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捡来的火云狐(此篇改编自《山海师》浮生卷壹)
“咦,这哪儿来的小狐狸?”白暮早晨起来一开门,就发现有求居的门口趴了一只火云狐。这只小东西和别的火云狐不一样,耳尖和爪子是白色的,看着还挺漂亮的。
狐狸耳朵颤了颤,睁开眼睛,一对墨黑色的琉璃眼珠骨碌碌地转着。
“呀,眼睛也好漂亮,”白暮俯身抱起朝他“啾啾”直叫的小狐狸,对上它的眼睛,开始读心,“两百年的小狐妖,化成人形法力还不够哦!”
小狐狸急了,“啾啾”叫得更厉害了。
“好啦好啦,真拿你们这些萌萌的东西没办法,”白暮把它抱回房间里,摸摸它的小脑袋——心里感叹着,毛可真舒服,如果姐姐在的话,也一定会很喜欢这只小东西的,“我呢,是可以帮你变成人,但是以后你要勤加修炼,知不知道?”
火云狐很给力的点点头,眼珠子还在骨碌碌转着。两百年的火云狐妖已经开了灵智,小东西正在打量有求居里的装潢。
从基础上看,有求居就是一个小二楼。一楼的前厅很朴素,只有一张木桌四张凳子,墙上挂了两幅画,一幅山水一幅人物。当然了,动物是不会管家具的材质的,桌椅和画的材料名贵度就另当别论了。在前厅和后堂之间,用了一个很大的磨砂玻璃屏风作为分界线。不用说,肯定又是白暮从浮生界弄到这里的——天外天可是很淳朴的古风,哪儿来的玻璃啊!
“阿羲啊,”白暮用人物画的画轴敲墙壁,抖得画卷“哗哗”响,“阿羲阿羲阿羲!快点出来!大白天了,别睡了!阿羲阿羲!”
白暮正说着,画里面钻出来一个脑袋,有一头长长的白发,接着,脑袋后面连着脖子,脖子连着身体,一整个人出来了。
小火云狐看得眼里冒红心——哇,好漂亮的姐姐啊!
“啾——啾——”
姐姐?!
为了联系方便,白暮还没有切断读心的连接,他听着小狐狸的心声,眼睛都笑没了。
风锦一脸不情愿地瞪着白暮:“白暮!老子睡得正香呢,你又来奴役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事快解决,没事你就等着挨揍吧!看看你笑的一脸贱样!”目光一转,看着小狐狸,“我说,你从哪里捡来这么只狐狸崽子?难道想养来做宠物?”
风锦在狐狸脑袋上摸来摸去。
“这皮子手感不错,可惜小了点儿,只够剥来做个围脖……”
小狐狸脑袋一缩,“哧溜”一下藏到白目的袍子底下。
——呃,不是姐姐吗,是个可怕的哥哥?!
白暮把它抱起来:“行了,阿羲,你别吓唬人家。你去山海界给我取根鵸鵌(qitu)鸟,还有女床草和檬木树皮也要一些。”
“你差遣我倒是越来越有一套了啊!”风锦给白暮飞眼刀子,“真是的……把我堂堂人皇当成什么人了。”
“招手即来,挥手即去,就算是叫外卖还得给小费吧。”
“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风锦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墙上的山水画里。
消失了?!
火云狐扑到画上也想试着玩消失,结果——
“bang——!”
撞墙上了……
“啾啾——”疼啊——
白暮把狐狸抱在怀里,用治愈术给它消了肿。
“把这个吃了,吃了就能说话了。”白暮喂了一粒药丸给小狐狸。
“啊,哈,咳……”药丸怎么这么咸?不过,好像真的能说话了诶!
小狐狸两个爪子一合,拽拽白暮的衣襟:“叔叔叔叔,刚才那个可怕的哥哥是谁啊?他为什么能从画里出来呢?我也可以去画里玩吗?”
白暮捂脸——凭什么他是哥哥,到我这儿就成叔叔了?
“小鬼,你不知道,妖怪每问一个问题,就会减少一年的修行吗?”
“啊?那我岂不是没剩下几年的修行了?”
“骗你的!”
……
“首先,首先取清水一泓,至于朱盆内,时间以清晨为佳。”
“仔细净面、净手,反复三次。”
“取上等檀木香三根,不可有断或不齐者。”
“以柴燃香,若香上留有明火,须用手扇灭,不可以口吹灭。”
“三炷香须插得平直,间隔不可过一寸,以示‘寸心’”
“取用备好的符箓黄纸一张。”
“之后用饱蘸朱砂的笔,凝神静气,去除一切杂念,迅速将符文画于纸上。”
“须一气呵成。其间不可有任何停顿。”
“写完后,将笔倒置。以笔尾部分轻轻磕符三下。”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默念咒语,并吹气送入符中。”
“@¥#%@#%#¥……%&&*&*……#¥……@……%……&*”
“全部完成后,即可将符咒……”
“贴到想要封印的恶鬼额上!!!”
“唰——”
“你,不害怕吗?”白暮捏着符咒的手停在火云狐的鼻尖。
别的妖怪一看见符咒就会躲会跑,这个东西居然还凑上来闻?!
“害怕……是什么?”
“……真是,麻烦……”
“麻烦……又是什么?”火云狐一脸无知地看着白暮。
“让我说什么好,”白暮一撩袍子坐在火云狐对面的椅子上,“就算是别的妖怪,两百年的修为,就算是没化成人形,至少还是知道什么是害怕的。你这是基因突变呢,还是基因突变呢?居然什么都不懂。
“虽然说火云狐这种跨种族狐狸修行化人是有点困难,但也不应该有像你这么小白的妖怪。
“做妖怪也要有点职业素养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遇到炼妖师了,碰上个凡人也能要了你的小命。
“说吧,为什么想要变成人类,说不出原因不给你药。
“难道说你是聊斋看多了,想变成美人找个书生结段孽缘?”
“美人,是什么?”火云狐跳到另一张椅子上,望着白暮。
“美人,”白目打了个响指,“美人就是那种面容姣好、身材起伏玲珑有致的人类女性。”
“歘(chuā)——”
“这样吗,很简单嘛。”
火云狐变成了一个——“人”
“这个嘛……”白暮握拳假咳一声,“有五分像了……还有五分……下次记得把底下那玩意儿也收起来……”
“太好了,变成这样就可以找人类玩儿了!”火云狐高兴的活蹦乱跳,准备出门。
“给我……回来!”白暮以手撑额,阻止了火云狐干蠢事。
“想你这么额大无脑的妖怪,我还是第一次见。”白暮戳戳火云狐的脑门。
……
“叔叔,这些都是什么啊?有好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呢!”
“哇,这个,这个,会发光的石头,好漂亮啊!”
“还有这个像桃子一样的果子,很好吃的样子,正好有点饿了……啊呜……”
“唔呜呜噢!!好辣好辣!!舌头烧起来了!呸呸呸……”
“叔叔你在玩什么呀,我也要玩。”
“唔噢,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好多抽屉,这个里面是个啥?”
“啊,这个会动的呢!怎么做到的呀?”
……
火云狐很不安分地在有求居里到处乱窜,东摸一下,西摸一下,每个东西都要拿起来闻一闻,遇到吃的就咬一口。
“再这么不安分就把你剥了做围脖。”白暮实在是忍不住了——再不制止这只狐狸,就连药材也该被它吃掉了。
“啊!叔叔跟怪哥哥一样可怕!”火云狐用两只小爪子抱住头,两只耳朵一颤一颤。
“再叫我叔叔,就拿你的耳朵浸狐骨酒。”
“呜呜,比怪哥哥还要可怕!”小狐狸跑到案几下面躲了起来,“那……那,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叔叔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白暮停放下手中的药臼(jìu去声)。
“看到外面的匾额了吗?有求居,就是有做不到的事情,或者有所疑惑,都可以来有求居找我。”
“任何问题若找到根源,自有解决疏导的办法。”
“那有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的事,就是我所不知道的。”
“完全,听不懂额……”火云狐耷拉着脑袋,又突然抬起来,“不过有一件事我弄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你懂得这么多,那个怪哥哥才会听你的。对不对啊,叔叔?”
白暮抓着它的狐狸爪子往药臼里面放,看样子是要捣骨头做狐骨酒。
“我错了,是哥哥,哥哥。”
“哼,你,现在站到这幅画的前面,安静地等阿羲出来。”白暮把它拎到山水画的面前。
“嗅——嗅——”
“站好!不要东张西望。”
“哦……其实我可以坐着等的……”
“闭嘴……”
……
山海界,南山。
“鵸鵌,鵸鵌,鵸……就是它了!”风锦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拔下一根羽毛。
“呱——”
“真是的,不就是拔根毛吗,至于叫得这么惨么。”虽然五百年才长一根。“鵸鵌羽是到手了,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风锦把羽毛插在后腰上。
“女床草,檬木树皮……可恶!一个比一个麻烦!”
“唉……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半个时辰过去……
嘶——脚好疼啊——
“站好,不要用单脚……”——阿羲怎么还没出来?
“哦。”
……
——来了……
画里面伸出两只手……
“啊啊啊啊啊——妖怪啊啊啊啊啊——!”
“你们在这儿倒是快活!”风锦浑身湿淋淋的从画里出来,两手拽着狐狸耳朵,“可恶,镜池的水真是冻死人了!”
“五百年长成的鵸鵌羽,只生于祷过山河谷里的女床草,还有千年长一寸的神树檬木树皮,再加上研磨好的其他六种辅料,差不多就齐了。”白暮笑眼弯弯地清点着药材,“辛苦了,阿羲。”
“切——”对于白暮的问候,风锦是真的很不屑,每次都是这句话,连花样都没有。
“阿羲,你袖子上的暗红色污迹是怎么回事?”阿羲的袖子怎么脏了……
“嗯?”风锦抬起手臂看了看,“这个啊,大概是我爬上檬木采集树皮的时候,碰破了檬木果实,被汁水染上的吧。”
“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别开玩笑了,檬木汁是天下第一染料,我去镜池洗了半天都没洗掉。”结果还不小心掉到镜池里。
“叫你脱就脱。”
“不要就是不要。”风锦双手环胸。
“嗖——嗖——”
“说了不要了啊!”死阿童,居然用法术……欺负我法力被封啊!
“我*&#@%¥……!你这个变态!快把衣服还我!”
“哥哥你现在看起来和我好像呀……”
“看我剥了你做围脖!”
……
“不是吧,真的洗掉了!”风锦拿着被白暮洗干净的衣服来回翻看,“而且这么彻底,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难道试着洗衣水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的不是水,而是水底的石头。”白暮解释,“这些是以前你帮我带回来的濯清江底的卵石。这种石头可以吸附染色剂,让顽固的污渍与织物脱离,把染料转移到自己身上。”所以颜色就变成深色的了。
“这东西比浮生界的活性炭还好用?”
“世界万物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绝对’的事情。任何冥顽不化的事物,在……”
“停!我可不想听你说什么万物规律啊道法啊什么的,总之我这次就算是着了你的‘道’了!”
“啊哈,那卿童哥哥,是不是说我也可以变成人类呢?”
“恩,这副药剂就是我为你特制的,其中每种配料都是天地灵气的精华。加上五味真火的催化,大约相当于三百年的修为。算上你原有的两百年,应该堪堪能够化为完整的人形。”
“真哒?!那我喝了!”
咕嘟——
“咳,咳咳,好,好难喝啊……”
“不许吐,少喝一口你都得再上山修炼五十年。”
“啊?额……”
咕嘟——咕嘟——
簌簌——
“哇!!真的变成人了!出去找母人类玩喽!”
“再敢乱跑我就把你变回去!”
山海小百科
【原文】翼望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鵌,食之不魇,又可御凶。
【注释】
①厌:通“魇”,梦中遇可怕的事而呻吟、惊叫。
②鵸:特异、稀罕的鸟。鵌:路边的鸟。通“涂”。“鵸鵌”在先秦时代不是鸟名,它表述的是“鸟的生态特征”,因之为名。
【译文】
山中还有种鸟,外形像乌鸦,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经常发出像人笑声一般的声音,叫做鵸鷠(yu),吃了它的肉,人就不会做噩梦,还可以辟除凶邪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