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迷雾所处的大厦入口,已经环绕起了一圈又一圈的警戒线,就像是交叠着的封条,黑色字体的大写字母印在象征危险的黄色纸带上,表达着明确的意思——禁止入内。
姗姗来迟的警备员正手持枪械,神色肃穆地守在警戒线外,还有一些正在向围观群众解释着什么,维持现场的秩序。
警戒线外聚集了许多不明所以的人,有一些是原本从大厦内离开的客人,还有一些是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
即使是前者也不清楚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警报后她们就匆匆地听从安排离开了,她们能够猜测的,也只有刚才那声剧烈的爆炸而已。人们或是站着聊着,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那突兀地出现在墙体上的峥嵘伤口,向旁边的朋友询问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
爆炸的余波早已平息了,再也没有滚动的浓烟和火焰冒出,只剩那突兀的出现在大厦上那狰狞的伤口,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只是相信以学园都市的科学技术,不久后,这些痕迹就会完好如初,档案库里的记录,也会被日渐增加的新事件压到底部,连同它所造成的影响一样,渐渐为人们所淡忘,只剩下那些曾经亲身体验过的受害者记忆中抹不去的烙印。
熙攘的人群就像是坏掉的音乐盒,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人们的不安与好奇在此刻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已经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你所能听到的,只有混杂的噪音,反而是远处风吹拂树叶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耳边,窸窣作响。
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离人群不远处,隐约能看出两人正在说着什么,女孩身着贵族女校常盘台的淡灰色夏季校服,十分随意地把包包挎在肩上,看向身旁的高瘦男生。
偶尔也会有零散的目光投向这边,带着淡淡的好奇。
“虚空爆炸?专门袭击风纪委员吗,没想到最近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不过,你居然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秀一惊讶地对美琴说道,他刚从美琴这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虚空爆炸事件的事情。
被不良少年欺负的高中生,不敢反抗他们,却责任全部推给了帮助过他的风纪委员,利用自己的能力引发了最近导致好几位风纪委员受伤的「虚空爆炸」,这次第七迷雾的炸弹也是他的杰作。
“我原本也是想狠狠地揍他一顿的,谁知道这家伙这么讨人厌,张口闭口就把力量挂在嘴边,我都懒得打他了…最过分的是这家伙还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
美琴额头哔哩哔哩地冒着电光,看得出心情有些烦躁。
她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背上有些红肿的皮肤,那是刚才狠狠地揍了介旅出矢一拳留下的擦伤。
“被不良少年欺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然整件事情的始末已经很清楚了,但秀一还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要知道,学园都市的不良少年,大多是无能力者而已,而从刚才那颗炸弹的威力来看,这个介旅出矢恐怕是level4的大能力者,怎么会被不良少年欺负,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人数能够弥补的了。
看向还在闷闷不乐的美琴,秀一问道:“御坂,刚才那个炸弹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吧,如果有这么强的能力的话,怎么会被几个不良少年欺负呢?”
“嗯?这个…被你这么一说起来,好像是很奇怪啊”美琴愕然道,刚才她光顾着生气了,秀一不提她还没发现。
“所以,事情其实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咯。”秀一笑道。
“我也不知道啊。”美琴无奈地摆了摆手,这点她也很奇怪,“上次我和黑子调查的时候,根据「书库」的信息他只是level2而已,他的能力就好像是短时间内突然提升了一样”
“突然提升?”秀一不解道。
“对,就好像突然提升的一样…而且,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前几天我还见过其他两个例子。”美琴回答道。
介旅出矢的事情让她想起了之前遇到过的银行抢劫犯和眉毛女,同样是能力等级与记录的不符,如果是一个也就算了,居然同时出现了好多个。
“能力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就算是你和我,也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达到level5的。”
秀一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不以为然,对于超能力开发,他同样是切身体会过的,电击、药物、催眠…能力开发靠的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外界刺激,没有捷径可取。
听了秀一的话,美琴同意地点了点头,“这我也知道啊,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女孩美目微眨,把视线从秀一身上移开,落在不远处的人群中,这件事就像那嘈杂的声音一样,乱成一团,理不清思绪。
“短时间内提升能力等级,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符合这个条件的话”美琴努力地去搜寻脑海中能跟这件事搭上关系的信息,再试着把它们串联起来,能力…等级…对了!似乎是触动了某个关键,少女脑海里灵光一闪。
“levelupper”美琴突然道。
“levelupper?那是什么?”看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女孩,秀一问道。
「levelupper」幻想御手,最近在学生中流传着的能够提高使用者能力等级的东西,美琴也是早上从佐天泪子那里得知的。
如果是跟能力提升有关的话,美琴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只是…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吗…想到这里,美琴又有些迟疑了。
“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据说是能够提升使用者的能力等级,不过她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应该只是谣传吧,听起来就像是都市传说一样,总觉得不太可能”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美琴跟秀一解释道。
“都市传说?”听到这里,原本镇定的秀一惊讶地说道。
“是啊,都市传说,怎么了吗?”美琴奇怪的看了秀一一眼。
“如果是都市传说的话,我觉得可能真的有这种东西。”秀一清澈的眼睛亮了亮,美琴的话让他想起了某个刺猬头少年。。
“你这家伙,刚才你又说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吗”美琴眼神不善地盯着秀一,为此她还特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着拿起了一枚硬币,细碎的电弧从指间流出,在硬币上跃动。
“额…”看到美琴的动作,秀一下意识退了一步,这东西可是很危险的。
“不要急嘛,我也是刚想到一些事情,不过还不太确定”秀一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对于幻想御手的事他也只是猜测而已。
“切…”
美琴闻言撇了撇嘴,对秀一这种说法不怎么感冒,刚想把硬币收起来,不过想了想,最终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把手中的硬币扔了出去。
“拿着。”
应声飞出的硬币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向秀一身前落去,被他下意识接住。
“这是?”
感受到手中冰凉的触感,秀一看向美琴。
“不管怎么样,今天还要谢谢你救了初春她们”
收回伸出去的手,美琴又重新摆起了单手叉在腰上的姿势。
“这个…就当是谢礼吧”
“谢礼吗…那我就收下了”秀一闻言笑了笑,把硬币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银白色的硬币在阳光下微微闪动,看起来就是一枚普通的游戏币。
这应该就是「RailGun」的原型了吧?秀一好奇地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确实是一份有意思的谢礼。
“初春?是那个带着花环的女生的名字吗?”
“嗯,就是她,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下吧”
“额…这就不用了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秀一摸了摸头说道,他救人的时候可没有抱着任何目的,而且,对于这种事他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只是认识一下而已,刚好你还救了人家”美琴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给秀一推脱的机会。
“那好吧…”看着一脸坚定的女孩,秀一也知道自己大概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和女孩子认识一下,说起来,可能是他占了便宜吧。
收起硬币,秀一看向身前这位与他相比显得有些娇小的女孩,总觉得自己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似乎每次见面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就读于常盘台这样的贵族女校,接受最顶尖的精英教育,成绩优异,本身还是超能力者,单从这方面看,美琴堪称是大小姐的典范,而这也是她在大多数人眼中的形象,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她应该像其他大小姐一样,优雅的做一些像是插花、品茶之类的事情吧。
但是秀一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知道了,这位大小姐总会做出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毕竟不是谁都会脚踢贩卖机的…
“虽然顶着超能力者和大小姐的光环,但你的表现却总是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这一点呢…”
秀一在心里默念道。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大概我们两个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像朋友一样这么轻松的聊天了吧…”
收起思绪,侧身向美琴后面看了看,秀一察觉到似乎有人来了。
“我就先走咯,你那个小学妹来了。”收回目光,秀一跟美琴说道,话音刚落,身影就隐没在了空气里。
“学妹?”
“姐姐大人~”美琴还没反应过来,黑子就猛地抱住了她“姐姐大人,你真的是帮了大忙!”
“黑子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哟~”
白井松开美琴,站到一旁,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她,嘴里说着丝毫不觉得害羞的话,而且说着这话的时候,刚才还好好的双马尾粉毛平胸萝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眼睛里开始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黑子!”结果就是换来了美琴一个毫不客气的爆栗,对于这个仰慕着她却有着不同常人爱好的学妹,她也很苦恼。
—
七月地白天烈日阳光不断,持续地烘烤着人们的身体和情绪。
贩卖机旁的长椅上,秀一拉开饮料罐,仰头猛地喝了一口,等清凉的饮料入口后才长呼了一口气,刚才在商场的时候跑来跑去,还和美琴聊了那么久,嗓子都干了,急需补充水分。
当麻就坐在旁边,慢悠悠地拉开拉环,转头向秀一问道“秀一,现在可以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吧。”
“这个啊…”秀一把身体靠着椅子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爆炸的事情跟当麻说了一遍。
“这混蛋!要是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正义感十足的刺猬头少年生气地说道。
“放心吧,已经有人帮你揍了他一顿了”
早预料到了当麻的反应,秀一丝毫不觉得意外,如果当麻对此无动于衷,那才是最奇怪的事。
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秀一把目光落在他还拿着饮料的右手上。
“果然…只要是被右手碰到,能力就会失效。”
秀一目光一闪,刚才他试着用能力把当麻的右手抬起来,结果毫无反应,就连当麻本人也没有察觉到。
很早以前他就已经知道当麻右手的特殊之处了,无论是什么能力,只要碰到当麻的右手就会毫无征兆的消失,就像被凭空抹去了一样。
都市传说中“拥有能将任何能力无效化的能力的男人”的正体,当麻本人将这种能力称之为「幻想杀手」,号称是连神都可以杀死的能力。
“还真是奇怪啊…levelupper…学园都市新研发的东西吗…”秀一呢喃道。