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原名王爱国,是我在SD读大学时,关系最铁的HN老乡。
在“毕业即失恋”的四年大学光阴里,蓦然回首,我发现自己收获最大的居然不是广博的文化知识,不是丰富的社会阅历,而是深厚的同窗友谊----那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友谊,譬如舍友,老乡等。
二虎和我来自不同的学院,我的专业是数学,二虎学的是自动化,我们是在大一下学期,《考古中国》的选修课上认识的。
课前时间,我正趴在桌子上,比照着公式写数分作业,坐在我前面、一个穿着火箭队11号球服的男生,轻拍了下我的课本,对我说:“哥们儿,你骑车了吗?我手机忘寝室了,得回去拿下。”
由于我也喜欢打篮球,并且同样是火箭队的资深球迷,所以,对于球友尤其是姚蜜,我往往有种不一般的信任。
我丝毫没有犹豫,果断掏出钥匙,递给他。
事毕,二虎对我说:“谢谢,你的车,骑着真得劲!”
“不客气。”我先是笑笑,随后猛一愣,HN话不禁脱口而出,“兄弟,你也是HN人?”
异地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当晚,我们俩喝的酩酊大醉,我晕乎乎的,被二虎扶到他寝室,倒头便睡下了。
二虎寝室一共六张床位,由于一个舍友最近正处在热恋期,夜里经常和女朋友出去开房,所以能空出一张床位。
说来也巧,谁知道那天晚上,那舍友的女朋友正好来例假,他居然回宿舍住了。迫不得已,二虎只好与我挤着睡了半夜。----我是黎明时分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才发现的。
此后,二虎时不时就和我一起出来打篮球、泡网吧、逛超市、练桌球,渐渐地,我们成了无所不谈的好友。
大一下学期,我曾帮二虎补考过高等数学,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当年那次高数考试,我们数学院院长亲自操刀出题,并且,在校学生会的大力配合下,考场纪律抓得也是非常严格。结果,一科高数考罢,全校大一新生,居然有百分之五十的人,都没有过六十分的及格线。补考过罢,挂科的学生之中,又有百分之五十的人,不得不面临高数重修的尴尬境遇。得益于我的替考,二虎才顺利躲过了这次校史上最严格的高数考试。
作为回馈,二虎充分发挥专业技能,借助实验室的晶体二极管等电子元件,根据我的要求,帮我“量身定做”了一个五彩音乐盒。通电之后,音乐盒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并且还能够间歇性闪烁,映亮里面镶嵌的两句英文,“To/a/sophisticated/person,there/is/nothing/new/under/the/sun.”。----小莉来自外国语学院,这是她最爱的两句诗。
一辆轿车从地下车库里拐出来,飞速从我面前驶过,吓了我一大跳。逆行的电动车,按着刺耳的喇叭声一路向前,看到行人都丝毫不带减速的。
这年头,走人行道也越来越不安全了,我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又望望路中间拥堵的长队,盘算盘算,从管城区到红专路,这一路上,二虎估计又得花不少冤枉时间了。----不管了,我先上楼,慢慢等他过来吧。
我住在经三路宇新街,中信银行后面,一个老家属院里,马路对过,就是HN省财政厅。今年3月份的时候,我从一个远方亲戚手里,买下了这套房子。简单装修和置办家具后,在五月底,我和叶晓纯正式搬进属于我们的家。当晚,和叶晓纯在客厅里爱爱完之后,我躺在沙发上感慨道,来郑州两年多,终于不用再四处流浪,到处搬家租房子了。
踏上楼梯,打开房门,叶晓纯还没有回来。
我脱下厚外套,扔到沙发上,发现自己身上都捂出汗来了。这几年,多亏有叶晓纯的啰嗦,我才能从容应对郑州变化无常的四季。
我给叶晓纯发微信,问她啥时候下班。
叶晓纯回复说,俺部门今晚集体加班,调试新系统。
我埋怨道,你们干财务的,就是屁事多。
我站到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点燃烟盒里仅剩的两支软渠。
望着远处楼顶的霓虹灯招牌,我忽而想起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有几张卡基诺面包房的代金券快过期了,便骑车跑到东明路店,挑了两个叶晓纯喜欢吃的肉松,精选了块非常诱惑的“红色恋人”,结账时为了凑整数,我又核算着价格,拿了袋排包做我的早餐。
回去的路上,竟然接到了二虎的电话。
二虎说:“贱人,我到了,你搁哪儿嘞?”
这小子,居然这么迅速,我说:“我出来买烟了,这就回去。”
果不其然,二虎一见到我,就开始不停地埋怨天气和堵车。
我点了一个素拼、一盘猪头肉和一碟凤爪,要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坐下来,专心听二虎唠叨。
二虎嘟囔道:“我出门的时候,叫了个神州专车。刚开始走得还顺些,谁知道,到了陇海高架下,就成了几步一停、几步一停,最后,干脆就堵到那儿,动都不带动的了。操,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下车拦了个摩的。----嗳,你可别说,坐摩的就是快,摩的师傅一路狂奔,把我送到这儿。”
我附和道:“怪不得哩,我想着,按照郑州这交通状况,你咋能这么快就到了呢。”
我从兜里掏出来刚才在路边临时买的芙蓉王,撕开后,递给二虎一支。
接过烟,二虎讽刺道:“哟,可以呀,世界五百强企业高管的待遇,果然要比俺们这些基层劳动者好太多了。”
“哎!”我叹口气,“啥破高管,我充其量啊,就是一个打工的。一个打工的,咋能跟王处长比啊!王处长,可是吃皇粮的人!”
二虎辩不过我,只得无奈地笑笑:“叶晓纯呢?”
我说:“她呀,加班。”
二虎问:“你俩真吵架了?”
我说:“没有啊,真没有。”
二虎说:“我才不信,不是因为这都怪了。”
我叹口气,打算说出小莉要结婚的事,可是话到嘴边,我想了想,这事儿还是就这么算了吧,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于是,仰头猛喝一口酒。
二虎问:“难不成最近业务达成还是不如意?”
我点点头,心想终于找了个台阶下,便应声答复:“是啊,总是跟预想的差太多。”
二虎安慰道:“想开点儿,工作嘛,无非就是个谋生的手段,谁还没有点儿棘手的事儿。熬一熬,挺一挺,遇到困难,多想想办法,保持个良好心态,不顺心的事儿,总会过去的。”
我说:“但愿吧。----对了,你升职的事儿,现在咋说?”
二虎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开始故意绕圈子,反问我道:“晚上十一二点,你去过郑州火车站吗?”
我摇摇头:“没有。”
二虎依旧不谈正题,继续绘声绘色地下套儿,好让我往里跳:“几百辆出租车,在火车站东广场,排着队等拉客,从兴隆街,一直排到福寿街。前面的车刚挪动几步,后面的车,就立马加油门跟上。这样的场景,你见过吗?”
“没有见过,”我有点儿摸不着北,“咋了,这跟你升官有啥关系?”
二虎说:“我们单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