的男友调查推免研究生资格确定一事的真相。小富婆兼新娘子的赵丽虹在创业陷入困境之时,她的快递站又该何去何从?本校名师之女宁桦亲眼见证室友失去推免研究生资格,却因盲目相信学院而避口不言,后因一场盲目的爱情而失去了父亲,她能原谅自己吗?
  • 鹿晗媳妇就是你

    鹿晗媳妇就是你

    鹿家媳妇妳来当,鹿晗依然是他那惹人喜爱的样子,而苏铃语,只是他的粉丝,她能认识他真是一种幸运。经过各种经历,一起去故宫,长城,偶尔有点儿粉红。没想到正因为这些事儿,而让鹿晗慢慢产生好感,本来就爱他的苏铃语,最终命运将他们走到在了一起。想继续看下去吗?来吧!
  • 异能谭

    异能谭

    我叫苟丕~曾经是红衣军的一名除魔上将,现在只是一名S级异能者。你可以叫我苟丕,除魔者或者狗屁都行!因为对这个鬼怪丛生的世界而言,我也只是个狗屁!这是一个主角在异世界的古怪都市里,凭借自己自以为是做好事就可以加精气神三属性的异能,所遇的悲与喜与乐与忧与怒的人生故事……
  • 钢之战记

    钢之战记

    浩瀚宇宙中有一颗无名的星球,起初这里妖兽林立,人类只能残喘,直到一位断臂人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制造机甲。从此人类依靠机甲成为了这颗星球的主人。然而千年过去,在这安静的生活下却隐藏着危机!习惯了安稳的他们能够度过这次危机吗?冰凉的零件,制动的炽热,机甲的组合,冰与火的碰撞交织出战斗的呐喊!爆发吧!我的机甲,只为你爱的人能够存活下去!
  • 娇妻难追

    娇妻难追

    误入轮回,她成了富家小姐,一时贪玩,赌桌上遭遇“饿狼”一条,从此倒霉的她被“狼”盯上。夜晚偷袭,白天跟踪,都女扮男装了还不放过她!为躲“饿狼”,不幸掉入崖底,醒来居然被个什么教主抓走了?天,要不要这么倒霉啊!--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我是霸主

    我是霸主

    杨小铭跟随旅游团掉队,在项王故里过夜,时空交叉意外中,回到过去,风起云涌、把酒言欢、征战沙场,笑傲群雄。生当为人杰,死当做鬼雄。屌丝逆袭成霸主,谱写传奇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