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东西湖区的别墅里,张小千搂着王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中的烟头闪闪发光,缕缕青烟围绕他的指甲慢慢上升,然后消散于空气中。
不知何时,外面的天上下起了片片雪花,纷飞在天空中的白色蝴蝶摇曳着,挣扎着,最后还是落在地上,融化进入大地。一阵寒风吹来,依偎在张小千怀中的王雪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张小千消瘦的脸庞显得很是刚硬,鼻尖呼出的白色气体和香烟融为一体,青色的胡茬在下巴上肆意疯长。
“小千,你很累!”
张小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是真的很累,天诚在不断的发展壮大,兄弟们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也成为令人羡慕的年轻企业家,更有一个温柔体贴的老婆帮助自己打理生意。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张小千应该活在快乐幸福的世界里,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只有身在他怀中的王雪能体会到自己男人身上的重担和内心的压力是多么巨大。天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都是这个人在外奔波,复杂的官场关系都是他一个人在其中周旋着。没有他的努力,天诚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下午的会议上,他玩笑的说自己什么也不负责,其实是在加重自己身上的担子。不是他逞强,是因为手中实在无人可用了,王雪一身兼任总经理和财务总监,老鼠,张钢和孟虎都有自己负责的生意,而且以张小千对三人的了解,他们都不能妥善的处理好官方的关系,对于一些重要的消息不能见微知著,更不能及时调整经营方案作出有利的措施。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都富裕起来,我再累也是值得的,还有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再累也不会倒下!”
王雪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把依偎在张小千怀里的身子又向里贴紧了一些。
“小千,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我怕说出来之后会伤害到你,可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疼!”
张小千似乎猜到了王雪接下来的话语,他没有开口,僵硬的手指在此刻开始握紧,指甲深入手掌的皮肤里浑然没有感觉到痛。
“其实,你最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内心,你放不下父母被害的仇恨,你渴望复仇,你活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阴暗生活里,在大家面前,你总是保持微笑,可是我却能体会到你心里的痛苦,我心疼你,真的好心疼。”说完这句话,王雪抬起的脸庞上,已经挂满泪痕。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身为人子,如果父亲被害反而无动于衷,就是不孝。小雪,相信我,迟早有一天,我也能亲手把自己制造出来的阴影,全部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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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市政府在郭精业书记的领导下深入基层,了解民众的迫切需求,作出进一步加大扶持本地房产的措施,争取建造更多,更优,更廉的住房提供给本地市民。’
张小千做坐在王雪专用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看着今天的新闻。
距离上次的股东大会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这端时间,张小千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新建天诚大酒店的事情上。在他的一番金钱攻势下,酒店的建设只用了一个星期就通过了批准,审核。又专门花大价钱雇佣了整整两百人的建筑队,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一座九层的高楼在江边平地而起,楼内的装修是张小千特意以天诚的名义从银行贷款而来的,整整五百万的巨款。
天诚的办公司也搬到了这里,老鼠,张钢,孟虎,王雪,每人要了一件办公司,加上其他专门存放资料,接待人员,处理事物所用的房间,整整占用了顶层整整一层楼,而这一层楼之中,却没有张小千的办公室,原因是他没有具体的职位。
张小千像往日一样,看完新闻准备出门,忽然接到一楼大厅里打来的电话。
“张老板吗?下面有三个年轻人说要找你,他们手中有一张一百面值的钞票,说是您的,请问让他们上去吗?”服务台的小姐甜美的声音如沐春风。
张小千开始纳闷,不过听到百元钞票的时候,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请他们上来”
不一会,三个年轻人迈着坚定的饿步子走进办公室,正是那天在网吧里使用假钞的三人,据张钢说三人都是当过兵的,张小千不由的好奇多看了两眼。
“几位兄弟找我何事?坐下说话!”
王雪的办公室很大,办公桌对面是三个独立的大沙发,足够坐十个人。
三人也不拘束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为首的那人一头短发,脸上刚硬的棱角显得很凌厉,WH的冬天气温达到零下几度,这家伙却只穿了一件外套。
“张老板,还记得半年前在网吧里的那张假钞吗?”
张小千做出思索状道:“有点印象!怎么?三位是来还我钱的?”
为首的年轻男子说:“张老板不必娇作,我想你肯定没有忘记我们三兄弟,那天是我三兄弟不对,拿假钞在网吧骗了人,后来我们心里很是愧疚,但是出于个人原因不能找上张老板以还你这个人情,现在,我们来了,据我们三兄弟的调查,张老板不是普通人,年纪轻轻却胸怀大志,或许会用到我们三兄弟,所以,我们想在您这里讨个事做。”
张小千闻言站起身,双手按在办公桌上,身子前俯,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为首的年轻人,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方站直身子,大步从办公桌后面绕过,走到三位年轻人身边,重重的握住为首那人的手掌。
“三位是性情中人,我也不矫情了,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们,就知道你们来路不凡,你们身上的气质带着血,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们三位猛虎都逼落到我这小小的天诚公司来了。”
为首的年轻男子回头和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三人都点点头,然后才开口道:“张老板,我叫林啸天,以前服役于北京军区八一军团四一三师,级别是上校,后来被国家安全局选派作为对越作战指挥部部长,负责越南那边的情报工作,这两位是我的战友陈峰和陈浩,我们三兄弟隶属于国家安全局第三支队。”
“然后呢?”张小千问道。
林啸天迟疑了一下,脸上表情变的凝重起来,仿佛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有烟吗?”林啸天抬头问道。
张小千递过去一盒软中华,林啸天打开给两兄弟一人一根,可是尴尬的发现身上没有打火机。张小千见状,立刻掏出身上的打火机,亲自为三人点着。
一根烟过后,陈峰对林啸天道:“队长,说吧!”他的眼神很坚定。
林啸天把最后一截烟狠狠的吸进肺里,长长吐了一口。
“我们三人所在的小队潜伏在越南的首都河内,主要负责为国家收集情报,暗杀等等一切有利于国家安全的事物都是我们去做。这一潜伏就是八年,八年来我们小队的二十多名兄弟先后死于当地的反间谍,反侦察活动。截止到去年底,整个小队只剩下了十个人,我们的身份在当地也已经暴露,原因是国内拒绝发放资金,没有资金就没有武器,干我们这一行,没有武器就等于向死神敬礼。剩下的十个人只能一边工作一边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来糊口。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最后一次,我们队的十个人在一次抢劫银行失败后被当地的军队围剿,死的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我们三人通过各种手段联系到国内,希望能以求的外交保护,引渡回国。可是国内的高层却对我们视而不见,反而在国际新闻里宣称我们队是国家的叛徒,拒绝承认我们的国籍。”
一席话说道一半,林啸天的眼睛红了,陈峰和陈浩两兄弟则直接捂住脸失声痛苦。
张小千心里也很难受,这些为国家做了一辈子贡献的军人,竟然因为高层的斗争被做为牺牲品而放弃掉,甚至还在国内发出通缉,不把三人弄死不罢休,毕竟死人的嘴是最紧的。
林啸天接着道:“后来,由于我们队只剩下三个人,目标变的小了,越南那边的搜索力度也变小,我们三人乘机打劫了一辆军车,又闯过边境潜回国内。回国之后,我们仨试图联系家人,却发现家人被高层以各种名义各种手段送进了秦城监狱我们彻底的失去了组织,失去了依靠,失去了国家。只能流浪在全国各地。”
张小千明白了,三人都是特工,那种执行绝密任务的特工,这种特工身怀绝技,但是却往往没有安全感可言,因为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来源于外界,更多的潜在危险是来源于自己的首长,自己的领导。
“我明白你们兄弟三人所受到的委屈,只是我有一点疑问,以你们三人的本事,在国内随便找个势利强劲的后台应该不是难事,何必要找到我这样的小角色?”
“因为我们不想再被人当枪使!”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张小千明白的点点头,跟着一个有权势有地位的后台,看似安全,却始终是别人的一条狗,随时可以丢弃,但是跟着一个刚刚起步的大哥,那么自己就是这个大哥的心腹,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被放弃。
“我愿意接纳你们三人,我张小千说一不二,今日你们三人加入我的天诚,那就是我的兄弟,以后大家生死与共,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为了我们未报的大仇,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的开心,活的漂亮。不瞒大家,我的身世跟你们差不多,,“
张小千还没事说完,陈浩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知道,张老板的两位亲人死于以前的忠义帮大佬向少强的手下,也就是现在的至尊房产,我们三兄弟调查了你很久,你明知道自己的仇人是向少强,却一直在蛰伏忍耐,而且还在跟他至尊房产有生意往来。我们得出结论,你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这也是我们选择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张小千恍然大悟的笑了,这三个人的本是不是一般的大,连几年前的旧事都能查的这么清楚,而且还能以此为据推断出自己的性格手段。人才两个字绝对是说他们的。
“呵呵,那我就不多讲了,既然大家都是同一类人,那更应该肝胆相照了,你们三人目前住在哪里?”
“目前住在长江大桥下面,”林啸天正经的说道。
张小千哑口无言,这么冷的天,住在长江大桥下面,就是一头大象估计也得被冻死吧。再一次佩服的看了看三人。
“你们三个现在就跟我回家,先住我家里,等安顿好了,我会找事情给你们做,你们身上应该没有钱吧?”说着,张小千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这张卡是王雪特别为他这个董事长办的,透支资金只要不达到银行登记的天诚资产的一半,都可以随便取,随便刷。
“这张卡上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最少的透支额是天诚整资产的一半,你们拿去先用着,等我安排好你们的工作,再还给我。”
三人人接过卡,感激的道:“谢谢老板!”
“不要叫我老板,叫我小千,大家是兄弟吗!”
三人久久无言,兄弟,多么陌生又多么亲切的称呼啊!每个男人能被这两个字打动,那就说明他一定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