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亿羽的心在抖栗,那狂风暴雨丝毫不能袭击到那脆弱的心,然而却是不堪回首的回忆让他觉得心痛万分。常海龙王遥望着那个凡人,渐渐地被常海吞没着,但隐约还能看到他的身影若然出现,磅礴的大海仿佛还想保留着这个人,没有摧毁他不堪一击的躯体。常海龙王轻微地舒了口气,抬首观天,坦然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天定只有这样便知道了。”
“爹爹。”孱弱的身姿,让常海龙王不由地惊了下。
龙女一阵小跑追了过来,道:“爹爹,方才那寻死之人是谁?”
楚莫摇了摇头,道:“也许是有缘人,也许只是一个巧合,从另外一个世界来临的一个即将消逝的生命。”
“爹爹,为何不救他?”
“生死天命,方才他既然已经被月下神树肯定,我料到他就是我们寻求已久的那个天人!”
龙女惊讶地合不拢嘴,难以置信地样子,她道:“爹爹,天书上的当真能料到后世发生的一切?”
“也许天书上所说的是真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巫妖二族这多年的纷争就可以有个了断了。希望上天能将这天人尽快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我龙族自然也会有希望了。”
龙女咬了咬唇角,道:“爹爹,倘若天人真的出现,那我们龙族一脉,就真的可以延续了吗?”
楚莫轻笑了下,道:“龙族生来的命运便是如此,助天人飞升是我等的荣誉,死是难免也许。”楚莫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又摇了摇头,道,“也许,天人降临的时日就是这段,不然的话。”
楚莫看了看女儿一眼,仰天大笑,龙女不解地道:“爹爹,你怎么了?”
笑罢,楚莫笑颜未尽地叹了口气,这才发觉他悲痛的双瞳闪现出一丝惊寒,他道:“我一生无子,恐怕正如天书所言,龙族消旦之日,正是天人降临之时,总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生是死,所有人的命运,都在魔龙掌控。”
他这一番铿锵言语,说的那龙女失落不堪,往日的笑颜,此刻化成一片浓郁的泪珠踊跃而出。她忽然倔强地道:“什么天人,若他真的是什么天人的话,我便杀了他!谁也不准夺走我的父王,父王,我们不管那什么天书,什么使命,只管安安静静地住在我们的常海。”
常海龙王呵呵笑着,怜惜地望着女儿,大手安抚在她嫩嫩的脸蛋上,他道:“傻孩儿,天人是上天注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掉,倘若如此,那还叫什么天人?我们龙族生来就是这样的命运,嗨,我到如今才知道,当初你爹爹为何拼死要维护巫妖二族的和平,其实,我们三族的命运是牵在一线连你爹爹都无法改变的天命,是注定的。孩儿,我们谁都不能反抗,只能顺从。”
“为何?”那少女倔强地奔向大海,楚莫伸出手要将她拉住,却忽然没有了力气,望着她奔去的方向,觉得这一切恍然若失。
隔日天明,朝阳迷失,天空一片暗黄,断断续续的有些雨露从天而降,这样的天气,那些渔民是万般不敢出去打渔的。人们都在等待着,这安谧的背后所要隐含的猖狂的发生。
汪玉涵守在村口,眺望着远方的那片草坡,他的心中在期盼着,希望那个人能够躲过这一劫,村中的长辈有命,所有人都不能走出村,更不得靠近常海,这样的天气就等同于天神发怒,然而村落是有常海龙王守护的地方,在众村民看来,只要有常海在,渔村永远都是安全的。
“今日为什么不见她了?”汪玉涵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她能拯救那个男人,虽然不知昨日在月下神树他是生是死,但是若是生的话,今日是万万不可能再逃脱了。因为一旦天雷降临,月下神树周遭必定会遭到牵连,更不用说身在其中的人了,肯定是会被天雷劈到粉身碎骨了。
“回去吧?”
“爹爹。”汪玉涵转过身,看着那个愈见落魄了的老人,心口忽然痛了下,道,“你怎么出来了?”
“你呢?”老头儿固执地道,他一路走来,都是搀着这根朽木,苍老的体魄已经经不起这般路途。
汪玉涵忽然道:“爹爹,我决定了,我要离开这里。”
“我拦不住你,可是,你走之前要跟我说一声,我有件东西留给你。”
“爹爹,我,我辜负你的养育之恩。我是一个怪胎。”汪玉涵的眼角湿,他跪倒在老头儿的脚下,拜道。
老头儿强忍悲痛,道:“巫族的孩子就是跟咱们凡人不同,骨子里生出来就不一样,一心的宏图大志,若不发展,的确是让你憋的难受。”
“爹爹,你,你说什么?”汪玉涵抬起头,道。
老头儿苦笑着,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我告诉你,他们便是当今世上掌管两大神州地域的人,你爹爹便是巫族族长!”
“什么?这,这,这是真的吗?”汪玉涵怔了住,道,“为何,那,那为何,他们要抛弃我,为何?让我成为一个孤儿,为何,这么多年来,让我忍受伙伴们嘲笑我没爹没娘的痛苦?”
“孩子。”老头儿寒了心。
汪玉函苦笑两声,仰天道:“如此说来,我流着巫族血液,并非渔村后代,那我更应该离开这里了。”
“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孩儿,你不明白你爹娘的良苦用心啊!”
“其实。”老头儿干咳两声,脸色苍白没有颜色,他继续道,“他们是不想让你卷入巫妖争斗的局面中,由古观今,但凡巫族族长子嗣定会接管未来族位,然而自古以来,族长有几个不是战死在沙场的?”
汪玉函摇头道:“爹爹,不明白的是你,男子顶天立地,出生以来就要承担一切使命,与其平淡安逸生活,不如轰轰烈烈的做个英雄!”
老头儿忽然觉得胸口一阵,他痛抱心口,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即刻昏死过去,汪玉函顿时吓的脸都白了,忙扑了上去,不停地呼喊着,这时,他双指移向老头儿的人中,蓦然间心灰意冷。老头儿一直以来都有病在身,年纪已经过了八旬,当时算是非常高龄顷刻间猝死过去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然而若不是汪玉函令他神经紧张,气脉不通,恐怕也不会顿时间就死过去了。汪玉函自责在心,仰天大吼,泪水涌出,就在这时,天空一阵闷雷响起,雨水随之也降临了人间,起初还弥漫着雾气的小雨,很快就暴雨来袭,四周分不清左右,闪电雷声更是交织不断。
常海深处龙宫。
郁亿羽仿佛被什么惊醒,脑中混淆着许多纠结的事情,他狠狠地回忆着,环顾周遭之时,竟被吓了一跳,这里的砌造如同皇宫般隆重,玉石翡翠更是装点身旁,郁亿羽头痛难忍,忽然想起自己被浪涛卷入海中之后便一厥不醒,如今竟然身在此处,怎么也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我一直以为玉函哥哥才是上天选定的人,看来我并没有猜错,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发天地的变化。而你,只是父王看走眼的小鬼罢了。”紫焰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定定地看着郁亿羽。
郁亿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丫头,说起话来带着咄咄逼人的态度,他此时仍旧是神志昏霍不清,强震精神,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是你,是你救了我?”
“不,是父王救的你,父王为你服用了定水珠,这里是龙宫,你开眼界了吧?”紫焰轻笑道。
郁亿羽倒在榻上,不停地揉按着太阳穴,他有气无力地道:“那多谢你父王了。”
“喂。”紫焰少女见他如此不堪水底浮力的压抑,更加肯定这个人连凡人都不如,她气呼呼地走到他的身边,屏息运气将自身灵力由手掌输送到他的背脊,传入全身各处,从而抵抗海底的晕眩。
郁亿羽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立马坐了起来,看着紫焰,道:“唉,你不是那个当初救过我的女孩吗?上次,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呢,呵呵。”
紫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算了,谢谢二字值得了什么,你那条命又连我宫中半颗沙粒都不如。”
郁亿羽不由便觉得气愤不打一处来,觉得这女孩虽然长的俊俏可爱,可说起话来也太没有礼貌了,一看便知道是个娇生惯养的刁蛮公主,他感叹时过境迁,若是在21世纪,早就找人把她给做了,可是,如今在别人的地盘,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低声下气了,这就如当初谈生意,但凡碰到大客户都要尽全力地满足他的需求,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对他一应百顺,直到合同书得到法定认可,便一脚把这厮踹开,忍耐二字对于郁亿羽如同家常饭菜。
郁亿羽笑道:“姑娘,话这么说,也未免太侮辱人家的尊严了吧,你说,我的命不值钱,那是,你的命又值得了多少呢?”
“你敢顶嘴。”紫焰冷哼一声,手腕铃铛摇动,她退后几步,盯着郁亿羽的反应。
郁亿羽不知道她这招会搞什么花样,等到他惊觉到曾见过常海龙王施法教训自己,又忽然联想到这丫头不会也有那两下子吧,不由地紧张起来,忙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对不住,对不住,这样行了吧!”
那紫焰少女轻笑一声,道:“算你识趣,等到本姑娘使出法力的时候,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郁亿羽也只得低声下气地说道:“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