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易水寒大吼,看来人说情绪过分激动的时候内力会大爆发也是有道理的。
“嘭――”十余名黑衣人被弹开,口喷鲜血,当场死亡。
那黑衣人见此,迅速撤去。易水寒立刻冲到河边,跃进水中。
迄水水畔,血染绿地。满地的黑衣人尸体,连一张令牌也找不到。易水寒的侍卫,两人轻伤,一人重伤,没有死亡。
玄剑领着侍卫检查黑衣人的尸体,流无痕给伤者包扎,苏颜冷跃上树梢,观察四周动静。
易墨染见易水寒久久未从水中上岸,也跃入水中,共同寻找。
一日后,北洛皇城,碧落城中,风王爷府,正堂之上。白衣男子的手重重拍在桌上,桌上的茶杯受到“惊吓”“跳桌自杀”,在地上碎骨。
“本王说的‘毫发无损’就是这样吗?”易继风那张净白的脸气得通红,耳垂似要燃起火一般。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跪在地上的男子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本王命你五日之内将人带回,无论死活,本王都要!”易继风将摊开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头,“降级一等。处罚室,自行领罚。”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又是用人之际,易继风绝不会在气头上就让人才白白损失。
两日后,墨府中, 阁内。
“这消息可是为真?”南宫 放下手里的账本,这段时间刚把之前易水寒说的那些个铺子整顿好,正想着什么时候交过去,这好消息就传回来了。
“这是夜盟传回的消息,夜盟称目标已经失去,问主子是否退金,亦或是换个目标。”说话的男子声音粗线条,虽身着下人服装,但浑身气质却不似一般人。
“退吧!”南宫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几天真是忙得皱纹都多了几道。
“夜盟说要抽取一千两雇佣金,这?”男子问道。
南宫 道,“他们也为我们送了好消息,成!”
这人一死,南宫 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这皱纹也少了,脊椎也不酸了,一口气还能抗两袋米了。
“娘亲,今日风王爷约我游湖,您看看女儿穿哪件比较好?”墨芷岚从屋外走近,那男子听得声音立刻垂下脑袋离去。
墨芷岚与他擦肩而过,只道是送账本的小厮,也未多留意。
南宫 立刻迎了上去,“我女儿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墨芷岚娇嗔着,“娘,您又取笑女儿了!”
“岚儿,你爹来信,今晚就到家,你呀,就请风王爷过来吃顿晚饭知道吗?”南宫 小心交代着。
“这会不会不合礼数?”墨芷岚说到底还是个刚及笄的姑娘,对于男女之别顾虑很多。
“这都快成为夫妻,还害羞什么?”南宫 打趣儿道。
一抹娇羞浮上墨芷岚的面颊,似那芙蓉半卷,伊人怡景。
微风过,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追逐着向稍远的石桥而去,石桥之后,是一片树林,可见半空炊烟阵阵,应是深处有人家。石桥下,湖水畔,一只渔船停靠在岸边,随着微风与水波的荡漾摇摆起来。
墨芷岚着一身白色纱衣,衬得身段愈发的玲珑,青丝半挽,忽然换成这成熟的风格,墨芷岚倒是有些不习惯。
可是娘说,风王爷懂事早,会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女孩子。
两人站在亭中,墨芷岚开口打破这宁静,“王爷,此情此景,岚儿有感而发,心中有一诗,想请王爷指点一二。”
易继风挂着淡笑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点点头,应一声,“嗯。”而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飘到墨芷岚的身上。
“湖上飞桥石径斜, 野林深处有人家。 林中岂知渔人寡, 旁水为院船为家。”墨芷岚在头一天得到约会的消息,就想出了这一首诗,难得风王爷有空约自己游湖,自然不能失礼。
墨芷岚说完,娇羞的抬起头看易继风,哪知道并没有想象中的看向自己的一抹惊艳,甚至连眼神也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瞳中似有落寞划过,墨芷岚不敢多说,生怕惹易继风不开心,虽然易继风总是笑得如沐春风,但据南宫 的调查,绝对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故墨芷岚决不能在他面前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件事。
她自小以这般要求严格自己,更是相信母亲所言非虚。
易继风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子若的声音,“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易继风只希望应了此中之句,易水寒一去不复还。退一万步想,他不希望这句诗成为子若自己的预言。
她,真的不复还了吗?
易继风的笑容终是垮了下来,眸中多了几分清冷,“墨二小姐,本王送你回府。”
气氛不对,墨芷岚也是有眼力见的人,自然不会自己往枪口上撞,“好,有劳王爷!”
如今易继风已经不再称呼自己的“岚儿”,而是称呼“墨二小姐”,这是在疏离她吗?原本抱着一股热切之心前来,可是收到的,却是一句“墨二小姐”的疏离回礼。
一向被人宠在手心里,被众星所拥的月亮,如今在天之骄子面前吃了委屈。望着易继风一点也没有停留自己意思的背影,墨芷岚方在想起出门前南宫 叮嘱的事情。
糟了。
墨芷岚不敢惊呼出声,只得加快自己的脚步。可追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要是现在突然这么邀请易继风去墨府,说不定会惹他不快,估摸着时间,父亲也该回了。
共乘马车,车内只有寂静。静中,有一股沉寂的气氛,墨芷岚连口茶水,也不敢喝。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易继风,那这婚事,还能好吗?
马车行至墨府门前,果然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口。墨芷岚下马车时,一直紧绷的笑脸终于松开了嘴角的皮肤。
父亲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下官参见风王!”墨诗棋立刻迎上前,多日来的风尘仆仆与休息不够,他眼眶的黑眼圈十分明显,面色不好,人更是消瘦了几分。
墨芷岚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委屈的泪点加上对父亲的心疼,一块儿掉落下来,“爹爹辛苦了!”
原本墨诗棋回碧落就有不少的百姓迎接,墨府大门更是有不少的围观群众。
“墨二小姐真是有孝心啊,听说父亲回府连与风王约会都不顾了!”
“那墨大小姐一点没个长姐样,父亲回来都不见迎接。”
“你不知道吗?墨大小姐被寒王给接走了!这墨府的小姐,一个比一个厉害!”
“皇上给墨大小姐和寒王赐婚了吗?”
“听说墨大小姐跟寒王私奔了!”
墨诗棋原本见易继风亲自送墨芷岚回来十分欣慰,欣慰自己的岚儿找了个好人家。可听到墨子若与易水寒的小道消息,立刻黑了脸,但依旧对易继风笑着,“风王请进府一叙。”
“墨大人请!”易继风抬手,毕竟这墨府的势力还是需要拉拢的。
“风王请!”墨诗棋与易继风并排而行,墨芷岚小心的跟在两人的身后,对身旁的翠弯使了个眼色。
翠弯留在门口等墨诗棋等人进院后,四顾无人注意她,转身走进墨府外的小巷子,那里有一名乞丐等在那里。
翠弯朝那人碗里扔了一块银锭子,那乞丐掂量掂量重量,又咬了一口,确认真伪。翠弯居高临下鄙夷的看着这乞丐,“下次还是老方法联系,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翠弯捏着鼻子离去。
那乞丐忽的抬起头,眼中的贪婪似泛着光芒一般。
“什么?!”墨诗棋顾不得易继风在场,大发雷霆,“谁允许她把锦院搬走?!”
南宫 抱歉的看了一眼易继风,上前对墨诗棋说道,“老爷,这寒王爷发话,我一介妇人,怎敢违抗?”
墨诗棋大口的喘着气,一会儿便咳嗽起来,墨芷岚立刻递上一杯温茶,娇俏的脸儿印着担忧,“爹爹,您奔波劳累不易动怒,消消气!姐姐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带着大娘生前的遗物。”
墨诗棋喝过茶顺了气,对易继风行礼,“风王爷,真是让您见笑了。”
“无妨。”易继风淡笑着,这消息他早在收到子若随易水寒离去的消失时就知道了,也不足为奇。这是子若能干出来的事。
想到子若,易继风的神色又不免黯淡下来。晚饭桌上,各自心事重重,却又各自强颜欢笑,也许如今笑容最真的,就是南宫 吧!无疑子若的离去带来的,是几人欢喜几人忧愁。
在易继风离去之后,墨诗棋以灾情情况还需整理报告的理由,拒绝到南宫 的 阁歇息,却是在转身之后穿过假山,来到如今空空如也的锦院。
晚夏的夜风,夹杂这丝丝凉意,穿越衣物皮肤,钻进了墨诗棋的心里。回忆种种,往事匆匆。
十八年前,墨诗棋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县丞,即使是前几年的科举状元,也免不得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这年,正是他成为七品官员的第三年,皇城来了消息,让他到京城任职。怀揣着一展宏图的心情,他来到了碧落。
那日,正是深秋,郊外的梧桐落叶散漫官道。金色的夕阳拉长了一人一马的影子。到底碧落城门之时,城门已经关闭,原本拿着任职书可以进城,但墨诗棋却觉得这样有些以公徇私的嫌疑,便折路反悔,打算在林中寻一处河流水畔歇息。
河畔寻了个干净的地儿,拾了些柴火捞了些鱼烤着吃。夜深人静,赶了一天的路他早已经疲惫不堪,就枕着包袱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缘分就是这样,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他睡到子时刚过,自己便醒了过来,正好听到河水中有异样的响动。凑过去一看,水中心扑腾着两只手。
墨诗棋心想,一定是谁不小心落水了,慌忙下水将人给捞了起来。
待那人被他抱到岸边的时候,印着月光,墨诗棋看到了那人的脸。
雪瓷般的肌肤上水珠点点,剔透玲珑形容的,更不止水珠。黛眉即使打湿依旧如墨描摹,不画而黑,紧闭的双眼,只可见那翘而浓密的睫毛,月光下,在眼眶映着一层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